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心似已灰之木
“爷爷，你是不是要逼疯我。”我眼眶红了，看着爷爷还在喝酒，桌子下摆着两瓶酒。
我真的很讨厌他，为什么会有酒瘾，为什么惹的事自己不会处理？
“乖孙女，你回来了，上完学了……”他又在顾左右而言它，一身的酒气，熏得我头疼。
我一发狠，直接拿过了两瓶酒，一砸，地上全是玻璃，满地的酒……味道很冲，也很难闻。
我拿起桌上的那杯水，往爷爷脸上一泼，“你为什么次次都要喝酒？为什么？”我歇斯底里的喊，眼中有泪。
爷爷气急，一巴掌朝我挥了过来。
“混账！”
我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巴掌，脸这一边红了起来，我半晌没有说话，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他。
那户老奶奶的家里人也来了，闹着要个说法，爷爷还在那唱歌，完全不管他们。奶奶在那里低声下气的跟人家说好话，道歉，弟弟躲进了房间。
这混乱的局面……
他们闹得很大，不接受我奶奶的道歉，指着我爷爷骂，直言他们就要个说法，不然这事没完。
吵得我头疼。
我走了过去，拿过手机，冷声道：“报警吧。”
大家邻里邻居的都那么久了，面前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叔叔阿姨，他们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爷爷这个样子你们看到了，昨晚他干什么事，别想了。钱我们会赔，奶奶也道歉了，如果还不行的话，报警，把爷爷拘留。”我神色冷清，面无表情。
其实，就算不拘留，今天晚上，爷爷奶奶又会吵架，而且爷爷又会唱到半夜，吵得大家都睡不着，还不如去警局。
看着周围的人在家里一片嘈杂。
真的，很累。
——
我发现自己病的越来越严重了，总是回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关着灯，眼前是一片漆黑，漫无边际。
从前，我害怕黑暗。
后来，我畏惧孤单。
学校哪有大人想的那么好，背后的议论，寝室的勾心斗角，同学的鄙视，老师的歧视，学生会自卑，我们活的也很累。
可是如果我们跟家长说的话，换来的只是一句，“你要好好学习。”
别人的苦难与欢笑，对其他人来说都是吵闹。这是我后来才明白的。
从很久之前开始，我就会莫名烦闷，害怕孤单。彻夜我的房间里都回响着吵闹的音乐，似乎这样我就不是一个人了，那时候喧哗的音乐还能压下这些情绪，现在却压不下了……
我一直在沉默，因为我找不到地方诉说。
爷爷奶奶总吵架，爸爸妈妈又在外地，还有那个像监狱一般的中学。我很难受，很不开心。学校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囚笼，我向往着自由，渴望着回家，可是我却发现……
在家里，更是压抑。
我没有办法和叶穗雨，或是宋音，许君淮说这些。我把所有藏在心里，我一直都觉得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所以我从不把伤疤给别人看，别人只会觉得是你矫情。
哪怕是许君淮。
我也难以启齿。
没有理由的烦闷与痛苦，谁又能帮我？
我哭了很久，锁着门，房间里都是一片漆黑，手机还在放着音乐，我就这么坐着，很久很久。
我站起身，走到了书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一块镜子，狠狠地摔到地上，一块镜子七零八碎。我红着眼眶，低下身拿起最大的一块，木然地往手上划，一下又一下。
在一片黑暗中，我看不清所有，血迹渗了出来，我不知道流了多少。
我在发泄着我的情绪，痛感刺激着我，我的心里轻松了一点。我没有注意到疼不疼，我只是觉得，心里终于能轻松一点。
楼下还在吵闹，房间里只剩寂静。
是自杀吗？不，并不是，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自杀。我只是很累，但我不会想死，因为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我的奶奶年纪大了。她那么疼我，我不会选择一了百了，我舍不得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是我真的很累。生活好多苦，太多的压力，我累了……
我靠在书架前，手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条伤疤，目光落在远方，在那一片黑暗之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天。
打架后，所有人对我避之不及，那天许君淮到班上来找我，我非常惊讶。我们站在班门口，他递给我药膏，目光淡淡，看了我的伤口一眼，那伤口触目惊心，他淡声问：“疼吗？”
我笑了笑，说不疼。毕竟身上的疼痛，哪有心里的疼痛来的伤人。
“记得按时上药。会好的，”他言简意赅，看着我又补充了一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
我非常感动，突然问了一句，“许君淮，你觉得这件事是我错了吗？”像所有人说的那样，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惹事生非。
“你并没有错。”许君淮神色认真，“我从来就没有觉得你错了。”
彼时年少，遇见了那个他，淡淡的秋风中藏着我未曾说出口的喜欢。
——
我是个性子极为要强的人，渴望温暖又畏惧着温暖。
后来，寝室里面的桶被别人弄破，她们当面羞辱我，我妥协了。我不想再闹出那么多事情了，让所有的亲朋好友为我担心。
我的傲骨被生活硬生生的压弯了腰。
甚至我被人针对。
这一切的种种，我无处诉说，每天晚上的失眠和痛苦在折磨着我。
上课状态不好，被老师当众则忘说，我愧对辛苦送我上学的父母，提到父母，我真的很委屈，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为什么，我的父母……他们不能再多关心我一点，可能我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那个老师看着我，只说了句，“怎么这么娇气，说了一句就哭。”
梁露在一旁安慰着我，萧容暄趁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转过头挑了挑眉，看着我在哭，直接说了一句。
“被老师骂有什么好哭的？好学生？”
我没有理他，但是真的很委屈。那一节课，我都没有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