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林木

大车司机开着车行驶在路上，拐过路口，看到三道街的主路，右手边的大楼下熟悉的店铺一间挨着一间，灯火通明，左边黑黑的，只有路旁的大树一棵挨着一棵。前面就要上桥了，到这里自然要减一减速的，车辆慢了下来。这辆红色的大车平时拉一些板材什么的，今天刚卸完一车货，准备到青州市板材市场去拉货，时间已经过了饭点，司机有点饿，但想着雇主催得紧，先不着急吃饭，拉到货以后出城的时候再吃吧。这对大车司机来说是家常便饭。快到桥头的时候，看到左手边的花园里隐约有几个孩子在玩呢，好像也正看着这边。司机下意识地刹了刹车，突然从后视镜里看到一个孩子追着车跑，还扔了什么东西。“哐啷哐啷”的声响让司机师傅确定了那些孩子在干什么，他本来就很累，看着这熊孩子胆子这么大，当即就像下车给他们点教训。于是停下车，翻出车上的手电筒，下车就追。那几个孩子已经转身跑了，显然大概率追不上，但司机师傅想多追一追，给这帮熊孩子点颜色瞧瞧，让他们以后不干正事，于是大声喊着追了出去。

眼看着几人在树林门口停了下来，司机师傅又追了追，看到几人跑进树林，就大喊了几声，折回车里走了。心想现在的孩子真不像话，什么事都敢干，大人怎么不好好管教管教。

司机师傅的喊叫声引得周围人家里的大人出门驻足查看。蒋常胜爸爸走出门，望了望花园，说到：“常胜这家伙又跑哪里野去了？娃他妈，你一天也不好好管管！”

蒋常胜母亲微笑着：“来了我说说他！”

马学成等周铭和蒋常胜跑近，三人站在树林门口回头望了望，看到那司机还在往这里追呢，三人不敢逗留，赶紧跑进了树林。

这片树林并没有很多路灯，只有树林中央的圆形小广场上有一个路灯，若隐若现、一闪一闪的。三人顾不上这么多，往里面跑去。门口的小院里也亮着灯，一个小孩子在门口肚子蹲着玩呢。周铭看到树林里面忽明忽暗的灯光，心生恐惧，不敢进去，但又不好意思明确的表示，就走到小院门口问南哥孩子：“哎，你家有人没？我们能不能躲一躲，有坏人追我们呢？”

其实马学成和蒋常胜也不怎么敢往前跑了，就跟着周铭走了过去。

那孩子抬起头，院子里的等印在他脸上，一张方方正正的脸显得呆呆的，慢悠悠地说道：“你们先进来吧，到库房里呆会。我爸妈出去了。”

周铭二话没说就往里走，最里面的库房大门半掩着，门口堆着的铁锹和扫帚表明了那就是库房，马学成和蒋常胜跟在后面。那孩子慢悠悠地起身，走了过来说：“你们呆着，我到门口看看去。”

马学成在最里头，周铭和蒋常胜站在两扇门的后面，分别伸出头往外面看着，那孩子走出小院，往树林里面看一看，又往门口看一看，走回小院小声地说：“哎，你们出来，人走了！”

马学成赶紧从门口挤出来，又回头看看那黑漆漆的库房，吓得一激灵。周铭和蒋常胜随后也走了出来。

“这库房太吓人啦！”马学成说。

蒋常胜故作镇定地说道：“怕什么，就你跑得快！”

周铭问道：“哎，你叫什么？刚刚谢谢你啦！”

那孩子道：“我叫林木，你们怎么了？为什么有人要追你们？”

周铭说道：“还不是我们的常胜将军，那个大土疙瘩把人家车砸了！”、

林木面露难色：“你们胆子真大，敢砸别人的车！”

马学成问道：“这是你家吗？怎么没见过你？”

林木慢悠悠地说：“我在河对面的河滩小学上学，不常来，我爸妈长住在这里。”

马学成又问道：“看你和我们差不多大，你几年级？”

林木说道：“二年级。”朝门口看了看补充道：“你们经常来这里吗？是不是在树林里点了火了！”

周铭一下子想到上次来这里和马学成、蒋常胜点火烤蚂蚱腿的事，说道：“来过，烤着吃蚂蚱腿呢！”

林木很为难地说道：“我爸上次说有几个坏孩子在树林里点火，他还追出去看了看呢！”

马学成一下子想起来当时追他们的那个大人，穿着一身绿色的工作服，手拿一根长木棍，吓坏了：“你爸不来吧？”

林木说道：“你们胆子真大，树林里敢点火，我要是点火，我爸打死呢！”

正说着，树林里响起了狗叫的声音，一束手电筒的光忽上忽下，林木指着门口说：“你们赶紧走吧，我爸我妈要回来啦！看到你们就不好啦！”

周铭意识到可能会被发现，赶紧往门口走：“成成，常胜，赶紧走，要是让他爸知道，要收拾我们啦！”

蒋常胜回头说：“哎，林木啥时候再回来我们一起玩啊！”

三人赶紧从树林大门口偷偷溜出来，一路上，周铭调侃道：“今天真是前有追兵，后有堵截呀！”

走到花园附近，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常胜，我把你坏怂，一天光知道到处跑着玩，天黑了也不回家，赶紧回来！”

蒋常胜朝着花园对面看看，说了句：“我去，不好，我爸来找我了，我先走了！”说完一路小跑穿过马路，站在了他爸爸面前。别看蒋常胜人高马大，站在他爸爸面前，才像个小孩子的模样，低着头顺着爸爸手指的方向乖乖回了家。

周铭和马学成看了看，等到路上没车的时候，一溜烟跑到马路对面，马学成也意识到有点迟了，说道：“尕爸，我回了，太迟了！”

周铭不以为然地说道：“好吧，先回家，明天见！”说完耷拉着两只胳膊上了坡进了自家的院子。

马学成一看坡底自己和妈妈住的小房子等还灭着，就放心了，他还以为妈妈已经打烊准备睡觉了呢。走到饭馆，看到厨房里的等已经灭了，妈妈正在外面按窗户外的窗板呢。一米来长、三十公分宽的门板，妈妈举得很费劲，里面的小徐摆好桌子和凳子，也出来帮忙。一块窗板放好，妈妈回头看见马学成，脸上写满了愤怒。停下手里的活，对马学成说：“又到哪里野去了？这么迟了才回家，赶紧去小房子里把电褥子插上，电炉子也插上。”

马学成走进饭馆拿书包，看到柜台边上的圆桌上铺着褥子和被子，显然是小徐叔叔要睡在这里。他拿上书包走回小房子。刚一进门，房子里黑黑的，温度和外面也差不多，一样地冷。小房子很小，冬天也没有放一个炉子，只有靠睡觉前插上的电炉子和电褥子供点暖，今天又看到小徐叔叔要睡在餐桌上，马学成心里很不好受，突然觉得自己好过分，没有给妈妈帮点什么忙。

马学成抓紧时间打开灯，插上了唯二的取暖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