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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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过关斩将

——秋天,枫叶尽舞之时。

究竟是道德的沦丧,

还是人性的扭曲,

是什么让小红老师痛哭不已,

是什么让小红老师仰天大笑,

周首徒在纸上写了什么,一时间,众学员无不议论纷纷。

万书楼新生大比守关人考题的答案,没有标准答案,学员有雷同作答也无可厚非。

守关人也不会因此拒绝发放令牌,当然,写在纸上的答案在大比结束前不会公布。

也就避免恶意抄袭,一般也没有纯草包蠢到作弊,守关人眼不瞎,观察员耳不聋。

抄没抄,大比结束时,一目了然。

“云哥哥,答应我,以后情诗只能给我写。”

上官燕环抱着周云的脖子,小脑斧贴胸口,似充满柔情蜜意,如果不是周云深知她的武力值。

恐怕,也会被娇弱的表象骗过去。

“有感而发罢了,我哪里会写诗,没有了没有了,一滴不剩。”

周云连连摇头表示江郎才尽,胸无点墨,也就是恰逢其会,也不管上官燕将信将疑的样子。

“周兄,可否指教一二?”南宫问见两人差不多打情骂俏完,也忍不住过关的诱惑。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讲真,周云的说法没有任何毛病,只是会让人一头雾水。

一群不及弱冠之年的年轻人,于感情之事,可能还没有多复杂的经历路程吧。

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车马慢,一生一世一双人。

谈情说爱之手段也无非庙会、花灯、春游,上官燕除外,她已经无师自通,自学成才。

但,她还是嫉妒不已,周云的第一首情诗不是写给她的。

闯关嘛,情有可原,但好气,不能接受,必须要补偿。

“小红老师,我们可太好奇了,能不能公布一下周首徒的答案啊。”

“是啊,是啊。”

“我等保证绝不投机取巧。”

小红老师没理会学员们的诉求,眼睛里闪过几分不屑,给机会你们抄也不一定能行啊。

她犹豫不决的望向周云,说到底,影响最大的还是他。

“不必在意我,先生随意。”周云拿着令牌拱手一礼,随后带着自家呜呜渣渣的观察员告退。

热闹与他无关,题已解,自当再接再厉,下一关还等着他呢。

见周首徒心胸豁达,小红老师不再迟疑,她要帮一把扬名,也算还一小份恩情。

“各位请便。”

小红老师将周云的答题纸大大方方展示,字体只能说可辨认。

全篇只有两行字,观者无不动容,难怪小红老师把令牌给他,难怪她又哭又笑。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南宫问低诵,心灵早已忍不住震撼,这家伙写诗不需要思考嘛,怎么就信手拈来。

在场众人皆叹服不已,难道这就是把答案放面前,也不会抄吗?

原谅他们脑子会了,手却不会。

不过周云的答案,足以启发,率先反应过来的南宫问结合全是感情的提示提笔作答。

“恭喜过关,这是令牌。”

珠玉在前,有一就有二,第二关的难题从始至终就不曾是无解,学员们闯过去从非天方夜谭。

话分两头,第二关的事儿与踏足万书楼第三层的周云无关。

藏书一千九百三十七册,多以史书、人物传记为主,不急于一时的周云当画本子阅览。

从才学底蕴而言,周云比不得南宫问,更别提等十大世家之子,看似满腹经纶,实则不过是吃现代红利。

要想在大离王朝乃至九宫生存,他必须充填大脑,不能过于依赖现代红利。

渐渐的天暗,万书楼各处开始掌灯,不至于黑灯瞎火的让学员们无法行动。

吃过晚饭的周云依然如饥似渴的看画本子,他总算知道和蔼可亲的云梦老哥还有多少丰功伟绩。

黑历史也罢,颂歌也罢,都在周云脑中留痕。

而在三层慢慢汇聚的学员也保持着互不打扰,各自为战,书页声盖过了人声。

“在下离不弃,见过周首徒。”

来人七尺有二,手指颀长,五官当属白净,端是一副好皮囊。同时,他还是新生考核第二名。

翻页的书定格住,周云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素经有言,阳有九生,阴有九命。”

“一阳一阴,是之为生命。”

“命者,”

“一曰命,”

“二曰理,”

“三约逆。”

“我学的是命理,探的是大道,借而观之,不知可否?”

离不弃的引用正是出自周云手中书,而他直勾勾的眼神则表明,借观只是委婉的说法。

真正想的是,pk一场。

是以反应过来的周云止住了顺手递过去的行为,按照主观念头,借去看看而已。

但,他不是在云城图书馆,是万书楼大比现场。

争的是名,养的是气。

“命理一道,我不太懂。不过没关系,不知不弃兄想如何比呢?”

“哈哈哈,周首徒之命格贵不可言,气运霸道无双。我们就比比命理之说最直观的体现,赌运。”

简单而言,他们猜接下来进入第三层的三人性别。

本届新生七十六人,其中女学员二十四人。

“周兄先请。”

“皆为男,不弃兄,请。”

“我觉得是二男一女,不知周兄以为如何。”

离不弃说的煞有介事,笃定自己赢定了的模样。

而周云就是抱着随便猜猜的心态,不过他心中倒也有些许疑惑,其自信从何而来。

新生大比前两关注定不会难于登天,而之所以蹉跎,皆因不偏离主题去寻找学问之书。

总有主考官恶趣味的时候,往年也不是没有人从一层出去斩获冠军的案例。

正如离不弃所言,命理赌命而已。

定下赌约后,周云就没再多关注,低头继续品味《素经》,他也想了解了解与阴阳学说的区别。

“有把握吗?”

上官燕小声问道,她见两人大局已定,无非验证过程而已,也不会干扰对决。

因此,作为观察员,她此举不算犯规。

“输赢不重要。”

周云的五个字,不止轰在上官燕心头,也让前来挑战的离不弃心中疑窦丛生。

真有人不在意输赢吗,一旦战败,传出去对周首徒的名声多少会有点儿影响吧。

他,是真不在乎,还是腹有经纶?

如果上官燕开口问,周云会告诉她,是真的,因为他不信命,所以素经一书于他而言。

不过蜉蝣耳。

但是呢,能赢最好,毕竟谁家好人喜欢输呢。

时间不会因为谁的态度而改变流逝,如斯夫。

第一个,是男学员。

第二个,还是。

“周首徒,答案马上揭晓,就让我们看看命运的抉择。”

离不弃对赢的执着更强烈,似乎胜过周云,就能印证他所想要印证的东西。

那,究竟是什么呢。

从前,离不弃是别人家的孩子。

成绩优异,家世斐赫,容貌潘安,陌上君子,由于研究命理,却又自带一股出尘之气。

自从周云横空出世,他的周遭变味儿了。

有人说,这么厉害,怎么不见打死四只老虎啊。

有人说,那周云好似天上星君,亦是人间惊鸿客,他离不弃跟貌美也就沾边。

有人说,那么有才,怎么欧阳冶子不收他为徒,由此可见,周云更厉害更胜一层楼。

从前,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那座山叫离不弃。

现在,它叫周云,成了离不弃心中搬不开挪不走的大山。

所以,赢,他必须赢一次,去证明自己,去证明所学之道,怎么可以成为他人眼中一无是处的废物!

无数日夜念及,离不弃心中的戾气便陡增一分。

然而命理一途,却又逼他不得不保持谦谦君子。

诚然,哪怕是过来挑衅。

宝宝很委屈,但眼泪只能往肚子里吞,情绪杂且多,离不弃依然稳重有成。

“不弃兄开心便好。”

就像是不痛不痒的打在棉花上,离不弃闻言心中更是憋屈,真的好想贴脸吐槽。

他是奔着辱身败名来的,不是交朋友,丫的认真点ok?

“哼。”

二十年不堪回首,素质已经刻进骨子,离不弃只得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表达不满。

一旁的上官燕忍不住捂住嘴角,画面太有cp感,她有点好磕。

无处发泄怒火的离不弃敏锐的将鹰眼盯住上官燕,纵然是学姐也太过分了。

必须得叫她知道知道自己的愤怒,眼睛里就像冒着一团蓝色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别误会,我在笑他。”

上官燕打消心中的龌龊剧情,一口黑锅甩给直愣愣的周云。

见离不弃怒焰半消,她连忙点头表示是真的,骗人是小狗。

“你最好是。”

适时周云淡然开口,一壶纯绿茶去欺负一朵白莲花,她是有多不当人就多不当人。

不过离不弃选择原谅的样子,周云也不好多说,毕竟揭穿伤害的是三个人。

他,会被恼羞成怒的上官燕揍一顿,导致身残志坚。

还是难得糊涂啊。

“云哥哥,你真就一点儿不紧张?”

局外人都难免替周首徒捏一把汗,可正主儿此刻貌似自顾自的沉浸在书中。

“我输了,会如何?”

旁人都竖起耳朵听,离不弃装作若无其事,也不自觉提神凝听。

“你输了的话,会被人说不如他,会被人耻笑,会被人看不起,还会被更多人针对。”

意思就是墙倒众人推,也许一时还不会,但输一次就是导火索,就是许多人眼中垮台的开始。

“然后呢?”

见上官燕茫然不知所以然,周云便接着说。

“即使我赢了,待遇也不会有啥变化吧。”

“注定做不到所有人都喜欢,所有人都看得起。”

“而且,第一的宝座太过于沉重,我可坐不起,还是让陈平兄来吧。”

陈平就是新生考核的头名,当之无愧,一如璀璨夺目之星辉,令人心旷神怡。

注定了,周云的思维观念与他们有所不同,是以欧阳冶子收徒,上官燕垂青。

尽管,她还不能理解,但尊重。

而有些人就嗤之以鼻,认为周首徒装的虚怀若谷,实则心里边不知道比狗急兔还要胜几分。

至于离不弃倒是若有所思,他学的是命理,追的是大道,一言一行皆秉他之理念。

他认为,人无名不立,一个人只有为人所知,才会站得稳。

此刻周云所言倒有几分世间无人知我,我亦泰然,颇有几分清净无为之风。

此乃学派之争,理念之争,离不弃从一开始便是认真比斗,赌运从不是儿戏之举。

只不过,现在认真到了极致,他全神贯注的盯着下一位过关者。

是男是女,答案马上揭晓。

小红老师的考题充满人性化,哪怕是天马行空,也有可能会被采纳通关。

比如,送柳郎一朵小红花,所谓花花迷人眼嘛。

“好,过啦过啦,我通过啦。”

“恭喜,恭喜。”

“诸位,第三层见。”

通关者的喜悦无须遮掩,殊不知他这一去,不知牵引多少心肠,也注定想不到成了他人棋盘上的棋子。

落子无悔,买定离手。

赌运就是这样,命理从不回头看。

“来了来了。”

聚集在离不弃和周云身侧的围观者都伸长了脖子去看,新生第二和院长首徒pk。

噱头拉满。

还是赌的通关者人头数,别具一格的学问之书争抢方式。

趣味十足。

几乎一传十,第三层的人都来到了他们身边,就想瞧瞧结果,看看谁更技高一筹。

“云哥哥,你真厉害。”

周云很想甩开粘人精,但他不能也做不到,比斗早已结束,她却夸了一路。

他没有安慰离不弃的失魂落魄,而是把手中的素经递过去,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出人群。

而新来的通关者,也在三言两语中知道自己无形中成为决定因素,心虚的时候也庆幸。

能被这二位拉入局,他何德何能啊。

上官燕双眼魅惑如水,一心只想扑倒周某人。

她家男人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姿轻松赢下比斗,又以宽宏雅量将素经拱手相让。

此时,已没人觉得是侮辱离不弃。

无论才情、胸襟,她都觉得周云都在众人之上,就是有点儿手无缚鸡之力,得加练。

要是周云知道身上的八爪鱼有此等不礼貌想法,他怎么都不会妥协被人当坐骑。

“云哥哥,我饿~”

白天她没吃多少,晚上更是入神入迷,大脑消耗过度,肚子里的油水被榨的一滴不剩。

因二人前胸贴着后背,周云确定上官燕没撒谎,但是她一个观察员难道不应该自己找吃的?

他也没见过别人家的观察员饭来张口,跟大爷似的,也就他周云妥妥一倒霉蛋,碰见这么个不讲理的。

没费多少功夫,将上官燕投喂饱,也过了闹挺的时候。

夜已深,该眠。

随便找了一张床铺,两人便躺了上去,习惯成自然,尝试过让她睡另一张。

不是大闹,便是莫名其妙的睡着后出现在身侧。

为了避免醒来惊吓,周云放弃抵抗。和衣而眠,无伤大雅,只要他心清如水。

抱枕香,且好使,一觉到天亮,中间不带起夜。

找一处盥洗室洗漱,又吃过了早餐,周云动身走向第三层的守关人。

唐坡教习,隶属兰新院,教授《三民论》以及《农实要册》两书,虽不及十大名师,然学问造诣天人。

挂职于诗社,曾说过与齐耀先亦师亦友。

“来者不善。”

上官燕将简要情报告知周云后,脸色泛过几抹凝重,她想过周云会被报复。

只不过没想到如此快,如此光明正大的耍阴招。

安排一个人进新生大比当守关人而已,齐耀先不费吹灰之力,而某个老六说不得还喜闻乐见。

为难的又不是他老人家,弟子倒霉不行,关师傅何事啊。

那孙猴儿不也从没埋怨过菩提祖师,周云安敢逆徒冲师?

“学生周云参见唐教习,不知本关题目为何?”

“周首徒无需客气,在下这便张榜。”

可能他是第一个跑过来闯关的,悬挂着的题目还没张开,随着唐坡解掉红绳。

三个大字显于人前——何为民?

闻题便知此题有两解,读二声,意思是民之释义;读四声,意思是为民众做的善政。

民者有,良民、灾民、暴民、贱民、流民等不一而足。

那么,得了天花(已知不治之症)的灾民,是民吗?是民,朝廷就得管饭管治。

但命不久矣,何须浪费钱粮,也无药可救。

所以,天花之民不是民,因为不是民,朝廷便可不管。

故而论述民之释义,不是个轻松的活儿。

俗话说的好,题目越简单,坑越多。而主观题,唐坡稍有不满,周云就过不了关。

另一方面,为民之善政,周云有答案,比如天花他懂如何防治,但唐坡不配听。

听过的,都像招生考核里的主考官护卫,送小黑屋与世隔绝了。

除非唐坡太过分,否则周云不会无端放大招炸鱼。

想必便宜师傅早料到如此,拿唐坡教习的题考核他功课呢,毕竟法治之基就是民。

比如暴民,此犯上作乱者,抓住后如何惩处,是斩立决、黔刑亦或是别的惩罚,才能警示后人。

对民的研究,法家多有涉猎,欧阳冶子的著述中就有不少观点。

偷懒到这个份上,周云对自家老六恩师也是无言以对。

“周首徒可有答案?”唐坡教习自以为打断了周云思绪,实则周某人只是在胡思乱想。

“唐教习,学生还需思索一番。”

正视己听,正省己身,他才不会自大狂傲的没边,说完便退至一旁头脑风暴。

唐坡眉色一喜,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而已。据他所知,周云在学问上废物耳。

等着瞧吧,齐大少,这口恶气唐某替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