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父与子女
教堂中，杨贺兀自静坐着。
没有神父修女，没有信徒。
此时此刻，就他一个人在……
低垂着脑袋，忏悔与祷告。
“仁慈的父我已坠入，看不见罪的国度……”杨贺双手握紧放在额上，说，“请原谅我……没人能说没人可说，好难承受……荣耀的背后刻着一道孤独。”
十字架，高高挂着。
像在慈爱耐心的听……
这一次，它稍收敛……
那震慑并隐隐刺在……
杨贺身上的疼痛。
无关伤害，只仅是圣洁所对一切西洋怪物们身上罪孽的净化之光。
黑色帘幕被风吹动，阳光无言地穿透。
映衬出……
那一抹……
杨贺蓦然间抬起头来，他的瞳孔猛然间一阵剧烈地收缩了下。
洁白色的礼服，像是如同天使般，缓缓带着福音从天国降临。
“是你在祷告，乞求忏悔身上所犯的罪过么……”那名女子安稳落地后，说。
杨贺满脸虽是不解，但同时内心当中却越发紧张了起来，因为他可十分清楚的记得自己现在已然是因为喝了吸血鬼的血而复活重生的人。
“你是……”杨贺喉结滚动了下，一阵嗫嚅着自己的双唇。
那名女子并没有直面回答杨贺此时此刻所断然间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疑惑，反倒是一边走进杨贺，一边呢喃这不着边际般话语。
她说：“无奈的觉悟只能更残酷，一切都为了通往圣堂的路……每个人都有罪，犯着不同的罪……能决定谁对？谁又该要沉睡？争论不能解决，在永无止境的夜，关掉你的嘴，唯一的恩惠……”
噗哧——
杨贺的身子猛然间一僵，像是原本之前所断然间出现的光芒，一下子全部都归入于黑暗，他听见跟前那名女子俯在自己的耳朵旁说……
“挡在前面的人都有罪，后悔也无路可退……以父之名判决，那感觉没有适合字汇……就像边笑边掉泪，凝视着完全的黑……”女子邪魅一笑，之前身上所穿着的那里是什么白礼服。
一身恰似乌鸦的黑，像刚从……
有雾父在低诉……的石板路……
经过……不小心沾染上了这……
微凉的晨露……沾湿黑礼服。
呼哧——
待彻底看清楚那眼前女子身后所突兀出现的大黑色羽翅时……杨贺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口鲜血，骇然道：“你不是天使……”
“天使啊……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差一点都忘了。”女子拔出手中的那柄匕首，往后退去了几步，那翅膀一阵扑打，竟然是又高傲地飞在虚空当中。
女子她说：“谁告诉你……我是天使了。”
“那么你究竟是……”杨贺满脸的凝重，“敌人么？其他真祖阵营的？”
“真祖？”女子愣了一下，尔后却是哈哈大笑了几声，“别把我同那群恶心般专门像蚊子似叮咬人的怪物，混为一谈。我可是高贵无比的堕天使，将来可是要推翻并重组天上秩序的人。”
“堕天使？”杨贺愣然，此刻他又不禁呕出了几口血来，身上的那股子疲惫感越来越重。
女子冷笑连连地看着这跟前的杨贺说：“可惜了赤龙帝的笼手，居然会藏在你这个凡人的身体内……”
“所以你是来取走它的？！”杨贺终于瞬时间明白了过来。
嘭——
他跪在地上，身上那股子虚弱感更加深了，只不过他唯一想不明白的是……眼前这名女子，难道可以不受身后那高高所挂着的十字架震慑么？
“有一点，我不明白……”杨贺一阵强忍着疼痛，问。
女子伸出舌头来，轻舔了下手中那带血的匕首答：“什么？”
杨贺说：“你……为什么不怕十字架？为什么身后的十字架，对你形同虚设？”
“十字架？哼！”女子面色一冷，“那是专门对付恶魔与西洋怪物用的……而我……堕天使不是恶魔，也不是怪物……”
“那么你是……”
“罪人。”女子撂下此番话语，手中的匕首却是瞬时之间脱手而出，倏地朝那杨贺身上赤龙帝的笼手所在方向袭去。
噗哧——
这是杨贺在意识即将陷入昏沉之际，所最后听到的声响。
闭上双眼……
又看见……
当年那梦的画面，天空是濛濛的雾。
父亲牵着……双手，轻轻走过，清晨那安安静静的石板路……
通向大厅的长廊……没有喧嚣，只有宁静围绕……
又看见……
斑驳的家徽擦拭了一夜……
当年那梦的画面……
才懂的感觉……
烛光……
不停的摇晃……
猫头鹰在窗棂上……
对着远方眺望……
天……
刚刚破晓。
女子的身形，猛然间映入了不知不觉重新睁开眼来的杨贺视野中。
真祖姬！？
“你醒了？”姬的脸上还是原有的那般冰冷，问。
杨贺说：“我这是……还活着？”
他赶忙挪动了下自己的双眼，赫然间看见自己肩膀上所早已不知被何人用白色止血绷带系好的包扎，还是用蝴蝶结打的。
真祖姬并没有直接回答眼前杨贺嘴里的这话，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从此刻尚且还躺在床上的杨贺身旁经过。
“以后，还是少一个人单独行事，教堂，已然成为了我们这里每个人所不能去的禁地。”她说，但眸子里头的悲凉，有点让杨贺一阵感同身受。
恶魔，怪物，难道只能永远生存在世界阴暗的角落里，甚至于连内心至真的悔错与忏悔的资格都不被允许么？
“别奢求，地狱及泯灭，是我们唯一的彼岸……”真祖姬说完，当下便出了房门。
恰好险些于那像是赶来看望的狼人少女赛丽及杨贺的姐姐杨蓉二者相撞，不过好在并没有发生这一意外。
“嗯……”姬同两者默默颔首示意了下，当即便离开了身形。
进屋后，狼人少女赛丽当下便冲着杨贺嘟嚷了句：“你也真是命大，要不是恰好碰上路过散步的姬，怕是你这次难逃被那堕天使夺走赤龙帝的笼手这一死的悲剧。”
“散步？”杨贺愣然，“那名堕天使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