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考古论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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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薤露、蒿里(西漢)

崔豹《古今注》云:“《薤露》、《蒿里》,並哀歌也。本出田横門人,横自殺,門人傷之,爲作悲歌。至孝武時,李延年乃分爲二章二曲,《薤露》送王公貴人,《蒿里》送士大夫庶人,使挽柩者歌之,亦呼爲挽歌。”按:崔説是也。現存兩歌,雖不能定爲田横門客當時作品,確爲西漢作品,則毫無疑義。在西漢時蒿里或稱爲下里,《漢書·周亞夫傳》:“爲父買工官尚方甲盾五百被,下里可以葬者。”《韓延壽傳》:“賣偶車馬下里僞物者,棄之市道。”是其明證。蒿里始見於《漢書》廣陵厲王歌云:“蒿里召兮郭門閲。”東漢時《夏承碑》云:“痛沉蒿里。”張叔敬朱書陶盆文云:“地下擊犆卿,耗里伍長等。”(耗爲蒿字之假借。)曹操有《薤露》、《蒿里》二行,則東漢末期,仍用此體。廣陵厲王歌中,用蒿里二字,而不用薤露,可見在西漢時以《薤露》送王公,《蒿里》送士庶,並無嚴格之區别。兩首各自爲韻,並無聯繫之痕迹,似非李延年所分開,此亦與崔説不合者也。薤露與蒿里,本義相對舉,近人解者,謂蒿里爲槁里之假借,殊未可信。若考兩歌之來源,不是田横門客之首創,而是在楚歌基礎上加以變化。《文選》六臣注卷四十五,宋玉對楚王問云:“客有歌於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國中屬而和者數千人。其爲陽阿薤露,國中屬而和者數百人。其爲陽春白雪,國中屬而和者數十人。”蒿露之曲,則甚明顯,由横門客,蓋仿楚聲而爲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