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昴日
漆黑的天幕下,连绵的山峦矗立在大地上,如趴着的雄鸡般静静蛰伏,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好发出第一声鸣叫。
一个小小的村落就坐落在其中一座形似鸡冠的小山下。
伴随着一道道公鸡打鸣的声音,一缕光缓缓的出现在地平线。
“黎明即起,洒扫庭除,内外整洁,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位略显臃肿的少年大声吟唱道,声音回荡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院里。
“臭娃,你嘴里嘟嘟囔囔的念什么呢,莫不是被妖邪附体了,不知从哪里听了这么两句,你还念上瘾了,有这功夫,不如帮我把鸡喂了,可好?”这时,只见院子东边的房间里缓缓走出一个年约十二的孩童出来。
“昂弟,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哥,有这么叫自己哥的吗,还有我叫陈百胜,不叫臭娃,爹娘这样喊也就罢了,不许你叫,可还晓得。”少年不悦的说道,说完还不满的看了过来,对于昂弟这样叫他真是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还有,你养的鸡我可不敢喂,上次过去,被追着咬了好一阵,你自己喂去罢。”陈百胜说完就就大步流星的向外面走去,也不知道大早上的要跑哪里鬼混。
“活该,谁让你上次想宰了它的。”孩童小声嘟囔道,说完便从厨房取来一些稻谷,朝着鸡圈过去。
说是鸡圈,其实就是一个摆设。陈昂家的鸡,好似天生的逃脱大师,用什么都困不住,不光是困不住,连抓都抓不到,可其他人家的分明不是这样子的。
这几只鸡还是在陈昂十岁的时候,自己跑到院里来的,刚开始,老夫妇还大喜过望,门都没出,就白得了几只鸡,天底下试问谁家还能碰上这样的美事。
于是便悉心照料了下来,指望着下蛋好发一笔小财,直到好几天过去,鸡圈一点动静都没有,本想将它们吃了,可怎么都抓不住,又见小儿子喜欢的紧,也就绝了这个念头。
朝阳从墙边洒落一地金黄,给木制的栅栏也披上了一层薄薄的彩衣,陈昂眯着眼睛向里瞧去,突的,发现里面有一颗蛋,当下也不注意,跑进去,赶紧拾了起来。
在一阵头晕目眩之间,不由得一头栽了下去,兴好,没有鸡粪,这是他在晕倒前最后一个想法。
陈昂晕倒后,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喊:
“阿娟,阿娟,来,来,快来。”
“阿娟,是在叫我吗,好熟悉的名字?”不知过了多久。
陈昂捂着头,缓缓爬起,只见周围金光铺路,四方星河在其脚下,前方出现一座大殿,上书光明宫三字,奇怪,明明从未到过这里,可心中竟然没有半分惶恐,有的只有无限的光明,就如沉珂尽扫般。
陈昂慢慢的向前方走去,已经不你知道有多久没人叫他这个名字了,久道他已经忘掉了自己的曾经。他走到殿门前,用力一推。
只见一身高六七尺,头顶朱红冠,面似禽鸟,唇尖而薄,身戴金盔金甲,周身金光闪耀,背负弓,手持剑,人身鸡脚的生灵站在眼前,端是一个威风凛凛。
陈昂嘴角一抽,他还从开没有见过这样的生物,双腿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死命的咬着牙,恨自己双腿怎么这样不争气,关键时刻竟然动都不敢动。
“阿娟,你可还记得我?”那个生灵看到他这样不由得更是凑近了些,浑然是起了逗弄的心思。
“大人,我,我不认识你,我叫陈昂,不叫阿娟,放我走吧。”陈昂咬着牙,深怕他是上一世杀他的那个人,一时间竟是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噢,是吗,那你看我现在的模样呢?”说着,摇身一变,赫然变成了一只普通不过的大公鸡。
“你是……我养的鸡?”陈昂仔细的瞅了两眼,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好悬没把自己震惊死,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家的鸡有一天会用邪王的姿态站在他眼前。
“那,当年,我养的也是你,我本来以为只是长得像,没想到竟然是同一个?”陈昂这时放松了下来,双腿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抖动了。
“不错,你终于记得我了,不过,也不全对,我是,昴日星官黄苍。”他缓缓的说道,语气带着些许的傲气,仿佛这是个了不得的身份一样。
“我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您吗?”陈昂用略显感激的目光说道,当年,他被杀死时,冥冥中感到有一股意念护住了他,但那丝感觉极淡,他还以为是错觉。
“是,但也不全是,因为那位大人他其实并不想抹去你,他之所以对你出手,不过是为了彻底消灭怪谈而已,而你当时其实已经可以算是半个活人了,再加上你的身体经过神位的强化,所以我才能护住你的真灵,让你有重生的机会。”
“什么,神位,你是说我一个凡人拥有神位?”陈昂瞪大双眼,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不错,不过你也不必要惊讶,这并不奇怪,当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我为了躲避灾祸,特意选中了你,现在,你其实可以称之为新的神官,我欲把自己的本事传授给你,你可愿意?”
大公鸡缓缓的说着,目光不由得又落到陈昂的身上,好似想看到陈昂激动的反应一般,毕竟,这神位可非同一般,只要不死,象征着此世必定成神,再不济,也不会庸庸碌碌的过完这一生。他相信,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神官?大人,我听说当神官需要收各种天条约束,而且一不小心还可能遇到妖魔鬼怪,我可不想当什么神官,我只想好好的待在家里,孝敬爹娘,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生,求您换个人吧,我不想要这个神位。”陈昂出乎意料的拒绝了,开玩笑,要是真有这么好的事,又哪里会轮得到他,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他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哈哈哈,小子那你可就是想多了,现在哪里还有天条,天庭早就在上一个纪元便消失了,不要说什么天规,就是真有,难不成还会管到你一个凡人身上不成?至于妖魔,世上还有比你更正统的妖魔吗?你以为我看不透你的来历吗?怪谈阿娟?当初,你之所以能摆脱他的影响,还全是靠了我呢!”
黄苍哈哈一笑,竟是这样说道,似是不知该说陈昂愚蠢还是其他。
陈昂你不由得一惊,这时他心中最大的秘密,自从恢复意识以来,还从没有和任何人知道,没想到竟被一口道破来历,冷汗顷刻之间便如雨水一般落下。
一时间竟是连动也不敢动,生怕这位神官为了伏魔而把自己黑斩了,毕竟他虽然救过自己,但也保不齐是有别的什么心思,就像现在,明明他还好好的,怎么会又送神位,又给传承,要说全是好处,那自是不可能的。陈昂不无恶意的揣测到。
黄苍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了,小子,我知道你在想着什么,无非就是不信任我罢了,也罢,今天就让你看看原因吧,也好让你收了那些小心思,别动不动就把我往坏处想。”黄苍伸手一指。
呜……呜……
莫名的声音回荡在这处空间,分不清是什么,只觉得一切好像变得都不同了起来。
苍凉的风刮破脸颊,黑暗,无边的黑暗笼罩在这片天地,似无处不在,似……不知道走了多远,前方赫然出现一片宏伟的天宫,高大似不可测,遥远如不可及,却又好像在挥手之间,在头顶三丈之内。
只见一道声音传出:启禀吾皇,下界魔头做乱,臣特请大天尊出兵,以扬我天庭神威,诛杀邪魔。
“准”宏大的声音响彻整片宫殿,不多时,只见大批人马出现,一个个皆是神光冲天,为首更是有四大神将,朦朦中看不清面容,一步踏出天宫,登时烟消云散,整片天宫突然死一般的寂静。
没多久,天宫崩塌,只见上首,一位头戴冕旒,身着龙袍,手持玉圭的身影缓缓浮现,他站在那里好似世界的中心,下方共有七百三十五路正神,两千八百七十八位毛神位列其中,没有言语,有的只是静默,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安宁一样。
只见那位身着龙袍的身影,带着沉重的语气开口,本以为只是魔物作乱,想不到竟然是天道劫数,难怪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我说道祖他老人家怎么久不现身,你说是吧:鸿钧。
这是天命,缥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只见一被迷雾笼罩的身影走出,徒儿,不要怪为师,为师先是天道,然后才是你的师父。放弃吧,昊天,你赢不了我的。
“我早该料到的,师父,你不必伤心,该来的总会来,没有什么能一直长存于世,既然圣人都放弃了,那我也不想做这毫无意义额挣扎,只是,我恳请师尊,能否为我天庭留一道传承。”
昊天惨然一笑,缓缓低下头去,自从成为三界主宰以来,他还从没有像今天一样的无力。
“可”那身影一颤,他已经好久没听到徒儿喊他一声师尊了,沉默许久,方才开口。
“那就,谢谢老师”昊天双目一沉,顿时气息散去,竟是当场羽化而去。群仙相即而去。
“徒儿,不要怪为师,我也是身不由己。”那道身影离去,谁也看不到他那冷漠的表情下潜藏的痛苦,他也不想这样,可,身为天道,早已失去了自由,只能如提线的木偶一样,被肆意摆弄。
天地在天庭崩塌后重新演化,满满的慢慢的,过了一年又一年,一劫又一劫。
终于黑暗散去,花草树木,飞鸟鱼虫也相即出现,好似跟以前没有不同,但他知道,天,变了,不再至公,而是有了私心。
这一纪元,又被称为:祸乱。
……
……
画面回转过来,重新出现在光明宫钱。
“,纪元更迭,消散了太多太多,这片天地早已没有了我们生存的土壤,其实我早就已经死去,之所以你能见到我,不过是道祖当年的承诺,我幸运的被选中,让我择一人,留下传承。”黄苍语气低沉的说道,那戴着红冠的头也不由得有些低垂。
“罢了,不说了,小子,看在我曾两次救你的份上,我就问你一句,可愿受我传承,接我神位,成为我天庭一脉在这世界卫衣的代言人?”
黄苍再次发问,如果这小子在知道前因后果的情况下,还是退退缩缩,那他也就绝了这个念头,毕竟,他纵然不再是当初的神官,可也还是有些傲气的,绝不能因为这个就被人看低。
陈昂这下子是真的呆住了,许久许久后,从先前的画面中缓过神来,不再犹豫,当里便跪倒在地。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徒儿必不负师父所望,把我门发扬光大。”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黄苍不由得有些欣喜,可之前的伤感还没有让他回过神来,不由得说道:“既入我门,当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为师身为昴日星官,如今天庭崩塌,便去掉那些礼节吧,为师对你也不要求太多,只求你不拿我传承为恶,你可愿意?”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陈昂仍跪俯于地,大声喊道。
“乖徒儿,起来吧,为师今日便传你神通,祝你修行。”
黄苍大笑一声,脸上不由的泛起一抹喜色。言罢,缓缓吐出一共四十八字,共三句真言。
司晨啼晓,何方来之,
天清地浊,缘何求之。
昴宿相随,谁可望之,
日升月落,不可测之。
二十八宿,始为重之,
邪魅肆虐,怎敢任之。
陈昂喃喃自语,却怎么都将它跟神通联系不上来,这不就是口水诗吗,不由得有些无语,看了下师父,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也不像是诓骗于他,更是大惑不解。
黄苍见他那副神情,哪里还不知道缘由,不由得扶额苦笑,这徒弟,当真是没有半点悟性。可一想到他那沉寂的先天神通,便有又了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