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将临

中东小镇

“你ㄊㄇ的，不交保护费，还敢这么猖狂？”

艾尔伦刚走过拐角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殴打夹杂着骂街的声音。他叹了口气，连忙快步向前。走近声音源他便看见两个赤裸上身的家伙正在一边拳打脚踢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男子被殴打到蜷缩在地上，两名施暴者却并没有因此停下动作。

艾尔伦叹了口气，稍稍加快了脚步，只想着连忙离开。

并非不是他不想管，

而是，现在根本没办法管那么多。

这就是贫民聚落，或者说，“灰烬区”的生活真实的样貌。

更不用提两周前“自由政权”所提出的对“灰烬区”的“清扫法案”以及随之发动的持续了7日的行动。更是让原本就在脆弱的生存线上走钢丝的大部分“灰烬区”地域彻底失去了生存的基础。而居住于此的那些所谓的“居民”们只得“背井离乡”。一部分“居民”选择逃向最近的“自由政权”，希望他们可以接纳自己——当然，“自由政权”本身并不会向他们敞开大门，但是一些被“自由政权”声明主权，但是未加设防的“宜居地”却涌入了一大批“居民”；这让本来就居住于此的“原住民”们大为光火，生怕因为这些“外来者”导致他们最后没有办法加入“自由政权”，这也导致这些“宜居地”内的暴力事件与日俱增。

但是大部分“居民”还是选择了逃向最近的要塞城，毕竟这些地方真的是“来者不拒”。

只不过，由于某些联系和敲打，中东小镇早就做好了拒之门外的准备——甚至这个“门”已经扩展到了要塞城外的聚落。艾尔伦之前有听阿努姆上门拜访的时候提过，城内已经给这些人下了通知并且发放了奖励和军火——只要保证不“干扰治安”，随便他们处置。

不过，艾尔伦不想接近这种事情，不代表没有其他人——

“哎哊——”

一个戴着耳机，穿着厚厚的大衣骑着自行车的男子估计是压根没有看路，连这种殴打声都没有入耳，直接撞到了正在打人的二人身上；三人直接倒在了一块。那男子倒是挺机灵，连忙起身连车子都不管就去扶那两人：

“真对不住啊，真的。”

“你小子——”正打着人呢被人猛的一撞，搁谁都受不了，站起身来打人的男子中一人正要发作却被同伙拉住，同伙对他做了个眼神，这时他才发现艾尔伦已经走到了不远处。

“欸，艾尔伦大哥！”二人也顾不上那个撞自己的家伙和被自己打的家伙了。连忙拍打了一下自己身上然后立刻站正对艾尔伦满脸堆笑，

艾尔伦只得停下脚步回应二人，目光假装不经意间瞟到了那个被殴打了半天的人身上：

那位现在蜷缩在地上，浑身颤抖，就好似被剥掉了毛皮的狗一样，隐藏在蓬乱肮脏头发下的脸悄悄抬头看向艾尔伦，目光中满是祈求。

“嗨，大哥，这小子......到这不懂规矩，惹是生非——还有你这家伙是哪里来的，赶紧给我站好！”说着二人就要去抓那个撞了他们的家伙。

“好了好了。”艾尔伦感觉自己不说些什么真的不太好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你小子，算你运气好，赶紧滚蛋。”

“真对不起啊大哥们，我这......”

那人刚想去推车离开，目光却落在了被打了半天的人身上：

“哎呀，你看这哥们咋这惨——他什么情况啊？”

“欠钱不还——不是，这和你什么关系？赶紧滚蛋。”

“哎呀这......这都这惨了——我替他还吧。”

这话一说出来那俩施暴者更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刚才都说了算你运气好赶紧滚蛋，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非要逞英雄呢？但是碍于艾尔伦在这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堆笑对着艾尔伦说：“大哥您看这......”

“我看挺好，这位既然想帮忙还钱，你们不如就答应他吧。”

艾尔伦既然都这么说了，二人也没办法再多说什么，于是用恶狠狠的语气对那男子说出了一个巨大的数字——差不多相当于他们刚才收过的所有“保护费”的总和。至于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数字，因为他们找这个“负债人”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身上携带那么多金币也不方便，于是他们就先去找了一个黑市商人进行了“无手续费”兑换成了消费券；好巧不巧的是，刚兑换完他们就撞到了这个“负债人”。

虽然知道这二人是故意说出的这个数字，但是艾尔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看着那个倒霉蛋，如果他拿不出来钱，自己能尽力保下来他。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在身上的衣兜里翻找了半天，竟然——

“啊，这些钱够吗？”他掏出一沓略显皱巴的消费券，说道。

施暴二人一脸的黑线，但是鉴于艾尔伦就在一旁也不好发作，其中一人一把夺过消费券，在艾尔伦的目光之下认真点了起来。

正正好好的数字——和他们刚才“兑换”出来的数字无差。

“......算你俩运气好。”

实在没有发作的理由，二人对那男子和被殴打的人撂下一句狠话，然后对着艾尔伦笑了笑，就快步离开了。

艾尔伦刚想说什么，那两位一位立马骑上车蹬走了、另一位被殴打了半天的男子也立刻“唰”地站起身，就跟没事人一样跑掉了。

如果不是刚才自己亲眼所见，艾尔伦感觉可能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有意思......”

艾尔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朝着自己的方向继续快步行走。

虽然“清理行动”已经停止，但是没有人知道这是真的完结还是暂时的偃旗息鼓——至少对中东小镇来说，这种情况下还是应该严苛一些，现在艾尔伦在路上一点异动都没有，陪伴他的暂时只有安静；而像瓦比都已经放开了管控，据说一些难民已经定居了下来。

走过几个拐角，很快就要到“塔罗秘境”了，艾尔伦却停下了脚步：“你刚才的表演真的是拙劣。”

“刷——”

艾尔伦猛地侧头，只觉风声在耳边呼啸，紧接着他一个曲腿下蹲接扫堂，然而来着也并非吃素的，快速跳起的同时腰部发力身体猛的向后，整个人在空中做出一个后空翻。而艾尔伦也是就势向另一侧一个侧翻滚拉开了距离。

“我是没想到，知名的‘怪盗’爱德华，竟然还会这样表演。”

站起身来的艾尔伦看着对面同样面向自己的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毕竟我也不能直接出手吧——这里的规矩还是要‘遵守’一下的。”

然而话音刚落，他便看见艾尔伦脸色陡然变暗，猛的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并大喊道：“闪开！”

“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爱德华的脑子还是飞快判断了情况——相信爱德华，于是他就势向侧前方翻滚——

就在那一刹那，他明显听到了利刃大力刺破空气的声音，但是这声音也就此戛然而止，因为艾尔伦已经冲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卡珊德拉。”

爱德华刚站起身就听见艾尔伦诧异的声音，他保持安全距离朝艾尔伦看去，只见他一手握着一柄短刀的刀把，另一只手则轻轻抓住了一个小女孩的肩膀。似乎是感觉到了爱德华的目光看了过来，艾尔伦回头对他尴尬地笑了笑，随即轻轻推了推女孩的肩膀：

“怎么回事啊，你这......”

“杀了他。”

爱德华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这么炸裂，关键是看她脸上那冷淡的表情，以及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再回想起刚才若不是艾尔伦提醒自己，自己根本没有发现这个小姑娘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想到这顿时一股寒意爬上了他的背部。再看向小姑娘，虽然的确是个美人胚子，但似乎她银发下看向自己的淡棕色眸子中，透露出已经做好杀戮准备的气息。

“额......那个......”艾尔伦也是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松开放在女孩肩膀上的手，挠了挠头说道：

“额，这个，你想太多了......这位其实是我们的‘顾客’......只是和我比较熟而已，我们刚才闹着玩呢哈哈。你看我现在不是安然无恙站在这里吗？”

“黛黛姐姐知道了会教训你一顿的。”卡珊德拉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还是冷冰冰的感觉，“那他是？”手指指向了爱德华，“总要报出个身份，怎么会有直接袭击‘商家’的顾客呢？”

“这位啊......这位......”艾尔伦本来想让爱德华自己介绍的，但是转念一想爱德华怕是已经在卡珊德拉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了，况且现在还没有回到“塔罗秘境”于是转口说道：“外面人多嘴杂，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刀。”

“这个我拿着！以防你再做出些什么事情！”艾尔伦直接拒绝了卡珊德拉的建议。然后轻轻把卡珊德拉往前推：“你先回去，告诉艾尔莎，有客人上门了。”

卡珊德拉没有说什么，只是最后似乎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爱德华——但眼神中的那股寒意还是让爱德华不由自主打了个颤。

“看起来，你们招收了一个不得了的‘员工’啊。”看着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爱德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你为什么会突然来中东小镇？”艾尔伦则是岔开了话题，引着爱德华朝“塔罗秘境”走去，“先说明，我们不受理销赃业务。”

不过当艾尔伦再看向爱德华的时候，看到爱德华的脸色凝重了许多，便知道这事绝对不简单。

“吱嘎——”

艾尔伦和爱德华走进塔罗秘境，柜台桌艾尔莎只是抬头看了二人一眼并轻轻点了点头，艾尔伦于是拍了拍爱德华的肩膀，说道：“那既然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还是亲自跟她说吧。”说完他抬高声音：“来金客啦。”

“哥哥，有安排，你和客人一起进去。”

艾尔伦挑了挑眉，“你认真的吗？他们可是要谈生意啊，我要进去旁听吗？”

艾尔莎摇了摇头：

“你就先进去吧，不要想那么多了。”

“好吧。”艾尔伦挠了挠头，正引着爱德华走进那装了幕布的门后房间时，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身走到艾尔莎面前，把那柄短刀放在了桌上：

“啊......帮我跟卡珊德拉道个歉吧。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不过，她现在竟然能......”

“我知道了，哥哥，你快进去吧。”

艾尔伦只得点了点头，便转身走进了屋内。

“稀客，‘怪盗’爱德华亲自出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子，黛黛淡淡地说道，“您的情报，在‘魔弹’小队那里，可是堪比五万点券——那么您一定有，比这五万点券更重要的需求——或情报，才会在此出现了？”

“的确有需求——”说着，爱德华将一张储值卡从衣服内兜掏了出来，递给了身旁的艾尔伦；而看着从艾尔伦手里结过卡的黛黛，爱德华解释道：

“这张卡里有四万点券，来路不管谁去查，都是一干二净的。”

“看起来你的确很急切......”黛黛的美眸轻蹙，不过还没有等她说完话，爱德华接着说道：

“您知道最近‘自由政权’发动的军事行动吧。”

“在停火后的第二天，有一个人来找我，向我出价五万点券委托了一件事情。”

“我拒绝了之后，出于......一些原因，一直到我来这里之前，调查了他很久，发现他在瓦比都、中东小镇、还有焚风谷等地不惜血本，雇佣了许多佣兵团和个人——其中以焚风谷最多，可以说大半个焚风谷的佣兵团和精英都被这笔薪酬所吸引，加入了这个人的征召。”

焚风谷，艾尔伦当然知道，地处大陆西南沙漠中心的要塞城，这地方的治安条件据说差的离谱，若不是老天爷赏饭吃，这里有水有能源，怕不是早就变成了黄沙中的废墟。这样的条件下，有那么多当地佣兵团和个人愿意被雇佣也说得过去了。

“雇佣的目的是什么？”黛黛直接问道。

“我不知道。”爱德华摇了摇头，“那个人从来没有说过，只说愿意出高价——但是我来之前，统计了那些被雇佣的人的行程——他们伪装成难民，正在向——朔方监城靠近。”

“朔方监城？”

艾尔伦当然知道，“赦免会”就是在这里通过了“清扫法案”并付诸实践。但是这么多人朝着朔方监城集结，真的是令人费解——难不成他们要行突袭格里夫兰故事？那怕不是不想活了，接下来所要迎接的只会是更激烈的“清扫”。更何况朔方监城本就是近代堡垒城的典范，就这群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打进去？

但是他却瞥见黛黛的脸色变得阴沉了下去。爱德华也看到了变化，更不敢说话。

沉默了许久，黛黛开口问道：

“说说吧，你想要什么情报？”

“我想要关于淤能棋吕的最新情报——最好是最新的，卡诺历史研究所的信息。”

此言一出，艾尔伦看到黛黛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但是没待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黛黛的眼神已经冷淡下来，只听她淡淡地说道：

“这么说来......迪蒙斯岛的考察队，已经......”

“......失联了3天。”爱德华踌躇了一下，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