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少年
走在东城区的大街上，徐清脑海中一直在思考启动资金的事情。
天问图纸虽然卖出去了，但此时他的身上依旧没钱，就目前来说，短时间内想要拿到利润分红是不可能的。因此要想破开家中窘境，还需要考虑一下其他方法。
正思索间，徐清突然听到街角处传来一阵吵闹，举目望去，看到一群街坊正围着一名中年汉子指指点点。走上前去旁听片刻，这才了解到，原是个人牙子在出售孩童。
“此獠忒地可恶，这么小的孩子便拿出来贩卖，肩不能挑手不能扛，被人买去指不定如何祸害呢！”
“那可不，现在的人牙子愈发没有限制了，只顾挣钱，不管人死活，就该让官府抓了去抽皮扒筋！”
“天打雷劈的狗东西…”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把那中年汉子说得耳红目赤，几欲翻脸，不过他到底还是一一忍下，并开口道：“诸位莫要逞口舌之快，你们若是看不惯，出钱将她们买去不就行了，何苦在这假充圣人呢？”
“再说了，这两个妮子都是前阵子涉案抄家的官员之后，本就是官家发卖的物件，小的不过是转层手，掐点利润罢了，诸位何必苦苦相逼。”
“抄家？难道和科举舞弊案有关？”
人群中的徐清喃喃了两句，抬头向着中年男子身后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破败的草席，上面跪着两个瘦弱的女孩，头上插着稻草，年纪都在六七岁左右，面容消瘦却不减精致，苍白却不显蜡黄，看样子确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面对众人的围观与指点，她们没有半点反应，眼中一片死寂，就仿佛失了灵性的羔羊一般，可怜而又可悲。
“这两个丫头多少钱？”徐清费力挤进人群，开口问道。
中年男子吆喝了半天，终于见到了买家，心头大喜之下，一时间口无遮拦道：“诶，这位公子好眼力，这两个丫头虽然小了点，但俱都是美人坯子，正适合您这样的口味独特的风流人士，您若是喜欢，十两银子一位，随便带走。”
徐清闻言眉头顿时皱起，他是有心买人不假，但绝对没有半点龌龊的心思，被中年男子这么一说，他有种黄泥掉裤裆的感觉。
看着围观众人投来的吃人目光，他正想开口辩解一下，却不料中年男子再次开口：“公子请放心，这两个丫头都是经过青楼的老妈子检验过的，身子没什么瑕疵，要不是她们当时压价压得太狠，我就直接把她俩送到胭脂群坊里去了。”
“好家伙，合该你做不成生意。”徐清心中暗骂。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该知道顾客就是上帝的道理，哪有这样将买家架在火上烤的。
“罢了。”
徐清也知道此时再解释也是无用，于是便顶着众人的谩骂，掏出银钱向中年男子扔了过去。紧接着，在接过两个小丫头的卖身契之后，便灰溜溜地带着她们离开了此地。
……
逃离人市之后，徐清牵着两个提线木偶般的小丫头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边走一边想着回去该如何向家里人解释。
刚刚那二十两是他身上最后的银钱了，若是单单只被他花了也就罢了，可他还带回了两张吃饭的嘴巴，现在家中正值经济危机，看到他做的这混账事，李梦婷想不骂他都不可能。
“咕～”
正想着该如何才能糊弄过这一关，徐清突然听到两个小丫头肚子作响的声音。低头看去，他发现二人的目光齐齐停留在不远处的露天汤饼铺子上。
摸了摸身上仅剩的十几枚铜板，徐清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她们来到了店铺旁边。
“老板，汤饼怎么卖？”
“肉汤十文，面饼三文。”
“那行，来碗肉汤，两个面饼，再加三碗面汤。”
徐清一把将身上的铜钱全部掏出，数也不数直接塞进了店家的手里，而后带着两个小丫头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
没多久，徐清要的东西便被送了上来，一碗热腾腾乳白色的肉汤，两张烤得发黄的面饼和三碗清澈见底的面汤。
盛装肉汤的碗其实不算很大，但放在三个小家伙的面前却显得分量十足，里面还堆放着几根粘连着肉块的骨头，上面撒着零星葱花和一些不知名的绿菜。看起来倒也勾人食欲。不过面饼就差了些，明显不是白面做的，上面甚至还能看到一些麸皮。
看了眼不停咽着口水却丝毫不敢动弹的小丫头，徐清将肉汤与面饼推到她们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快些进食，一会儿还有好一段路要走。”
说着，他便将目光移到他处，对着路边过往的行人打量起来。
许是饿的狠了，又或者是没了徐清的关注少了分拘谨，两个小丫头拿起面饼，就这肉汤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来。
东城区的街道店铺林立，既有露天的摊铺，也有高耸的酒楼，看起来毫无规划，但却有着十足的俗世气息。
此刻，就在徐清所在摊铺对面，一座富丽堂皇的酒楼恰巧开张，大红灯笼高挂，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外间围观人群几乎堵住了半个行道。一阵鞭炮声响过之后，众人连忙拥抢起店家泼洒出去的铜钱，好不热闹。
待人群散去之后，便见一位又一位书生模样的行人走上前去，递上手中的纸条，而后或笑容灿烂地走进酒楼，或表情羞愤地转头离去。
徐清觉得有趣，于是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才晓得原来这些人递上的都是为酒楼写的对联，得到店家满意的便能免费享用准备好的开店宴席，反之则无法进入。
摇了摇头，徐清心下暗道了声可惜，若是晚些时候到此，那他就能带着两个小家伙进去吃顿好的了。
写对联这种事，他最擅长了。
前世他的父母就是在县城里做饭店营生的，每年过年，对联的张贴与撰写都由他来负责，以至于现在他的脑海当中仍然记得许多不错的对联。
就在徐清惋惜之时，无意间瞥到一位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微笑着向酒楼走去，看他那一脸自信的模样，徐清以为此人必是十拿九稳，谁知一番交谈下来，店家不仅将他拦在了门外，甚至还出动了一群伙计想要动手驱赶。
几乎是一瞬间，徐清看到四周好几处隐藏在行人当中的精壮男子猛地挺直身子。其中就包括正在他身旁吃着汤饼的闲汉。
“此人不大简单…”
徐清刚刚分析了一下，突然眼皮一跳，只见那少年原本正要硬闯酒楼，不知想到了什么复又作罢，而后竟一脸垂头丧气地朝着他这边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