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谈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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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路遇

第二天一早,在父母的陪同下,我再次拜过老师,跟随父母亲下山回家。

当然离开的时候,父亲又向观里的知客师兄留下了一笔香火钱。

跟随父母下山后,我拜托山下相熟的村民把我们送到镇上,我们在那搭乘去县城的客车,打算到了县城换乘市区的大巴,然后再坐火车北上。就算坐上火车,还要再换乘一次火车或者长途大巴,才能到我们市区,然后再坐大巴到镇上……

看看现在,再想想以前,不得不说祖国越来越强大,社会越来越繁荣。

当天天色不好,天气有些阴沉,给人一种要下雨的感觉。谢过送我们的村民后,由于害怕下雨,所以父母他们站在路边有些焦急。还好等了没多久,就有一辆开往县城的小巴开了过来。

由于天色不好,视线也受影响,车还在远处的时候,我就看到这辆小巴的车头前面糊着一块什么东西。等车开近了我才看清,那分明是一个人影。

我一把拽住拦停客车,收东西准备上车的父亲,低声道:“爸!咱们不坐这辆,等下一趟吧!”

父亲有些奇怪,问道:“咋啦!?为什么不坐这趟车?你是不是有东西落(la)在观里了?什么东西,要是不重要,就不要了。你看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再不走,今天就赶不到市里坐火车了。”

这时车刚好停在我们身前,司机师傅打开车门,售票员站在里面喊道:“去县城吗!?去的话,快点上来!”

我用眼睛的余光瞄了一下小巴车头前面,贴在车头上的这个人影小腿以下空荡荡的,只剩下褴褛带血的裤子。整个身体以侧身双手举在身前,呈防御姿势贴在车头上。它此时仅剩一半的左脸,挂着森然诡异的笑容,一只几乎全是眼白的眼睛,正用戏谑般的眼神盯着我们在看。

我现在阴阳眼已开,理论上来说在一众异物眼中,我就像是海边的灯塔一样显眼。但有老师教授的功法护体,所以我在这些异物眼中存在感很低。只要我不去主动招惹因果是非,它们是不会理会我的。用游戏里的话来讲就是,我身上有不挂仇恨值的属性。

但老师也说了,我修的这门功法只有一个效果,就是降低不相干鬼物异类对于我的感知,保护自己不受它们的侵害。不过这门功法却有两个弊端,其一如果真有鬼物异类与我有了因果纠缠的关系,它们就会无视这个属性,可以直接找我报复。那时我只能像普通人一样,寻到玄门弟子替我了结因果。是的,我可以找人替我出手,但不能自己解决。

一旦我直接出手,那就是第二个弊端,破功!至此这个功法的效果全部解除。破功后以我阴阳眼的吸引力,不知道会有多少鬼物异类前来纠缠。到时候,我又没有玄门的奇术手段,对付不了什么鬼物异类。摆在我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被其无休止的纠缠致死,要么入玄门,习奇术,道术傍身,万邪辟易。

总之就是,我能看到它们,也可以用正常的手段去解决自身的问题,但是就是不能主动插手别人和鬼物异类的关系,否则就等于我纠缠了别人的因果,那些异物也能同样无视功法的保护属性,可以直接纠缠于我。

我更不能出手解决实际问题,不管是我自己的因果,还是别人的因果,都不行,否则直接破功。

当时听到老师的这话,我都惊呆了,这和自己明明有能力干死别人,却要自缚双手,只能逃跑和被动挨打有什么区别。有时我真想干脆求老师真正收我为徒,给我立了金册得了,免得弄得自己这么憋屈。

可是后来想想,我们李家第三代现在就我这么一个独苗。虽然立了金册会阻挡大劫,但这无解的五弊三缺,谁知道会应哪一个?还是不要冒险了,留着这个有用之身来给我们李家开枝散叶吧!

说的有点远了,书归正传。当时我忍着恐惧,强撑着颤颤欲软的双腿。伸手拽住拿着行李要上车的父亲道:“爸,咱们还是等会儿再走吧。嗯……嗯……就是师傅那里还有事呢……”

父亲讶然间先扭头看了我一眼,又对着车上等着的售票员和司机陪笑道:“不好意思,麻烦师傅稍微等一下!”

说完,父亲用有些责备的语气对我道:“你老师还有事没交代完,你不早说,偏要赶到要上车的时候才想起来,你咋不等到了家再想来……”

因为我和父亲的对话全部都是我们老家的方言,地道的北方口音。司机和售票员一听知道,这一家人不是本地人。

所以可能是出于好心,也可能是看我们人多,想多挣点运费。坐在驾驶位的司机师傅操着一嘴浓浓方言味儿的本地普通话,冲我们喊道:“这里离县城远,车很少。而且我们这里天气多变,看现在的天气,马上就要下雨了,你们真的不走吗?”

旁边的售票员也用类似的腔调道:“就是!就是!想要搭上下一班去县城的车,你们要等到下午才行。要是能走,还是快点上来吧,免得等会淋雨……”

我发现司机和售票员的话全是对着父亲说的,很明显,他们看我是个半大孩子,说的话不作数,要父亲表态。

我先偷偷瞄了车头的身影一眼,又挤着微笑对售票员道:“爸,这事儿挺重要的,我们还是回去一趟吧。爸,你说是吧……”说着我偷偷用手使劲拽了拽父亲的衣服,同时用眼睛向父亲使了个眼色。

父亲理解了我的意思,当即也顺着我的意思向车上回道:“那什么,实在是不好意思了!麻烦……”父亲话还没说完,就见司机呼哧一下把车门关上,随即一脚油门,马达轰鸣尘土飞扬之下,将‘你们了’三个字堵在了父亲的嘴里。

临关门前,我还听到售票员用挺大的声音抱怨道:“不走拦什么车!有病!”

父亲讪讪的看着离开的车屁股,无奈一笑。

刚才车临开走前,车头前面的身影,竟然挣扎着抬起来。那原本挂着诡异笑容的半张脸上,此时却是凶恶与狰狞。已经变形的嘴巴突然猛张,无声的嘶吼中,几乎全是眼白的独眼里,阴毒之色几要溢出眼眶。

老师说我心境不够,确实没错,立刻我就感到脚下一空,几欲跌倒。身体微晃,强撑着等车开走,我立刻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

身边的一直没说话的母亲一把扶住了我,问道:“小君,你咋啦?咱们为啥不上车,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对母亲摇摇头,表示没事。

没等我出声音解释,父亲就大声道:“不上就不上,哪那么多为啥。”

“我这不是怕太晚了,赶不上市里的火车,所以问问嘛!”母亲有些委屈。

见母亲如此,父亲赶紧柔声道:“你忘了下山之前,张道长跟咱们说的话了?不该问的,别问了!”

母亲原本一愣,紧接着用惊惧的眼神看着我。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母亲的身体明显一震,扶着我向着父亲的身边靠了靠,同时转头用很是惊恐的眼神四下打量。

见母亲如此,我出声安慰道:“妈,没事了!”说着用下巴向小巴车离开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母亲惊讶的问道:“在车上!?”

我点点头。

父亲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放下两手拎着的行李道:“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找人打听一下,还有没有去县城的车。”

父亲离开没多久就回来了,他找附近的人打听到,真的如刚才小巴司机说的。这个小镇一天就两班去县城的车,错过这一班,就要等下午一点多的另一班。而且父亲还细心的打听到,下午那班车是另一拨人经营的另一辆小巴。

天空很快就下起了雨,雨还不小。为了避雨也为了歇脚,我们刚在附近寻了一个小饭馆,父亲跟老板商量,我们中午在这吃饭,但是我们要待到下午车来了才能走。雨天客人不多,老板欣然同意。

雨一直没停,午后没多久,下午的小巴就到了。还好,这辆小巴很正常。

这次拦车前,父亲还特意征询了我一下我的意见,看我不反对,才伸手拦停小巴。

由于是雨天,视线不好,所以小巴的车速并不快。就这样晃晃荡荡的走了一段时间,小巴刚拐过个村口的一个湾道,司机突然指着前面,有些激动的向售票员喊了几句。车上不少原本因为路途无聊,而有些昏昏欲睡的乘客被惊醒,也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司机手指的方向,一个和这辆一样的小巴,整个车身斜躺在路边的河沟里,一根的被撞断的电线杆歪倒在一旁,附近全是散落的车体碎片。事故应该发生了有一会了,现在周围只有几位冒雨疏导交通的交警。

路上车辆稍微有些拥堵,所以我们这辆小巴再次降低车速,随着车流,慢慢通过事故路段。车上的众人也都伸头望向窗外,看着这惨烈的一幕,都纷纷叹息不止,希望车上的人都能平安无事。

可惜,可能要让他们失望了。虽然隔着雨幕,但我依然看到车辆残骸上面飘着两个身影。其中一个就是我先前看到贴在小巴车头的那一个,此时它飘在车头前面,满脸诡笑,残口大张,一副兴奋状。另一个则是刚才的小巴司机,漂浮在车辆残骸上,头部微低,眼睛直视身前地面,表情呆滞,双眼无神,好像一个雕塑一样。

父亲把头伸向我耳边,低声问道:“这车,是不是上午那辆?”

“嗯!”我轻轻点点头。

父亲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摇头感叹道:“幸好当时没上这辆车,要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母亲同样是一幅心有余悸的表情,还悄悄的用胳膊肘捣了一下父亲,让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父亲赶忙收声,不再言语。

从看到事故现场开始,司机和售票员就一直不停的在交流。虽然他们用的都是当地的方言,但我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两年,两年间对于当地方言多少也有些了解。

从两人飞快的方言交流中,我断断续续的了解到,今天出事的这辆小巴,前一段时间就在这附近,撞死了一个过马路的路人。这两天刚处理完善后问题,从修理厂开回来,今天才是第二天上路拉客。没曾想,又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故。而且从刚才现场的情况来看,这次事故,除了车尾,小巴前面基本上已经撞报废了……

说起这辆小巴,司机和售票员言语间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因为那时候客车很多都是私人经营,只是名义上挂靠在当地车站上。平时两家竞争颇为激烈,如今对方连续发生事故,车辆报废。不说以后对方能否再次经营,单是事故处理期间的空窗期,只能靠现有的车辆多拉快跑,就能让另一方多挣不少。

听到这里,我心下了然,看来这场事故就是被撞死的横死冤魂,报仇索命导致的。所以我刚才在事故现场只看到索命的冤魂,和刚刚新死还未回魂的小巴司机。想来这被撞死的冤魂并未祸及他人,车上的其他人充其量受伤,性命大体应该没事。当然,如果有人伤重,死在医院,那就另说了。

如今仇怨已报,希望这冤魂能消解怨气,尽早去阴司报道,早入轮回。如若继续盘桓人间,为祸一方,想来老师和师兄们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还好,这只是旅程的一个小插曲,剩下的路途,虽然辛苦,但总算没有杂七杂八的事情干扰。

两天后,我们一家三口回到了华北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