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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搏狼伏熊(上)
夜幕降临,寒风息止,一轮弯月升起,将这片雪地照得明亮。忽地一声狼嚎,野兽来袭,牙魁回到同伴尸身处,入眼间果然有一只灰狼在啃食,他便抄起剑追打过去,灰狼立即被吓走。但牙魁心知,那匹灰狼跑去肯定会引来狼群。
他就守着同伴尸身,狼嚎一直在身后响个不停。几只野狼已经在撕咬那镰刀刺客的尸体,还有黑影从他眼前闪过,是狼群在向他挑衅。
一头大狼开始试探性的向他靠近,近前来龇牙咧嘴,发出低沉的嘶嚎。他却很沉稳,一边与大狼四目相对,一边又提防着群狼一拥而上。他在心里默数着,这一群狼,大概有七八头。
那头大狼近前两步,做伏地状,似要猛扑,牙魁却知道这是狼群的伎俩,一头狼在前吸引注意力,而身后潜伏着多头狼偷袭。于是,他猛地转身,将手中长剑横扫,果然逼退三狼,但此一瞬,他的后背暴露,那大狼看准时机,猛扑过来,牙魁来不及转身,便立即弯下身子,大狼便从头顶飞过,与此同时,他迅速出手,抓住大狼尾巴,用力向后一摔。牙魁本以为这一掷之下,大狼定然连骨头都散架了,却不料用力过大,竟然将狼尾扯断,饶是如此,那大狼吃了重击,摔在地上,声声哀嚎,口鼻出血,也活不成了。
狼群见状,齐往后退,再不敢贸然进攻。黯然间,狼群中似乎退去了三两只,但牙魁知道那并不是狼群知难而退,而是去找帮手。
在白玉山,野兽出没,狼群众多。这些狼群平时各守一窝,但遇到大型猎物时,一支狼群解决不了,它们也会去找其它狼群相助,而后共同打下猎物。
牙魁并不畏惧狼群,但狼越来越多,也着实棘手,到时候他护着自己,狼群倒也伤不到他,但还要护着同伴的尸身,可就力不从心了。于是,他放下剑,取弓搭箭,瞄准正前方的一头狼,一箭射去,只听一声惨叫,那狼中箭,箭矢直直穿出狼腹。本来在夜里,双目受限,射箭很难精准,好在月光如虹,那狼离得近,牙魁又双目犀利,恰能一击得中。
不过,就在他射中一狼之后,狼群便都躲到树后,他再想用箭射杀,可就太难了。就这样,他与狼群又僵持了半个多时辰,终究还是引来更多的狼。这下,四周都是黑影,狼嚎此起彼伏,不知数目多少。
很快,狼群再次进攻。四狼从正前方朝牙魁围过来,另外又有七八头狼向那些尸身包过去。牙魁立即张弓搭箭,同出两箭,箭箭得中,射杀了最近的两狼,而另外两狼已经奔袭到面前,扑了上来,搭箭已来不及,只好持弓甩臂,将二狼扫开,又迅速捡起长剑,纵步向侧保护同伴尸身,挥剑左划右砍,使得狼群不敢逼近。
山野之人不会剑术,牙魁使剑也只是跟用柴刀一样笨拙,即便如此,仗着力大,随便一剑也能斩断狼腰,这下便有一狼来不及躲闪,被其砍成两截,其余狼又再退去。这时撇眼间,他见到那柄镰刀,便放下长弓,左手拿剑,右手举镰,若狼群再攻来,他左右皆能兼顾。
狼群又再攻来,七八只狼从左袭扰,五六只狼从右伏进,前有二狼呲牙,后有三狼咧嘴。如此攻势,可就将牙魁包围了起来。但牙魁左右手皆有利器,再加上他身材高大,只是四下挥舞,幅度就甚广,霎时间便似有无数道寒光将同伴尸身都包裹保护了起来,几乎无懈可击,狼群更不敢贸然上前。
可是,牙魁这般挥舞,早晚筋疲力尽。好在这时林子外传来一阵嘈杂,他知道村里人来了。狼群也察觉到众多人手,这下也不再纠缠,相互嚎叫,似乎在传递讯息,随后就有几狼将那镰刀刺客分尸,各拖了几块,隐退暗处。
村里的男人都来了,几人拿着火把,让此地的惨状格外醒目。他们都默然不语,内心都在为死者默哀。几人拿出绳索,将同伴的尸体绑在背上背着,以便带回村去安葬。另外几人则去剥下狼皮,迫于生计,他们会带走任何猎物,即便此时都沉浸在悲伤之中,也无法忘记生活的艰苦。
一夜寂静黯然,似乎雪花也在哀叹死亡。他们回到村口,天也快亮了。村老带着死者家属在村口等待,他们身型单薄,在雪地里显得格外可怜。悲伤的气息在四下蔓延,仿佛是黑色的火焰,随后被一声啼哭引燃,很快嚎啕就响彻整个村口。
牙魁走向村老,从怀里掏出那一袋金云,说道:“我已经为同伴们报仇了,得了这些钱,拖您老分散给他们吧,孤儿寡母的多分一些,还有兄弟的就少分一些。”
次日,村老就差人将事情禀报了古阿镇执事府,执事官便带着兵士进山处理那些刺客的尸体,并将凶器全部收缴,连牙魁之前使用的剑和镰刀也都被收了去。但就此之后,执事府再无后文,似乎官府刻意不愿让此事声张,而对于村里死者的家属,执事府也没有丝毫慰问,反而强令此事不可再提。
后面的十多天,村里一直在办丧事。这些天里,住在村东的牙魁时时都能听见哭声,这让他感同身受,时不时也会湿润眼眶。他着实是个重情义的汉子,虽然为同伴们报了仇,可是剩下的终究只有怀念。同伴们下葬的那一天,他并没有去参礼,而是坐在村口,仿佛曾经一同从村口出去狩猎的情景再次浮现,但最后还是他独自一人回了家。
这天清晨,无风,天上云很少,应是个晴天,只是一如既往的寒冷。牙魁的家门被敲开,进门的是个与牙魁一般年龄的汉子,他并不壮硕,个子不高,但肤色很好,嘴角含笑。这汉子名叫皮丁,是牙魁的仅剩不多的友人。
皮丁是个开朗的人,进了门,先拍了拍牙魁的肩膀,笑着慰问道:“缓过来了没?”
牙魁叹了口气,“村老都说了,‘入土为安,亲友节哀’,我也不会去多想了。只是他们这一走,村里能打猎的人没几个了,今年这个寒冬,村里怕是不好过。”
“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村老把你给的钱都分给了他们,那么多钱,撑过这个冬天没啥问题。对了,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我给他们报仇的时候,那些凶手正在围攻另一个人,我报了仇,也算给那个人解了围,那些钱是那个人给的。”
皮丁点点头,这才说起正事,“今天放晴,是个进山的好日子,我已经约好了人,就等你了。”
“我也正想去呢,希望能多打点猎物。”牙魁便从墙上拿了弓箭,跟着皮丁出了门。
到了村口,有四个同伴等着,都带好了猎具,其中一个还扛着木棒,已备抬猎物所用。一行六人,便往山里走去。
山路的积雪一如既往的厚,他们一边探路,一边留意兽迹。东方已出现了太阳,阳光透过树梢照了过来,投他们身上,便在雪间留下条条影子。
一路无聊,皮丁便打趣似的向牙魁问道:“你有二十一了吧,怎地还不娶亲?你这一身本事,村里无论哪家姑娘跟了你都好过。”
贫穷人家早成婚。在华洛国,男子十四可婚,女子十六可嫁,而如牙魁这般二十一岁还未结亲的实属少数。牙魁的父亲被盗贼杀害后,母亲也在不久之后去世,如今家里只有他一个,甚是孤单。村老也多次给他安排亲事,但大都被他拒绝了。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人了,只是在等她长大。
“皮铃多大了?”牙魁冷不防的问了一句。
“今冬一过就十六了,你问这个干嘛?”话说一半,皮丁才醒悟过来,随即笑道:“你该不会相中我妹了吧!”
牙魁不答,只平和的说了一句,“她一直想要一张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