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枉法
越国内发生采花碎尸案，一连就是十几桩，整个国内人心惶惶，凶犯手段残忍，专挑普通人家的闺女下手，百般凌辱后还杀人碎尸，形同恶魔。
但是现场的作案痕迹却是十分业余，或者说根本就没把六扇门的捕头们放在眼睛里，大大咧咧留下很多线索。
卓玉堂和缘心与其它几个捕头按线索查案，轻易就发现了凶犯的踪迹，这是一个团伙作案的案件，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先悄悄抓了一个从犯进行审问。
审问进行得很顺利，从犯到案后根本就是有恃无恐，将所有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地交代了一清二楚。
整个案子起因就是太尉和尚书的两个公子在酒桌上打赌，都吹嘘自己功夫了得，不知道是哪
这样的提议，对这些饱食终日的公子哥儿是极具刺激和诱惑的，于是双方当下就定下赌约，看谁犯的事更大，普通老百姓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能让两公子看上的，于是就冲别人闺女下手，开始还只是采花，到后来有人家女孩拼死反抗，则索性杀人灭口，到后来变成碎尸。
案件人证物证俱全，板上钉钉，卓玉堂他们几个捕快一商议，便决定立即拿人，然而这边厢他们还未开始行动，那边刑部的文书就已经到了，要他们立刻放人并不再追究此案。
几个年轻的捕头气血方刚，不肯按照文书的要求做，还指望上庭能够了解此事来龙去脉后给与他们支持，当晚，等待他们的不是上峰的支持，而是一支禁军队伍，直接将参与此事的几个捕快抓进了大牢。
几个见机快的捕头答应了不再追查和保密的要求，被陆续放了出去，剩下卓玉堂和缘心两人不肯屈服，被牢役在里面用刑打了个七魂出窍，只剩下了半条命，最后等来的居然是一份造谣蛊惑图谋不轨的罪名，被直接发配到越国最边缘的盐碱之地服苦役。
越国最东面的盐碱之地是一片被海水冲上岸的淤泥形成的土地，基本不长东西，四季劲吹寒冷的海风，是著名的流放之处，那里常年除了少部分定时轮换的军垦士兵外就是重罪发配之人，到了那里，如果没有翻天的本领，这一生就烂在那里，最后同淤泥一样成为肥料。
年轻的王国精英转眼就成了令人不齿的阶下囚徒，越国的高层向自己的子民宣示了阶层的权威不可侵犯，卓玉堂和缘心被当做不谙世事的莽撞典型而成为百姓口中的冤枉鬼。
事情传到中州王朝六扇门里，曾经因为审案到过越国，与卓玉堂和缘心有过一面之缘，时任中州王朝总捕头的上官宇清感到颇为可惜，上官宇清眼前浮现两个后生意气奋发的样子，对他们两人敏捷身手和嫉恶如仇的性格大加赞赏，他看好这两个年轻人，还曾经以为羸弱的越国只要在各个位置大胆启用如此优秀的年轻人，以法治国，国家定能够重新走上兴盛之路。
不过不管上官宇清再怎么看好这两人，但是毕竟中州王朝管不到越国国内的事情，他只能通过各种渠道百般打点，才勉强从一个越国高层权威那里疏通了环节，可以免去卓玉堂和缘心两人发配盐碱之地的刑罚，但往后数年内不能再踏足越国，等同驱逐。
上官宇清本想将这两个年轻人安排到自己手下，在中州王朝的六扇门里谋份差事，但此时的中州王朝正因一件大案的发生，他一时间无暇顾及其它，等到再念及此事，卓玉堂和缘心据说已经去了极北，一时杳无音讯。
随后几年里，卓玉堂和缘心这对拍档，转徙流离在西域北疆甚至更遥远的极寒之地，索性深入江湖，凭自己身手成为赏金猎手，专门协助当地官府或者个人捉拿一些十恶不赦之徒，渐渐也在江湖上闯出名头，“玉面快箭、法网恢恢”是别人给他们的名号，也甚合他们自己的心意，就这样被传了开去。
鲁三棍今天开始时候没有想到这些，等到被抓在马屁股后，一路颠簸，逐渐对眼前两人的情况回忆起来，鲁三棍暗自倒霉，几年前自己在岭西被打成重伤，伤势痊愈后功力一直没有恢复到从前，为了生计只能接点不入流的小活。
象今天这样在路上劫两辆马车，当年他都不会用眼睛正眼瞧上一瞧，可现在自己落魄到如此田地，受雇于人只要有钱什么都肯干，既然有人要他做，他不得不干。
那个人找他的时候，他才到寻金镇不久，本想找一份挖矿的活计，那人将一锭银子扔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鲁三棍的视线再也转移不开。
干这活前，鲁三棍花了一天的时间在镇子上到处打听，他弄明白这个两辆马车的老板其实没有多少钱，只雇了两个鱼骨村当地村民做向导和护卫，鲁三棍自认自己要时来运转了，这样轻松的事情可以赚这么一锭银子，当时对方对自己要求就是不能暴露身份，至于杀不杀人这样的事，对方没提要求，只是鲁三棍自己在现场时候，突然又萌发了杀意。
“老天灭我。”鲁三棍叹息。
“你不先想着灭了人家，老天如何能灭你？”缘心话一直很少，听了鲁三棍的叹息，忍不住在前面马上回怼了他一句。
“你们也是捞世界，老子也是捞世界，凭什么你们可以抓我？”
卓玉堂笑道：“普天之下，总归有说理的地方，我们抓不抓得你，到了寻金镇自然会有公道。”
“你们在西域呆时间是不是太久了，我看你们脑子不够。”鲁三棍讽刺道，他想起了眼前这两人在越国的过去，开心大笑：“你们在越国的王法讲不下去，西域北疆大概也没王法吧，喔，你们到寻金镇又来找公道和王法，哈哈哈，你们还是幼稚啊。”
“告诉你们，象寻金镇这样的三不管地方，更是讲究你的武力或者财力，如果老子还是象当年一样没有受伤，就凭你们，能抓得住我？”
鲁三棍的话在卓玉堂和缘心两人心中投下了一缕阴影，这些年的江湖经历让他们已经不再是当年初出茅庐时候的雏，不管是当年的越国还是后来的西域北疆，这天下乌鸦一般黑，虽然他们两人做了赏金猎手，尽可能地守住自己内心的一点正义，但到处发生的事实告诉他们，寻求公正正义是如何地困难。
这些年来，东南沿海的寻金镇声名鹊起，有一些人在这里碰到了好运气发了财，于是消息一层层地添油加醋传了开去，连海外的红毛鬼子都跃跃欲试渡海而来。
这里虽然属于越国版图范围内，但是过了鱼骨村后，往南数十公里一直到大苍山内一直都算作蛮荒区，直到来往这里人增多，便有人开始安顿下来常驻生活，几年里逐渐形成了一个全由来自各地的人组成的新镇，等到人口规模开始快速增长后，越国几年前才想起在这里设置了一个低级的官府机构。
新的地方、新的人口、新的机会，一片基本没人管理的地区。
卓玉堂和缘心在北地也知道了这个地方，他们很愿意在一个新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但促使他们最后下决心的是知道上官宇清也在这里。
上官宇清已经告老离职，他年过花甲，一生奋斗破案无数，终于赢得了官府和江湖的一致公认，称呼为他六扇门中第一人，辞官前他已经成为中州王朝刑部总捕头，这是一个荣誉也给了他身上无穷的压力。
开始几十年，中州王朝在周边诸国中属于后起之秀，整个国家河清海晏，没有那么多的沉疴，也给了上官宇清匡扶正义的理想提供了实现的空间，作为刑部总捕头，他不但自己专业知识和能力扎实，更希望将维护公平正义的责任和理念传授给有志后辈，他的眼光不仅仅限于中州王朝，更是放眼天下，希望普天之下百姓都能安居乐业，他现在虽然已经辞去了官职，希望自己过上轻松休闲的退休生活，但依旧心怀理想。
这里毕竟是越国属地，对于一个来自中州王朝的退役老捕头来说，行事会有诸多不便，更重要的是，上官宇清自己知道，年轻时为了提升武力拼命练的那些功法和抓捕罪犯受下的那些伤，开始正式地反噬自己日渐衰老的身体，他已经力不从心了。
上官宇清一生与罪犯打交道，破案越多越是心惊，身体和精神压力让他不得不做出决定，他要找一个地方养老过几年自己喜欢的生活，于是一路南下来到了寻金镇，这里充斥着新鲜的事情，好像对所有来到的人都张开双臂，尤其是这里气候温暖湿润，很适合放松身体，有利于自己身上多年的伤病。
到了寻金镇，直觉敏锐地告诉上官宇清，这是一个需要构建秩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