第10章 盲人寻短见

一个满身尽沾尘土的盲人拄着根拐杖在韩家摸摸索索地走着，身材修长面容清秀，可惜双眼一片空洞，是个瞎子，真是白长了一副好皮囊。道路上从花坛中滚出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那盲人的拐杖并没有探到，就直挺挺地一脚朝石块踢了过去，果不其然那盲人一个颤抖，眉头狠狠皱起，摔倒在地上。不远处的几个下人瞬间大笑，早早就看到这瞎子走过来，放块石头在路中央就是等着看这一幕，那瞎子却不以为意爬起身来连身上尘土也不拍就继续走，仿佛也是没听到那肆意的嘲笑一般。那几人笑声戛然而止，其中一人恶狠狠地道：“都从天才变成了废人，呸，连废人都不如，一个瞎子还总是这样装模作样，看我今天不收拾你！”说着就神情讥讽地走向那盲人。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韩家最不可一世的拥有火神之体的天才韩晨啊！怎么今儿落到这般田地，以前你不总喜欢用你那磅礴的火元力鞭挞我们吗？今天我也来好好教教你做人！”那人胸前一颗命核浮现，上面绕着三圈白纹，虽只有三纹但也让这人比常人力气大了不少，所以就是一拳挥出，直挺挺地打在韩晨小腹上。

韩晨瞬间就弓起了身子，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牙关狠狠地上下咬着，不肯叫出声来，只是一声沉重的闷哼，粗重地喘息着，豆大的汗粒爬满了额头。周围围观几人又是一阵冷眼叫好，出拳那人更是大受鼓舞，一把抓住韩晨已经是黑色的头发：“晨少爷还是这么高傲啊，宁肯咬碎牙也不向我们这些下人低头，但是我这下人出拳用的劲可是用命核催动的，熟系吧？啊哈哈，可惜你的命核破碎成了废人，你真以为自己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天才吗，我今天就是要让你给我们跪下！”边说边臂上使劲把韩晨往下压去，眼看他就要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陡然一把长枪破风而来，呼啸着的枪尖一枪挑飞那下人，昏迷在地半死不活，韩明扶住韩晨肩膀，转身对那剩余几人说道：“韩晨依旧是我弟弟，是你们的少爷，若还有人敢以下犯上，我一枪杀之！滚吧。”众人就是一阵落荒而逃，也不去管地上躺着那人的死活。

韩明正想开口，刚才死命挣扎的韩晨却突然一把跪在地上沉声道：“感谢明少爷相救之恩，但还请以后明少爷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这废人身上。”说完就是站起身来也不停留，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继续往前走。

韩明望着韩晨走去的方向，微微一叹，那是韩家的后山，背靠元兽山脉，其山有悬崖数百丈才得以将韩家以天堑护住，不受那元兽山脉中的元兽侵袭。曾经韩晨韩明在都未凝聚命轮之前都爱跑到这后山悬崖处望着不见边际的元兽山脉，四脚悬空来回荡悠着，听着阵阵不绝绵绵不休的兽吼，两兄弟都满眼希翼，互相说着以后再做多么厉害的命轮使，就可以在这元兽山脉肆意游荡而不怕危险。韩明回过神来，几乎要见不到韩晨的背影了，想必他想去悬崖边静静吧，心中一阵感伤，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落到这般田地，而曾经无话不谈的两兄弟也生疏陌生。

自一年前韩林两家大战，韩家因祸得福，林家几近被灭族，只剩些家眷幼子被火神殿驱逐到了别的城市扎根并有专人看守防止林家与黑暗神殿再有勾结。自然这琉璃城就变为了韩家一家独大，而火神殿为了赔罪监管不力使得黑暗神殿之人对韩家大打出手，也是诸般示好，韩家更是在琉璃城地位越发稳固，如日中天，韩林实力伤好了之后也是又破一纹，成为了琉璃城实实在在的第一人。只是这一切得代价说小也小说大也大，就是韩晨一人命核被碎，今生无望修行，随着火神之体葬送在那黑暗神殿之人的手中，韩晨先是红发变黑，紧接着眼眸也变成黑色，又逐渐失明空洞变灰，牺牲一个韩晨换来整个韩家的大好局面，实在是赚的钵满盆盈，至少绝大部分的韩家人这么认为。

韩林摸摸索索地走到悬崖边，虽然这条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是失明的他还是被路边灌木丛划出了几条血痕。感受着崖边凛冽的劲风，韩晨不由紧紧裹了裹他的衣服，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兽吼，韩晨握着拐杖的右手加大了力道，死死地按在拐杖上，手骨暴现，可见他虽然面色平静如死水，但是想必心中正在掀着滔天巨浪，这样的巨浪终会有一天把他埋葬也把世界埋葬，这便是仇恨。

韩晨不一会儿就轰然倒下，瘫软在地上，右手因脱力不断打着颤。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还有些稚嫩的脸庞留下，滴在草地上，自从他命核破碎过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一头火红色的妖异男子，他大概真的是火元素之神吧，但是此刻的韩晨已经被火元素之神放弃了，实实在在的就是废人一个。

过去总总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韩晨不由嘴角泛起一阵苦笑，什么天才，什么火神之体，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都是水中月镜中花罢了。他已经苟活了一年，这一年他疯狂地不断尝试着再去感受天地间的火元素，却只有一片虚无，没有实力，连没有灵智的天地火元素都对他丛忠诚变为陌路，何况是人呢。只有韩明还小心翼翼地护着他，默默地关心着他这个弟弟，虽然韩晨眼睛失明了，却把人心看的更为透彻，知道什么人才是真心对他，什么人是在等着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九天大陆浩然辽阔，有些人穷尽一生也难以走遍十分之一，可为何这么大的世界愿意对他韩晨好的人就此一个，韩晨眼中的世界一片黑暗，只有韩明为他点燃一缕烛光，可那么深的夜，仅仅是一缕烛光甚至都还照不亮眼前的路。

韩晨慢慢在地上爬行，一点点地接近着崖边，韩晨心中纵然有万般不甘心，也无济于事，世界将他抛弃了。在这九天大陆，不能修行的人就是废人，更何况韩晨连废人都不如，与其苟且偷生不如痛快一跃，在生命的最后潇洒一点。韩晨终于像个人一样站了起来，转身看向远处，虽然他眼中仍是一片黑暗，但他知道那边有着一缕为他点亮的烛光，温和一笑：“大哥，我们来世在做兄弟，今生就恕我韩晨懦弱一次吧，永别了。”

言毕就是往后一仰，耳边尽是呼啸的山风，韩晨仿佛感到自己飞起来一般，哈哈大笑：“我今日也做了一次六轮命轮使，凭空飞翔，哪怕是以我生命做代价也值了，痛快！”不断加大的失重感使韩晨昏睡了过去，只有刚才韩晨大喝声惊动的阵阵兽吼和鸟啼不断回荡在廖无人际的元兽山脉。

韩家，正在演武场挥舞着长枪的韩明突然心中一动，命轮骤然浮现，两轮五纹，就脚底踩风般疯狂的望元兽山脉奔去，留下惊异的众人愣愣望着韩明还赤裸着上身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