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比翼鸟飞
日复一日，年过一年，随着时间推移柳生渐渐长大了。
而到了他十六岁这年，唯一和他相依为命的母亲也由于长年的劳累过度病重，瘫痪在家无法下床，而他的父亲很早便去世，苦于家境贫寒无从买药给母亲看病，柳生终于迫不得已将自己卖身进入了当地有名的黄员外家，以谋求一份生活同时攒钱为母亲治病。那黄员外命他负责养殖花草的工作。他赚钱养家的同时也算是自得其乐，心里对这份和花木打交道的工作自是已然非常满足。一日他在后花园中照料修建花草之时忽的发现了一只灵巧的小雀，他便追着那只小雀，追着追着竟在那后花园的万花丛中偶遇了员外家的千金——也算是一套折子戏了常有的情节，最后，他终于还是因为一只金丝雀的缘故与那黄家小姐相识结缘，二人日久生情，男的血气方刚，女的正值妙龄，二人久而久之便情投意合有意厮守终身。不料此事最终败露被黄员外发现了，员外大怒，柳生被黄家的家丁打了个半死，更是正值奄奄一息之际被抬到了附近的黄河，家丁们准备将其投入黄河任凭他自生自灭。而此时，事情传来到了家中的黄家小姐耳中，她听说此事后血气攻心，忧愤相加，口中喷出了一大滩的鲜血便立时去世。黄员外痛哭流涕悔不当初，抱着女儿的尸首痛哭流涕……哭着哭着，却忽然发现一只美丽的单翅的小鸟却从那小姐的心口跳了出来，惹得众人惊叫连连，无不十分惊诧。只见那鸟儿嗖的一声便跃出门外跑了出去，黄员外命家丁追寻着那小鸟，自己也紧紧的跟着，一路走来竟发现那鸟儿只是朝着黄河的方向跑去。但稀奇的是，这鸟只有右翅却不会飞，这一路下来只能跳着。众人一路看着……如此异象倒也惹得一些当时的路人看竞相跟了过去。到了最后，一时竟形成了一时难遇的奇景——一众人追着一只鸟儿跑的壮阔景象。
那鸟儿虽不会飞，但速度确是很快，不一会便追到了黄河边。此时本来还有一口气的快要被扔下黄河的柳生不知怎的灵光乍现睁眼见了这只小鸟，竟回光返照似的坐了起来流出了两行热泪，他面色颓然，兀自叹了口气便任凭着被众家丁甩了下去了……这时，只见那被甩下黄河的柳生的心口也忽然跳出一只和那美丽小鸟一般无二的小鸟！离奇的是，而这只小鸟却只有左翅！只见它从刚要落下黄河的尸体上骤然跳起，和那小姐变成的只有右翅的鸟儿忽而就合在了一起，他们随即飞向了天空，竟然振翅双双远走高飞！
念去去，烟波暮迟。碧空长天，一日千里。其间它们还不时发出美妙的鸣啼……这小鸟儿的叫声美丽无比，众人都被它的啼叫声吸引了。在下观望的人群中有人私语说这是神迹，更有甚者，下跪以示推崇。
此故事久而久之便流传成为了一段佳话，后来众人便说，那会唱歌的鸟便是柳生的心变的，而那不会唱歌的鸟便是黄莺的心变的，两人真心相爱死后也变化成了鸟儿。自此在凡间，人们便把这种鸟儿称做比翼鸟，世上也是从此便有了比翼鸟了。
思过往，浅晕明眸。柔骨独依春花时，弦月西沉羞。昨日醉笑春风晚，裘衣裹千愁，唯独少，故人不在……人间有云，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便由此而来。
当时这段民间传奇佳话闹得沸沸扬扬，一时竟也传到了九重天上，适才又逢天下神族凋敝，天君便有心提拔，下令晋升那比翼鸟为神族之列，世代居住在青丘外的耄耋山上，寓意为长长久久之意。合族上下便在那神界赐予的黑领木昙上栖息筑巢，以养元神精华，吸收天地灵气世代繁衍。后恰逢天宫新晋月老司掌凡人姻缘（要知道在这之前，都是比翼鸟一族作为神兽在协理神族的姻缘），而如今月老归位，它合族也就自然而然的在协助月老王生去打理人间姻缘。这比翼鸟族世代生性纯良，隶属于中途晋升的神族，想来也从未有过什么宿敌。而如今这情形，竟然忽然间合族都能消失的大事确是当真古怪得很，怕是又和那灵珠有着不可推脱的关系。”
讲完这比翼鸟族由来，水卿遥便一直深情地看着我，意蕴悠长……我认识他至今，从未见他如此耐心的说过这么长一段话来……想来他知道我对这天界逸闻向来无知，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故意将给我听吧，尤其格外用心——难为他在这样的时候还顾及到我。
“故事虽好，可眼下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应该兵分两路，一路要速回九重天上向天君报告此事，另一路前去耄耋山上看究竟。”他说。讲了这么长一个故事，他的脸上也隐隐裹挟着几分疲惫，值此之际，却仍不忘排兵布阵%
好一代战神……我心中感念。
“朽木，烦你去天宫向天君禀明此事。镜汐，劳烦上神你也随我去一趟那耄耋山，做个见证如何？”他转头望着我和朽木，颔首道，“这样的安排你们可有异议？”
“没有没有，但凭战神吩咐”。我二人异口同声。
我当然知道，耄耋山就在青丘旁边，是我们青丘历来交好的邻居之一。据朽木告诉过我说，想当初我青丘衰败之时这比翼鸟族确是给过的帮助不少，两族渊源颇深世代交好，从不曾有过半分过节，实在是守望互助的两个好邻居。我听了此话亦对那合族上下感激在心，好在有了这么个机会，终于可以为自己的好邻居做些事情了不是？我思忖的认真，全然不顾脚下的泥泞，兀自一面向前走着，一面脑海中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又不停闪现出那鹤唳亭的惨状……越是惴惴难安。
来到耄耋山比翼鸟族栖息的地方，虽然此前有了心理建设，可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毕竟，一日之内接连目睹两场生离死别杀伐决断惨绝人寰的战场，与我这新晋神族小白还是难了些。
眼前：黑领木昙上的巢穴被付之一炬，只剩下黑黢黢的被烈火灼烧过后的干枯的枝桠，不时发出断裂的干枯的声音。原本郁郁葱葱的擎天树林此刻变成了萎蔫的枯柴似是人骨骷髅，有的甚至被拔地而起，硕大的根须袒露在外，任火烧火燎终成死灰。整个山头满地尽是散落的羽毛和淋淋不断的血迹……血迹，血迹……这……这些场景，俨然跟鹤唳亭中的惨状一般无二。
“是谁干的！天哪……”我亦忍不住大叫了起来，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条焦红色的斑驳的羽毛，泪水忍不住倾泻而下。
水卿遥静静的站在我身旁，亦陷入深深的沉默。
眼前的景象虽然惨烈但他却异常冷静，大袖一挥，全然不管不顾我的叫喊声直接越过我，阔步朝那比翼鸟族族长的王殿中径直而去。
“木灵珠！”他嘴里默念着，腾身飞入那王殿。
我紧随其后，不敢怠慢。
跟随着他进去，却见那王殿内室里，在房间的凹处发现了一方青石大案，上面赫然放着一个长方形的打开的盒子——盒子外形十分贵重，一圈的镶边是纯金的，锁环处镶嵌着颗颗晶莹夺目的金色宝石。
我心里咯噔一声，预感大事不好。
走近一看，果然！
盒子完好无损，可是盒内却空空如也。
“这就是擎着那木灵珠的金玉宝盒。”水卿遥此时已然在内室中站着，他眉心暗沉，看来俨然知晓木灵珠已然被盗。面上冷若冰霜眼中却分明怒火中烧，表情复杂到已然找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
“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相生关系又可称为母子关系，如木生火，也就是木为火之母，火则为木之子。为了保存这木灵珠浑厚天然的属性，这灵珠一直是用这九天炫木制成的金玉宝盒盛放的，不日这天芒族将这木灵珠借了比翼鸟族，想必是这其中必定是走漏了消息，以让妖人有机可乘，已然将这灵珠盗了去了。”他背对着我，形销骨立，几句话轻飘入风，却柔心刻骨。
我从他说话的语调中也能察觉这事态严重的同时，心下忽然却对他本人有了几分心疼。
“可那鹤唳亭至少有个白虹长剑可以时光重现？这比翼鸟族遭此横祸，又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下的毒手呢？”我反问。
后我二人整整寻了整座耄耋山丘，除了遍地狼藉却一无所获，只得收起那空空的宝盒打算先行返回天宫复命。谁知这前脚方才踏入了南天门，便被那守门的天将深色匆忙的告知，说是天君早在大殿等了我和战神许久，命我二人一旦前来就速速前往凌霄宝殿，说是有要事相商。
我和水卿遥面面相觑，虽不明所以，何以怎的莫不成天君已然知晓此事早做了安排？
若正如此，朽木这次报信的速度倒是惊为天人啊。
顾不上多想，我二人接了旨便匆匆赶向大殿。后在门前看见的却是凤族的女君青鸢——此时也正伫立在大殿之中。
我和水卿遥在大殿门前驻足待宣，那天枢星官一摇一摆的跑了出来，见了水卿遥，便同他一板一眼说明了所以。原那青鸢此番前来说是鸟禽类比翼鸟族竟然合族消失一事，说是尽管那比翼鸟族虽然自立门户但依然隶属飞禽按理仍然以她凤族为尊，她来此言明此事也是正常情理之中。可天君想来那比翼鸟族就在青丘边上，正想叫我也一同前来询问此事，恰逢遇上在南天门外徘徊的青丘小仙朽木，便愈发知晓这等变故前后，这才下了命令，只待我二人赶来。此刻已然正在大殿等着我们呢。
我二人恍然大悟。
进了宝殿，我却见那殿中还有一个身着五彩璎珞金皮战甲的外族打扮的人。他威风凛凛的站在在青鸢身旁，看样子也是为了此事而来，似是正向天君说起那木灵珠一事。也是问了那天枢才知，原来他便是那原本守护木灵珠的神界天芒族族长了！——灵珠丢失，多少也是他的疏忽。他自知罪责难逃，这是来负荆请罪了。
不一会儿，他二人便从大殿中悻悻退了出来，天枢这才将我和水卿遥带了进去。
天君认定，比翼鸟再怎么说也是属于凤族管辖范围之内，便命了青鸢合族协助战神调查灵珠的事。如今金灵珠被夺，木灵珠也消失了，接二连三的此等大事频发，更是片刻不可耽搁。天君盛怒之下命令众仙皆要以战神为首严查此事，另则加上，本来天族因为水灵珠一事本就对凤族有愧，而如今凤族旁支竟然合族消失，如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怕是与凤族难有个交代，神族之间的情谊怕是再难交好。
“若灵珠尽失，怕是那埋天大患就在眼下啊……”天君面色暗沉，语塞哽咽。“此事想来如此蹊跷，十有八九也是魔族所为，这些事情怕是也和那冰渊灵珠也拖不了干系，就一并交于卿家处理，如何？”天君作势问着。
我心中虽然沉重，可是又不得不佩服天君言辞间的妥帖。他这番话，又是国仇又是家很，又是苍生又是万物，这番话下来，怕是战神想拒绝怕是也无从开口吧。
当真是帝王心术，帝王心术啊……
果不其然，水卿遥全然应承了下来。这等重负，怕是通天之下，也只有他敢应承下来了。
“臣遵旨。”水卿遥头都没抬就弯腰接了旨，毫无二话。
天君扶着自己的头颅，似是烦恼异常，见我所言与水卿遥青鸢甚至那天芒族族长所知无二，便没再询问我什么，就命我等一起退下。天君许是也知责任重大，临走之前问战神他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谁知这家伙什么都不曾要求，只是临行前跟天君提了句，想要青丘女君协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