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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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首领被擒

山贼认出捉到的这个胡人正是昨日围过一次的商队首领,连拖带拽把他揪到驼队前面一片空地,抬腿踹倒。对着雨中喊道:“若要保住此人性命,尔等放下武器速速出来。”

除了沙沙的雨声,没有任何回应。山贼抓起何载谦的头发,刀锋刺进他浓密的胡子中,一道血水顺着脖子淌下,他疼得嘶嘶只喊:“你扎我脸,他们又看不见。”

那山贼微微一怔,觉得所言极是,便挥刀要斩他的胳膊。

何载谦见到适得其反,张着大鼻孔,慌忙制止:“且慢且慢!我喊他们出来。”

他扯着嗓子用胡话喊了几句,声音没传多远,就被雨水冲进了泥里。山贼又踹了一脚:“说人话”。

何载谦坐在水坑中,双手拍着泥水喊道:“都出来吧,让老爷们见见。老爷们只要商队的货,不要商队的人。”

山贼见他末了还替自己饶了众人性命,没说什么,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警惕地望着雨雾。

半晌也没人出来,押着何载谦的山贼揪起他的衣领,笑吟吟地说:“看来还是得见血。”

何载谦颓然坐在泥里,不敢抬头。这时,一个伴当提着弯刀、踏着雨水从树林里跑了出来,停在十几步远的地方。

来的是波斯少年费尔杜西,何载谦望着他的眼神有些欣慰,有些悲伤。

“和尚和箭手呢?”山贼大声喝道。

“货物,带走,骆驼和我们,放了。”费尔杜西喊道,根本没提和尚和箭手。

何载谦心说:“这厮真是个实心眼,我说他们只要货,你连骆驼都不给,是想累死他们报仇吗?

山贼也气乐了,“扔了刀过来”。

何载谦“哎”了一声,还没说话,胳膊上被扎了一刀。押着他的山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撇嘴捂着胳膊,不敢言语。

费尔杜西看看何载谦,犹豫了一下,把弯刀仍在脚下,走过去蹲在首领身边,眼里透着一丝骄傲。

山贼再次大声喊道:“再不出来,我先杀一个。”

费尔杜西这才意识到事情跟自己想得不一样,困惑地看着何载谦。

何载谦扭头不看他,把手里的泥块摔在地上,起身对为首的山贼说:“货和骆驼我都不要了,马你们也牵走,这天气弓箭用不了,你们放心走。要不然,我们先走,给你们腾地方”。

那山贼三指捏着刀背,刀把朝前递给何载谦,冷笑道:“不如交给你指挥?”

何载谦喉咙里抖出几声杂音,乖乖坐回泥里。

山贼见再没有人出来,拖出波斯伴当摁在地上。

安亦昉藏在草丛里,面对现在的情形不知所措。毕竟他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在贼人占据上风,抓着两个人质的情况下,他首先想到的是逃跑。“反正和尚也跑了,和那俩人才认识一天”,他安慰自己,“应该走,出去就是多死一个”,这个理由似是无法反驳,东京还有人在等他回去,他不想死在这里。

波斯人被踩在脚下,半张脸没在泥水里,山贼的刀已经举起。

安亦昉想起与明延一起行路的十多天,这个面黄肌瘦的和尚,在凉州遇劫时害怕了、逃跑了,事后觉得商队那些人的死跟自己有关,从此每天深陷在自责中。明延的煎熬、痛苦、挣扎不得解脱,念经时的失神、交谈时的失聪、睡觉时的失语,鲜活地浮现在安亦昉脑中。这些痛苦就满脸笑意地守在一旁,血盆大口已经张开,只等着他逃跑,然后把他撕咬成碎片。

“住手!”安亦昉扯下烂掉的笠帽,傲然立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