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梦?
好久不见。
模模糊糊的声音穿透耳膜传入耳朵。
是啊,好熟悉的声音。
模模糊糊的世界,模模糊糊的声音。
模糊不清的记忆吞噬了我。
漆黑的水,手掐住了脖子,颤抖的时间,力大无穷的手,仿佛正在往极乐世界超度。
夜行者?或许是吧。
“啊………”
月光透过玻璃窗户旁边的铁栅栏灌进房间,整个房间的装修都是灰色的,透露出了一种独特的复古气息,水泥地面正在贪婪的吞食稀疏的几束月光。纯白色的床单被月光映衬的更为洁白,松风裹着被子,蜷缩在一起,头埋进了被子里,模模糊糊的在念叨着一些东西。
“好痛…..。”
被子被猛的掀开,松风满身冷汗的坐起来,房间除了水泥地板反射的月光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光源,黑暗将她整个人笼罩。
好诡异,太诡异了,从未做过这样的梦,从未有过这段记忆,也从未感觉如此窒息,松风的手顺着心脏的位置缓缓向上摸,尝试通过确认自己脖颈的脉搏来确认自己还活着,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太真实,梦境带来的模糊不清的感觉仍然没有褪去,耳鸣更让人感到不适。
被子从床边滑了下去,连着床边的铁杯子一起落在了地上。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现实仿佛重新降临,模糊的感觉终于跟退潮一般散去。
松风找到了平衡,顺着床边终于站起来了,摸起了一个金色的小东西,是一个怀表,从梦境诡异的感觉终于脱离了出来,她看着怀表确认时间。
“23:48”
刚刚好。
松风借着月光找到了自己的白色毛绒小外套,这是松风在这里唯一一样有些价值的东西。
在这样的孤儿院里面,有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是很了不得的东西,何况是这样可爱的外套。就算是和朋友们一起的用餐或者自由活动时间她都不愿意穿这件外套,直到每年的圣诞晚会的时候才会舍得穿出去一次。在光明之家这样天寒地冻的地方很少会有人来看望孩子,在这里住的大部分孩子都不记得自己妈妈或者爸爸长什么样了,对父母唯一的记忆是自己胸牌上用圆珠笔重重的的写上的名字,甚至有孩子胸牌上没有父母的名字也没有自己的名字。也对,在光明之家这样的地方名字也并没有什么意义,只要记得一个编号就好了。所以能有一件专门送给自己的毛绒外套真的是很珍贵的东西,在毛绒外套的衣角上专门刻着几个字母:
“S A K E.”
这是她的名字。
松风在自己的药架上找到了埋在一堆药盒中间的火柴盒,摸出来一根火柴,划开,点亮蜡烛,借着光找到了自己的小发夹,找到钥匙孔,将发夹插了进去。
咔嚓,铁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有些刺耳。
松风很瘦,小心翼翼的拉开铁门一条缝,把鞋子脱掉,提着鞋子,从打开的小小的间隙中钻了出去,光着脚踩在水泥地上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往前走,大人们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晚上的光明之家除了大人们在房间里玻璃杯碰撞和欢笑声就再无其他声音,松风正好借着这些声音判断大人们的位置,一溜烟光着脚小跑的跑下楼去。
楼下的大厅是大理石铺满的地面,光脚踩上去有点冰凉,松风刚踮脚踩上去立马就把脚收了回来。
好冰。
但自己手里提着的鞋子是出门之后方便踩在雪地里的毛绒小高跟,很可爱,鞋跟很厚,像松风这样平日里从不穿高跟的孩子也可以稳稳的走在雪地里,但也正因如此,她没办法穿着它在晚上的大厅里走路,声音太大了。
松风再一次把脚伸向大理石地面,还没落地,整个人便脱离了地面。
她被抱起来了。
不大但很温暖的手,在他的怀里默默的被抱出大厅的门,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
月光下,男孩的灰色头发被照的如银子般耀眼,银灰色的睫毛历历可数,脸颊被冻的通红,他的怀里却异常温暖,
好暖和。
按照一贯都不会开放的图书馆竟然在半夜如同欢迎某人一样敞开着大门,巨大的铁门上沾满了金箔挂满了铃铛,男孩把轻轻松风放在了图书馆门口的台阶上。弯下腰低下头,小心翼翼的用脸靠近松风,用手撩起松风的头发,把额头贴了上去。
”太好了,并没有发烧呢。“
男孩看着松风通红的脸笑了笑,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松风围上。拉着松风的手走进图书馆,这是松风第一次晚上看到如此耀眼的图书馆,所有的书在天窗漏进的月光下如银子般具有魔力,让人放松,想永远留在这里。
男孩找了一个天窗下正对的座位,在月光之下跟松风面对面坐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个冰制的茶壶和冰杯。
”漂亮吧,这可是我上次半夜摸出去找港口的小店买的坚冰哦,我可是连着几天晚上躲着护士们雕刻出来的杯子,“
男孩一边沏着茶一边跟松风喋喋不休的说。
”快夸我!’
“嗯嗯,佩尼利最厉害了,佩尼利是光明之家最厉害的孩子…”松风托着头看着男孩,喋喋不休的说着。
松风和男孩不断的拌嘴,从泡茶到喝茶都完全没有停嘴。
永冻港的冷茶总是别样的风味,松风很喜欢这里的冷茶,大概对光明之家唯一喜欢的东西就是这个男孩泡的冷茶吧,毕竟也只有他才有才知道如何泡茶。
松风沉醉于此,像过去每一次跟男孩偷偷跑出来喝茶一样,惬意的聊天、喝茶,喝完茶一般都到后半夜了,每次就算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却总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有时还会意外的发现他给自己留了字条在枕头底下,这个男孩对于松风而言简直就是奇迹一样的存在,这里的孩子不懂的、不知道的、不敢做的她都清楚明白,也有勇气去做,所以每一张字条松风认认真真的收好,塞在一个废弃的药盒里,收藏起来。
这次也是一样,比过去更加惬意的喝茶、聊天,一样是聊到了后半夜。
好困。
昏昏沉沉。
依稀能感觉到男孩温暖的手正在抚摸她的头。
好困。
跟过去一样昏昏睡去。
……
又是那个梦吗?
漆黑的水,颤抖时间,模糊的声音,模糊的世界。
好熟悉。
但不一样。
这次我看清了。
漆黑的水,颤抖的时间,力大无穷的手,掐住了脖子。
并不模糊的世界,刺耳的声音。
殷红,痉挛的身体,从腰间消失的、不复存在的下肢。
我好冷。
好温暖的水,却是刺眼的鲜红。
看不清了,好困。
可这好像并不是我的梦。
是啊,这才是现实。
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