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谁知听她说完一番话的秦筝却睁开了眼，她看着青拧，语气充满眷念：“或许你是顾师兄心中最后的善良，他只是……不想你变成我这般。”

秦筝年龄看起来与她差不多大，可青拧不明白她到底经历了什么，面容憔悴沧桑得如同老年人一般。

而听到她这句话时，萧逸云并未吭声，他只是紧紧抓着秦筝的手，手腕颤动。

青拧想起之前种种，金坎子行事风格确实与传闻中不符，可她却很难怀疑，那样一个杀伐果断的人心中真的还有善良吗？

那日之后，萧逸云也同意将青拧留下，青拧也很安静，很多时候她都是默默看着萧逸云和秦筝，听他们聊天。

偶尔她也会插入他们的话题，然后在絮絮叨叨中偶然聊起年少时遇见金坎子的经历。

他们也会跟青拧提起年少时的金坎子，在太虚观内一众年轻的弟子中，金坎子威望显赫，待人彬彬有礼，处事周到，是多不可得的人才。

时间久了，青拧发现萧逸云眼中总是毫不畏惧地呈现对秦筝的爱意，而秦筝明明一个病入膏肓的少女，却总会想要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萧逸云每次都要费好大的气力去找，找来之后秦筝便笑了，满头大汗的萧逸云挠挠头，也跟着笑了。

每当这种时候，青拧也会跟着笑，但大家心里都清楚，秦筝已经越来越撑不住。

直到她临终那日，她抓着萧逸云叨叨了一堆，最后笑着告诉她：“逸云，答应我一件事。等我死后，请你像守护我一样，守护着顾师兄。”

萧逸云泣不成声，却还是点头答应。

然后秦筝又对青拧道：“青拧姑娘，你虽然没见过太虚观的顾师兄，可我觉得你口中岐山上的那个少年，才是顾师兄真正的面目。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活得也很辛苦，我希望你能原谅……”

话音未落，秦筝便咽了气。

青拧怅然，萧逸云则抱着她痛哭了许久。

哭完之后，萧逸云已经振作起来，他去给秦筝寻了一个好墓地，将秦筝埋下以后，他在秦筝墓碑前喝了一天一夜的酒，第二天早上他收拾好了东西，拿着一把剑跟青拧告别。

而得知他的去向时，青拧大惊失色：“你要去找金坎子？”

“嗯。”萧逸云点了点头，似乎在秦筝死后，他一下子成长了起来，年轻的脸庞上再无笑意，神色淡然。

萧逸云希望青拧能好好留在江南，他告诉青拧：“顾汐风只是不想你变成下一个阿筝，阿筝作为他们的棋子，你也看到了下场。但是阿筝的心愿我要去替她完成，请你代替我在江南好好陪着她。”

青拧无法拒绝，亲眼看着那样美丽的女子消逝，她心里也不好受。

“好，我会陪着她的。”

她应下之后，萧逸云便要出门去了，只是他走了两步忽又驻足。

见他停顿，青拧还有些奇怪，就见他回头问了她一句话：“顾汐风杀了烟纶，阿筝都能原谅他。你能吗？”

青拧怔然片刻，随即她摇摇头。

她可以原谅他废去自己的一身修为，却不能原谅一个害死她全家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