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动的心
至于为什么我总是对外面的世界分外渴望,我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我在洛杉矶的生活总体来说算是安逸的,我的正职工作是电视编剧。或许你听说过我的作品,比如《办公室》(The Office)、《美国老爸》(American Dad)。做电视编剧的人对“季中休息”并不陌生。除了编剧,那些各式各样真真假假的所谓艺术家、演员、制作人也会享受季中休息的福利。季中休息是指某档电视剧在播出一段时间后会断档两到三个月的时间——这往往会引发观众的不满,可与此同时,断档也会引发观众对剧集后半部分的高度期待。这么一来“季中休息”成了刺激收视率的一剂良药,所以电视台总是乐得安排季中休息,作为编剧的我便顺理成章有了不少假期。
在27岁的时候,利用那一年的“季中休息”,我靠着乘船和火车进行了一次环球旅行。和我同时开启环游之旅的还有一位我的同行朋友——瓦利·钱德拉塞卡兰[1],或许你们曾听说过我这位朋友的名字,没错,他是位知名编剧。瓦利曾经因为名望带来的种种而深陷苦恼,为了想个办法让他好过一点,我提出和他来一场环球旅行比赛来短暂地逃离那些烦心事儿。我们说好同时从洛杉矶出发,我向西走,瓦利向东走,率先完成环球旅行的人能够从对方那儿获得一瓶要价不菲的苏格兰威士忌。这场比赛唯一需要遵守的规则是“飞行禁止”。
我和瓦利后来把旅行发生的事情全部记录在《荒谬竞赛》(The Ridiculous Race)这本书中。对我个人来说,这次环球旅行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经历:我在阿留申火山岛附近乘货船出海,在甲板上看鲸鱼从水面跃出,还和一位美丽的翻译以及两个司机师傅一道完成横穿中国的公路之旅。中国下一站是蒙古国,在那儿我和一户游牧人家住在一起,然后我乘坐横贯西伯利亚的火车穿越森林抵达莫斯科,再然后前往瑞典和当地的名流聚会。我也拜访了在意大利的远亲,在巴黎品尝了美食,接着乘坐玛丽皇后号从南安普顿航行至纽约,最终和一辆卡车司机一起长途跋涉返回洛杉矶。
我原以为这次长途旅行能够多少抑制我长久以来躁动不安的心绪,可事实上并没有,我仍然想要前往远方。在那以后,我还去了不少有趣的地方,包括古巴、越南、印度、迪拜、得克萨斯等。可我仍旧不满足,住在我内心深处的那只对外面世界着迷的野兽从未被真正驯服过。
在完成一次旅行后,我的脑中会蹦出更多关于下一次旅行的想法。当然喜爱旅行并不意味着我对于工作产生了倦怠情绪,我热爱我的工作,并且乐在其中,不过这和我对远游的渴望并不冲突,我一度对类似毛里求斯群岛、马里或密克罗尼西亚的地方深深着迷。从基因角度解释,像我这样过于躁动并总是渴望远行的人或许会被归类进某种症候群。在我看来,几乎每个美国人都或多或少带有这样的基因。
而最近这段时间,令我为之躁动不已的目的地是加州以南的地界。
不仅是我,我想大多数人都有过类似经历。我们常常会为远方的某处风景魂牵梦绕,却最终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搁置自己的旅行计划,到最后彻底把最初的打算抛诸脑后。当然对大多数人而言,他们也并不会为未成行的旅行而沮丧,生活仍然按照原先的轨迹前进,并不减丝毫乐趣。可是对我来说,左思右想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理由好让我搁置我的南下计划。在这个想法生发之时,我恰好有三个月的季中休息。除此之外,作为一个34岁的单身汉,我也没有什么家庭上的牵绊。这对于热爱旅行的我绝对是一次绝佳机会。如此一来,我打定主意要趁着这三个月再次上路,前往南方。
[1] 作者提到的其好友瓦利·钱德拉塞卡兰(Vali Chandrasekaran)同为美国知名编剧,其代表作为《摩登家庭》(Modern Fami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