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谈判
顾风看见自己的茶肆，他停住脚步想了想，吴衡交给他的事情他不敢怠慢，他回过身子，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已经过了中午时分，他现在感觉到有点饥渴，拐过弯时候，看见一个烧饼摊子，他口袋里摸出些铜钱，准备买个充饥。
“顾老板，行行好，帮我买一个吧，我都饿死了。”
顾风回头张望，看见左五弯着身子捂住自己肚子，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一根草绳当做腰带裹住身上破棉袄。
顾风昨天在竞买会上似乎见过他，也没见这么狼狈，不由问：“你怎么啦，最近几天不是有人叫你帮着探矿吗，何至于此？”
左五往地上啐了口，眼睛盯住顾风手上的烧饼，“你先让我吃一口吧。”
顾风刚想将手上的饼递过去，转眼一想，手有缩了回来，他撕下半块饼递给了左五，另外半块自己先咬了口。
左五不介意，接过饼子两口就将半拉饼子全塞进嘴里，鼓囊着腮帮子含混不清说：“别提了，倒霉透了，就那龙公子给了五两银子，要我去探矿，我一想挺好，发笔小财，可喝了一晚上酒半夜去同福客栈赌钱，两把全输光。”
“哎，顾老板，你说我是不是时运不济？”顾风努力吞咽着嘴里的食物。
镇子上像左五这样的混子多着呢，不过左五好酒好赌也确实有名，因为他确实有一手采矿的技艺，因此他落魄到如此，顾风稍微还是有些意外。
他想着劝慰左五几句：“不急不急，有人会雇佣你的。”
“嗯，这到是，不过就是现在身上没钱啊。”左五笑嘻嘻说。
顾风一惊，马上醒悟过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毕，赶紧从左五身边擦身而过。
左五在后边叫着：“哎，顾老板，还没吃饱呢，没吃饱呢。”
顾风不再理会他，直接往卓玉堂和缘心新开的店而来，进去时候，见店内并无客人，只有缘心坐在那里，似乎等待着有人上门。
缘心见顾风上门到是一愣，他没想到第一个登门的竟然是这位茶肆老板，也是昨天竞买场上龙三少的对手，便站起来满脸笑地问：“原来是顾老板，你好啊，你看我们这新店不错吧？”
顾风装模作样地四处打量了下，点点头，然后开口：“嗯，我说，其实你们开这样的生意我是没想到的。”
缘心反问：“怎么了？”
“知道你们做这样的生意，我当时就不应该借给你们。”
“顾老板，何出此言呢，当时在你茶肆里，还是你主动介绍给我们这间门面的。”卓玉堂从二楼下来，边下来边问。
顾风一时间找不到说辞：“哎，哎，你们做这个会给我带来麻烦的。”
缘心伶牙俐齿怼他：“哎呀，顾老板莫非说我们追求公义会给你带来麻烦？那这个镇子上岂不是无公义可言？”
顾风一时语塞，寻思眼前两个年轻人看来确实不那么好对付，那天在自己茶肆里怎么没看出来，还以为对方是刚出道的雏儿。
“你们开这个买卖，我的店铺价格就不能是这些了，要重新定价。”顾风不知道怎么，内心似乎有点怕这两人，但想起吴衡的吩咐又不能不做，他吞咽了下口水，鼓足勇气说。
卓玉堂走到他面前，直视着顾风的脸：“谁叫你来的？”
顾风被他盯得极不自在，“你别这样看我，我只不过是个中间人。”
缘心从后上来，拍了拍他肩膀，“知道了，就是吴衡吴老板叫你来的，他想加价吧。”
顾风两手食指伸出交叉：“十锭，十锭银子。”
话音刚落，胸前衣服就被卓玉堂一把抓住，卓玉堂瞪大眼睛：“在说什么？”
缘心插进来，让卓玉堂松开手，然后帮着顾风抚平胸前衣服，“顾老板，你加价加这么多，你觉得合适吗？”
顾风今天内心十分不满自己，他方才在吴衡面前不自禁地冷汗直流，现在在两个年轻人面前又开始流汗了，但他还是得说：“我也没有办法，要不你们就接受这个价钱，要不我就把你们已经付的一锭银子还给你们。”
卓玉堂脸上现出铁青色，他一把推开顾风，大步走了出去。
缘心阻拦不及，他回头对顾风说：“知道了，你先回去，我们自己去找吴老板谈。”随后，他也追了出去。
卓玉堂和缘心两人来到凤仪客栈时候，正是下午时分，一天中客栈最清闲的时候，掌柜方先生一见两人走进院子，连忙示意身边伙计上楼去通知吴衡，他自己则连忙迎了上去。
“两位好啊，来来，先坐先坐。”他将两人迎到一张四方空桌前，“两位前些天才来镇子上吧，来，吃点喝点什么？”
卓玉堂低声：“请你喊吴老板出来，我们要找他。”
方先生眼珠滴溜溜一转，他现在吃不准这两人的目的，于是边打着哈哈，“两位，不急，先吃着喝着，吴老板我叫人去看一看，不知道在不在？”
他刚说完，楼梯上就听见“蹬蹬”的声音，吴衡大摇大摆地走了下来，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对襟短衫，里面贴身套一件最近很流行的西洋薄汗衫，他的左手依然转着两颗青玉核桃，他径直走到卓玉堂和缘心两人桌前：“是找我吧？我就是吴衡。”
卓玉堂坐在那里，用眼睛上下瞟着吴衡，缘心到是想站起来打个招呼，吴衡“呵呵”一笑，将手放在缘心肩膀上，示意他不客气，然后大大咧咧站在那里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两位就是前几天刚到镇上的才俊吧。”
吴衡不等他们回答，对身边方先生说道：“这两位是新客人，今天在这里吃喝免单。”
卓玉堂本来满是怒火，被吴衡这样一搞，发作也不好不发作也不好，闷闷坐在那里，吴衡似乎没有看见，脸上笑着，在他们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我听说了，两位是上官大人的朋友？”
缘心答：“呵呵，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卓玉堂直接问：“吴老板，我们从顾风手上租下的那间商店是你的吧？”
吴衡侧转脸看了他一下，“怎么呢？”
“我们租下时候说好的是一锭银子，今天顾风过来说要调整价格了，变成十锭银子，这算怎么回事？”
吴衡抬手喝了口茶，这时伙计桌子上放了一小坛子酒和两个空碗，吴衡示意了两位请用，说道：“价格呢，随行就市，原来的价格呢是不知道两位要开这样买卖的。”
“呯”地一下，卓玉堂将拳头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响，“江湖上难道不讲信用吗？”
吴衡笑了笑：“信用要讲，利益也要讲，没有利益的信用本身不可靠。”
缘心插话：“吴老板，我们这个买卖做得成做不成还是问题呢，哪来利益？”
“呵呵额，我可是看好你们喔。”吴衡随意道：“两位还没进镇子就在山上抓了个强盗。进了镇子还没住下，又在山上救了个女孩，然后你们又开了公义堂，看来我们这里有挺多活要等你们做呢。”话里明显带着嘲讽的成分。
卓玉堂正要发火，缘心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忿忿站起身，走到一边掌柜的柜子面前坐着，留下吴衡和缘心两人交谈。
“你的伙伴脾气不太好啊。”吴衡若无其事地对缘心说着。
缘心笑了笑，和气地说：“吴老板，你这个租金实在太吓人了，似乎是存心要赶我们走嘛，难道我们之间没得商量吗？”
吴衡收敛了笑容，仔细打量着缘心，似乎在思考什么，“玉面快箭，法网恢恢，嗯，这就是你们两人的外号？”
缘心谦虚地：“不过江湖朋友随意诌的一个外号，当不得真。”
吴衡终于放下手中岭南红泥茶壶，身子前倾，对缘心悄声：“这个镇子上三教九流的人特别多，要从他们身上赚钱，如果你们都法网恢恢了，其他人怎么过活？”
缘心没想到吴衡单刀直入直接摊牌，不由心中楞了楞，想了下说道：“嗯，这个，这里确实是三不管地区，我想我们也会见机行事。”
“哈哈哈，”吴衡脸上再次露出笑容：“我喜欢你的性格，我也喜欢和你谈判，你让我想起南边有个叫温村的地方，那里的人天生都是做生意的料。”
“那这个租金？”
“这样，你们可以回去商量下，我租金减半，你们每做成一单生意，我再抽头二十个点。”
当缘心和吴衡在那边交谈时候，卓玉堂倒了一碗酒在柜台前默默喝着，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吴衡，尤其是当吴衡走近时候，一股强大的气场让卓玉堂感到巨大压力，这个只有当年在北地追查江湖巨盗悍匪时才会有的感觉。
卓玉堂虽然江湖上已经磨炼许久，已经不是那个当年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但嫉恶如仇的性格只是被表象稍稍掩盖，他看得出这个镇子上官府是不管事的，虽然到了镇子才几天，但每一人每一处的细节都在告诉他，这个镇子上吴衡吴老板才不简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