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融合环境下的非正式学习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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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情境学习模型及其发展许玮,张剑平.场馆中的情境学习模型及其发展[J].现代教育技术,2015(9):5-11.

2.1.1 面向非正式学习的互动体验

美国学者Falk和Dierking较早关注非正式学习环境中的学习行为,尤其是面向大众的知识传播,而不是局限在小部分群体。1992年,他们提出了互动体验模型(Interactive Experience Model,简称IEM)FALK J H, DIERKING L D.The Museum Experience[M].Washington D.C.:Whalesback Books,1992:1-7.,并以博物馆学习为背景,讨论了影响学习效果的三大情境(见图2-1),即个人情境、社会情境和物理情境,认为三大情境之间的互动为学习者创造了新的体验,促发了学习行为。该模型从心理学、人类学和社会学三方面为相关研究提供了研究图景。

图2-1 互动体验模型

事实上,上述互动体验模型可以看作一个由三大情境构建而成,具有交互式体验的非正式学习模型。在该模型中,非正式学习体验发生在物理情境中,处于物理情境中的学习主体是学习者,学习者主体从个人情境出发开展学习活动,通过与他人的社会互动交流,营造了小范围的、存在于非正式学习环境中的社会情境。

从不同的情境视角研究非正式学习的复杂性能够帮助人们深入分析非正式学习的过程,更加科学、全面地看待非正式学习行为,从而更加清楚地认识到,学习行为是发生在自然情境中的社会行为,受到包括个体因素、社会互动因素以及学习环境因素等诸多因素的影响。

2.1.2 情境学习模型的形成与发展

1.情境学习模型的形成

2000年,Falk和Dierking认为,虽然互动体验模型描绘了非正式学习研究的宏观图景,但是在解释具体的学习实践时,缺乏可观察、可检验的因素变量。因此,他们从博物馆学习视角,总结出8个真实的、对学习效果产生直接影响的、博物馆机构设计开发展品时需要考虑的关键因素,这些影响因素建立在之前互动体验模型的三大情境基础上。由此,他们提出了具有三大情境、8个影响因素的博物馆学习理论模型,称之为博物馆的“情境学习模型”(Contextual Model of Learning)。2005年,Falk等人对博物馆的“情境学习模型”进一步完善发展,整理归纳出影响博物馆学习效果的12个影响因素,如表2-1所示。

表2-1 “情境学习模型”中学习效果影响因素的组成和发展

资料来源:FALK J H, STORKSDIECK M.Learning Science from Museums[J].Historia, ciencias, saude-Manguinhos,2005,12:117-143.

情境学习模型认为,博物馆学习行为是一个存在于三大情境中的复杂学习行为,是在三大情境中多重影响因素共同作用下,将展品呈现的信息传递到参观者,并实现概念化的过程。情境学习模型为研究博物馆学习提供了一个很有启发性的研究框架,下面进行简要分析。

个人情境是个体个性特征(包括基因)的集合。基于建构主义学习理论,个体的先前知识、经验以及兴趣对博物馆学习有显著影响。参观者的参观动机和期望决定参观行为的计划性,参观者对参观行为的可选性和可控性是博物馆环境中自由选择学习的基本体现。

社会情境对博物馆学习的影响作用体现在参观者之间的社会互动行为上,其中参观者与组外人员(如博物馆解说员、指引者、示范者)的互动效果,和与组内人员(如一同参观的家人、朋友)的互动效果明显不同。

物理情境是博物馆学习所发生的场所,大至空间、光线、气候,小至信息展板以及陈列的展品对象。有效的物理空间导引直接影响参观者参观行为的有序性,并有助于提高参观效率。而作为智力导航的先行组织者能够有效支持参观者的学习活动。学习不是短暂的行为,它持续地发生在知识接受与固化的累积过程中。因此,博物馆学习效果同样受到后续强化活动和博物馆外体验的影响,如学生参观完科技馆后,在学校的科学课程上继续开展深入的学习等。

2.情境学习模型的实践探索Falk J H, STORKSDIECK M.Using the Contextual Model of Learning to Understand Visitor Learning from a Science Center Exhibition [J].Science Education.2005, 89(5):744-778.

情境学习模型中的12个影响因素直接或间接地影响非正式学习的效果,这些因素的重要性对于不同的个体和环境(如科学中心、历史博物馆、动物园等)而言有所不同。Falk等人以博物馆学习为例,综合考量了上述影响因素,对上述影响因素是否能够单独地对学习结果产生影响进行了实践探索。2005年,Falk选取位于洛杉矶的加利福尼亚科学中心(California Science Center,简称CSC)的“生命世界”展厅(World of Life,简称WoL),通过对参观者的参观前访谈、跟踪记录、参观后访谈,获取因素变量的信息(见表2-2)。研究者在CSC中随机选取参观者,包括单独参观者、多个参观者、家庭参观者,群体参观者(如学校组织团体或夏令营团体)不在研究范围内,共选取了217个参观者作为研究对象。

表2-2 Falk对博物馆情境学习模型开展的探索之研究过程

该研究选取了博物馆情境学习模型中能够在博物馆学习过程中得以体现的11个影响因素(“后续强化和博物馆外体验”因素暂不在此次研究范围内),针对这11个因素变量,经过专家多番讨论与协商,设计研究工具,定义量度,如表2-3所示。

表2-3 Falk对博物馆情境学习模型开展的探索之研究变量及其量度

在获取、整理、编码自变量和因变量的测量数据后,研究者做了方差分析、学生T检验、卡方检验、回归分析等多重数据分析,研究结果的分析和讨论分别从以下三方面开展。

(1)科学知识的学习效果

在多重影响因素变量的影响下,研究对象的科学知识学习效果得到了明显提升。研究结果显示,参观后,研究对象对生物世界的理解从个人意义映射—深度的5%提高到个人意义映射—内容的70%,33%~91%的学习者在走出展厅时,科学知识理解都有不同程度的提高,有1/3的研究对象在多项选择题上有明显提高,近1/2的研究对象在开放问题的回答上有明显提高,大部分研究对象在个人意义映射—维度测量方面有明显提升。

(2)影响学习的自变量组

24个独立的测量数据代表了11个自变量组,研究用斯皮尔曼的P检验验证11个自变量组与代表学习结果相关的7个因变量的关系。11个自变量组在不同程度上对7个因变量有显著影响,尽管有些影响很小。研究将11个自变量组对7个因变量有显著影响的一一标记,如表2-4所示(11个自变量组中的自变量1.1、1.3、6.1对7个因变量无显著影响,故没有体现在表中)。

表2-4 博物馆情境学习模型中自变量与因变量关系的测量值

从表2-4中可以清晰看出,第2组自变量组“先前知识”对大部分的因变量有显著影响;第11组自变量组“展品和学习活动的设计”的5个测量数据对7个因变量有不同程度的显著影响;对超过4个(含4个)以上的因变量有显著影响的自变量组有“先前知识”“群体内的社会交往”“先行组织者”“展品和学习活动的设计”,其余自变量对学习结果相关的因变量的影响较小。

(3)先前知识和先前兴趣引起的知识改变

学习者个体的差异性是解释学习结果的重要影响因素。Falk等人2003年的研究结果以及2005年的研究结果显示,学习者先前知识和先前兴趣的不同显著影响其博物馆学习效果。那些带着丰富的先前知识进入博物馆开展学习的人,大部分都能收获新的知识。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拥有最多先前知识的人,最后收获也最多。

Falk根据参观前个人意义映射—宽度分数,将研究对象分为两个拥有不同先前知识水平的小组,低于平均分的有107人,高于平均分的有81人。Falk根据先前兴趣将研究对象分组,先前兴趣由“参观者对生物的兴趣”和“参观者对观看生物相关的电视节目的兴趣”两个综合测量数据决定,每个数据有1~6的量值,两个因素综合的量值为2~12,所以中间值是9,低于中间值的有77人,高于中间值的有111人,虽然先前兴趣不影响学习效果,但它对11个自变量组有显著影响。

①较低知识/较低兴趣:这一组研究对象仅受“参观动机和期望”“先行组织者”两个自变量组的显著影响,也就是说,只有激发学习者的动机和期望、提供有效的先行组织者,才能帮助这一类学习者提高学习效果。

②较高知识/较低兴趣:这一组研究对象受到多种自变量的影响,尤其是“展品和学习活动的设计”这一组自变量的几乎所有测量数据都对其有显著影响。因此,在这一组学习者中,高质量的展品能够有效提高其学习效果。

③较低知识/较高兴趣:这一组研究对象的人数最多,受4个自变量组的显著影响,即“参观动机和期望”“先前知识”“对物理空间的导引”“展品和学习活动的设计”。这一组学习者参观博物馆的目的是与朋友或家庭成员共享体验,多数为儿童,方位判断积极地促进他们的学习效果的提高。然而,“先前知识”对这一组学习者有负面的显著影响,这就说明,对于这一组研究对象,较少的先前知识有助于其获取更好的学习效果。

④较高知识/较高兴趣:这一组研究对象受“参观动机和期望”“群体内与群体处的交往”以及“展品和学习活动的设计”的显著影响。那些较多投入展品的学习者获得较好的学习结果,而“群体内与群体外的交往”对这组学习者则有负面影响。观察者发现,这可能是由于参观者与工作人员的交互多数是为了寻求休息区的方位,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学习交互。

Falk等人2005年的实践研究将博物馆情境学习理论首次用于指导实践,并从实践研究中获取对该理论的支持。该研究用科学的研究方法证实了博物馆学习的复杂性,如博物馆情境学习理论中的多种影响因素,如“先前知识”“参观动机和期望”“群体内的社会交往”“先行组织者”“展品和学习活动的设计”等对研究对象的博物馆学习效果有显著影响,而其他因素,如“先前经验”“先前兴趣”“选择和控制”“群体内与群体外的交往”“对物理空间的导引”对学习效果有影响作用,但对于特殊的展品、特殊的学习者群体,影响较小。研究认为理论模型中的12个影响因素在不同程度上对学习效果都有影响,但是,不存在某一个单独的因素能够独立地对学习者的学习效果产生影响。

2.1.3 对情境学习模型的进一步探索

对于博物馆学习这个典型的非正式学习活动而言,Falk认为,参观者的博物馆学习经验是两个部分的综合:与个体身份相关的需求和兴趣,以及博物馆为满足参观者的需求和兴趣提供给个体的社会期望。其中,个体身份的社会背景等信息能够合理解释参观者来到博物馆参观学习的动机,从而引发学习行为,获取参观学习体验。在这里,参观者的身份被分为以下五类MCCRAY K.A Review of“Identity and the Museum Visitor Experience [J].Visitor Studies,2010,13(1):121-124.

(1)探索者(explorer):受到好奇心和大众兴趣的动机驱使来博物馆参观学习的人;

(2)引导者(facilitator):受到满足他们所在意事情需求的驱使来博物馆参观学习的人,如父母;

(3)经验的消费者(experience seeker):受到对放在这个地方展览的展品对象必须要看的动机驱使进行参观学习的人;

(4)专业人员/业余爱好者(professional/hobbyist):受到博物馆中专业知识或相关专业领域的吸引来博物馆参观学习的人;

(5)休闲放松者(recharger):这类参观者来到博物馆中寻求放松、休闲,以及精神的熏陶体验,从而重新获得活力。

不同身份的参观者带着不同的目的和动机来到博物馆中参观学习,Falk认为个体身份这一影响因素的引入能够与情境学习模型的其他变量一起,综合影响博物馆学习效果,结合参观者个体的动机、兴趣等个体特征,更好地解释参观者在博物馆学习过程中的社会互动等其他学习行为。Falk在美国各类开放的、支持亲自动手实践的、交互式的科学中心中,随机选取了52个研究对象,通过深度调查和后续跟踪访谈,收集深层次的数据信息,包括:

(1)研究对象的参观动机;

(2)研究对象在馆内的行为表现;

(3)研究对象在参观前已有的知识储备和参观后获取的新知识;

(4)研究对象对自己学习行为的认知等。

研究发现,研究对象的不同身份,不仅会影响其参观动机及目标,而且会对其目标达成的满意度,即学习的自我认知,产生影响。

Falk等人对博物馆学习理论模型做了重要的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融入“个体身份”这一影响因素,使得情境学习模型能够更加全面、合理地解释博物馆学习结果,有利于促进研究者们将学习行为置于自然情境中来审视,而不是在实验室环境或课堂教室等约束的环境中研究学习行为,并且凸显学习者个体的诸多特征因素对学习效果的重要影响作用,以学习者为中心、以人为本的学习理念在博物馆学习这一典型的非正式学习领域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