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自从上次母亲住院之后，李仕便再也没了学习的心思。

每当窗外阴云密布或者狂风呼啸的时候，李仕都心事重重的盯着教室的窗外，心想着母亲此时是否安全的呆在家里不曾外出。

王帅见李仕在课堂上总盯着窗外发呆，便推了推李仕问道：

“你这是什么情况？大冬天的思春呢？”

回过神来的李仕无奈的笑了笑，没有回答王帅的提问，而是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不念书的话，你会干啥？”

“这种好事，我每天都在想啊！”

接着王帅陷入了对美好的向往中，说道：

“要是现在就可以不念书，我就跟二哥合伙开个游乐城，什么网吧，台球，游戏机，一应俱全！我呢，一边玩着，一边就把钱挣了。”

“哦。”

李仕发觉想要从王帅口中问出一些有理想又抱负的话是不可能的，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怎么着？听你这意思，你也不想念了？”

像是察觉出了李仕的心思，王帅试探的问道。

李仕点点头，说道：

“我打算念完这个学期，就不念了。”

王帅一脸诧异的问道：

“你文化课这么好，美术又经常被老师夸赞，可谓前途一片光明啊，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光明个屁，我也是前途一片渺茫啊，还是不念了！学校学到的这些知识，已经够我以后用了。”

李仕半开玩笑的说道。

“真这么想？”

王帅问的认真。

“真这么想！”

李仕答的坚决。

话谈到这里，两个人皆没再言语，唯有周围不断的响起嘈杂的说笑声，以及讲台上老师自顾自说的讲课声。

眨眼间，初三上半学期只剩不到几天，王帅在得知李仕不想念书之后，整个人也变得消停了不少，他可能隐约的察觉出李仕不想念书，并非是因为自己不喜欢，可能跟家里边有着些许的关系，所以在依依不舍的同时，也对李仕的决定感到无奈。

这天，最后一门期末考试结束之后，全班同学便沸腾了起来，大家把课桌围成了一个大圈，把教室的中央空出了一个空地。

接着，同学们各自分工，有的吹气球，有的准备着各种色彩斑斓的道具，都忙作一团。

班里之所以这番热闹，因为今天是呆在学校的最后一天。

更为重要的，明天是个特殊的节日--元旦。

每年的这个时候，学校里的各个班级总会开一个庆祝元旦的联欢会，联欢会之后，才各自回家，开始漫长的寒假。

班里的同学忙的热火朝天，却唯独少了热闹的灵魂人物李仕跟王帅。

此刻的他两正肩并肩坐在了教学楼前面的一个上花坛的石边上，盯着乱哄哄的教学楼沉默着。

黄昏的余晖渐渐退缩与西方，接着黑暗由东方涌来。

两人面无表情的盯着教学楼，看着某些班级在窗户上挂手工制作的灯笼，还有某些班级有同学踩着桌子把各种颜色的棉纸包裹在灯管之上的。

往日里本该是被白光包裹着的教学楼，慢慢被点缀的姹紫嫣红，这一刻，青春的气息在这校园之内淋漓尽致展现开来。

“多美啊！”

虽说李仕的双眼已然看不到真正的颜色，但那斑斓的平日里少见的教学楼依旧使得李仕动容，不由的脱口惊叹。

“这让我想起了烟花，最美的东西总是昙花一现啊！”

王帅显得格外沉着，并且说出了非常有哲理的话语。

李仕回过头怔怔的看着王帅，只见五彩的光，正照射在王帅稚嫩而又老气横秋的脸上，眼前的面孔，陌生的仿佛是李仕第一次见到。

“哥们，你眼神好吓人啊！”

察觉出李仕的异样，王帅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

李仕疑惑的收回目光：

“也不知道哪个时候的你是装出来的！”

王帅一脸玩味的说道：

“嗨，哪有纯粹的人格！对了，你不念书这事，张姗不知道吧？”

李仕点点头：

“还没跟她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还是别说了，让她过一个快乐的元旦跟寒假吧。”

“还有半学期，慢慢说吧！”

“其实，我打算这次回去就不来了。”

王帅怔怔的看着李仕，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在王帅的一声叹息之后，两个人又陷入了沉寂。

直到教学楼五光十色的教室都接二连三的关灯之后，两个人才从石边上站起，王帅一边拍着屁股，一边说道：

“明天中午来一趟我家吧，我已经通知张姗了跟二哥了，正好借着庆祝元旦，跟你道别。”

“你不会跟他们说了我不念书的事了吧？”

李仕急道。

“没有，他们不知道，我只是叫他们来过元旦，吃个饭。正好学校明天中午没有午饭。”

“你...也该过来认认家门，以后可以常来找我。”

王帅说着率先离开了花坛，其实，他怕李仕发现此刻的他已经泪眼朦胧。

王帅离开后，李仕在原地呆呆的站了好久，能在这里结识王帅跟张姗，足矣！

第二天一早，每个宿舍的学生都早早的起来，把回家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之后，就相约着赶往了教室，参加这最后的狂欢。

到了班里，同学们又是一通忙活，把四周的桌子上散满了各种瓜子果糖。

李仕跟王帅被挤在了人群中间，心不在焉的看着同学们表演的节目。

这时，王帅身边的一个同学看着默不作声的王帅说道：

“我说大帅，平时数你周围最有气氛，我为了热闹才挨着你坐，怎么今天反而不活跃了？”

王帅在那位同学的注视下拨开了一个橘子，掰了一块送在了嘴里，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活跃啥！赶紧吃东西，这可都是咱们掏的份子钱买来的，先把钱吃回来再说！”

那位同学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赶忙把身边的一个苹果牢牢的抓在了手里。。。

庆祝元旦的联欢会从早上九点一直举行到十一点，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兴冲冲的期待着每一个节目，可到后来，大家都巴不得最后几个节目赶快的结束，好早点回家。

节日嘛，就是如此，往往准备的时候是最有节日气氛的时候。

当最后一个节目刚表演完，甚至于表演小品的两个同学还没有来得及说“谢谢大家的欣赏”。

其他同学就一窝蜂的朝着教室外面冲去。

李仕跟王帅被浪潮一样的人群冲刷出了教室外面，看到隔壁的5班似乎也快要完了，就站在过道的阳台上等着张姗。

当三个人一同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李仕惊讶的发现，武强不知道时候就已经等在了学校的门口，只见武强埋怨到：

“不是说今天就放寒假了么？怎么这会儿才出来。”

李仕纳闷的问道：

“你听谁说的？”

接着解释说：

“是今天放假，只不过刚过元旦来着。”

“嗨，不早说，让我苦等了一上午，前几天我来镇上办事，正好去二刚的游戏厅玩了会儿，你们都在上课，也就没惊动你们，我听二刚说你们今天放寒假，所以就想着早点来接你。没想到，一腔的热血的来到这里，却晾了一上午，心都晾凉了！”

武强故作不满。

王帅笑着上前说道：

“哪能就这么让老武的心凉了？必须得吃顿好的犒劳犒劳！”

说完，就招呼着武强以及李仕跟张姗，朝着钱二刚游戏厅的方向走去。

来到钱二刚的游戏厅，王帅并没有让大家进去，而是朝着院子里喊道：

“二哥，赶紧的，拿上东西来我家！”

等里面的钱二刚答应一声后，王帅便又领着大家伙继续的朝前走着。

又过了两个巷口，一个贴着洁白瓷砖的四合院出现在大家面前。

王帅领着大家走进了这个四合院。只见整个四合院里里外外都贴满了洁白的瓷砖，虽然房子依然是老房子，但是除了比近些年新建的房矮一些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显得特别的奢华。

整个院子除了一块种菜的地之外，都全部铺砖硬化，院子内所有房子都换上了崭新的金属门窗。同样是四合院，拿王帅家的跟钱二刚家一比较，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王帅拉开正房的一个门招呼大家进屋，只见这家里也是各种崭新的木器家具，时下流行的大彩电，VCD以及冰箱，欧式的沙发台灯，各种精美家电一应俱全。

见大家新奇的里里外外观瞧，王帅笑着说道：

“怎么样，我家还算可以吧！”

“什么叫还算可以，这分明就是相当可以！”

武强赞叹的说。

大家都被精美的陈设吸引，唯独张珊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她大概扫了一眼房间，问道：

“这家里平时不怎么住人吧？”

王帅点点头，说道：

“没错，只是夏天来住，天气一凉，就到楼房里去了。”

说完，又让大家随便坐，他则跑进跑出的忙着生火炉。

等家里面一切安顿妥当，李仕说道：

“饭呢？你不是要犒劳老武吗？又说话不算啦。”

王帅赶忙走向冰箱，口中说道：

“有!有！我啥时候说话不算过，来，小仕过来帮忙把这些拿到厨房，都是现成的，热热就行。”

原来，王帅怕今天耽误事，就在昨天让母亲回家烧了很多菜，放在了冰箱里。

要说这菜，也真够丰盛的，王帅不停的从冰箱里往出拿，李仕不停的往厨房送，只见从冰柜里拿出的这许多菜都是各种鸡鸭鱼肉，这些菜，对李仕很老武来说，年夜饭都没这么全乎。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几人刚把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了茶几时，钱二刚也正好提着一扎啤酒走进了屋子。

王帅笑骂道：

“你这是掐着时间来我家呢吧？忙的时候你不来，吃的时候你来了。”

钱二刚咧着嘴，笑着说：

“这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来来来，大伙领杯，终于放大假了，可以喝几杯了。”

王帅一边招呼着大家围着茶几落座，一边往每个人面前的杯子里倒酒。

“我就不喝了，你们也少喝点！”

张姗推辞到。

“那可不行，多少意思意思。”

就这么，几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就装模作样的觥筹交错起来。

几杯酒下肚，五个人都彻底的敞开了心扉，就在有说有笑之间，王帅突然站起身，端着酒杯说道：

“所谓人以类聚，那个啥来着？”

李仕笑了笑，纠正并补充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咱们能够在此相聚，说明有着不一般的缘分，我提议，咱们五个干脆效仿古人结为异性兄弟如何？”

“瞧瞧，这念了几天书的人跟咱们说话就是不一样，对吧，老武！”

钱二刚左手拎着一只鸡腿，右手端着酒杯跟武强碰了一下说道。

“你甭管我所用的辞藻是如何的华丽，我这个提议，大家伙通不通过？利索的表个态！”

喝了酒的王帅说气话来也带着点文人的气息。

李仕心领神会的站起身，笑着说道：

“我同意！结为兄弟情，即使以后各奔东西，咱们的情谊永远都在！”

李仕表了态，武强也站起身，端着酒杯，说道：

“虽然，除了李仕，我跟大家都相处的比较少，但是几个照面之后，心里感觉特别的舒服，你们要是不嫌弃我没文化，我倒是乐意多几个肚子里头有墨水的兄弟！”

王帅把目光投向了钱二刚，只见钱二刚笑着摇摇头，放下鸡腿，吸允了一下油腻腻的手指，说道：

“大帅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其实啊，我早就把大家当成自己兄弟了！”

“哈哈哈哈！”

哄笑声中，四个人把目光全部聚集在张姗身上。

张姗正在笑吟吟的看着他们谈论着结拜的事，突然这四个男人齐刷刷的盯住了自己，有些不自在的在沙发里缩了缩身子，道：

“你们拜你们的把兄弟，看我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