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接老婆?他说的肯定是猫!
大年初一,杭城白雪皑皑。
暖洋洋的卧室里。
陈放瞥了眼显示着“老婆”二字的通话页面,把手机丢到床上,对着耳机的麦克风道:
“脚崴了?”
“小仙女不是会飞吗?你可以飞上来啊。”
信她崴脚,还不如信他是秦始皇。
黎新月如果真崴脚了,宁可花150大洋叫救护车,也不可能喊他去看热闹。
毕竟,他俩可当了20年的死对头。她妈和老妈是闺蜜,对待对方的孩子,比自己孩子还亲。两个人从人类幼崽阶段开始争风吃醋,大打出手。随着年龄增长,对妈妈的依赖逐渐减少,但对对方的敌意却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这绝对是陷阱。
“陈放荡,我们昨天才刚刚结婚,你好狠的心啊。”耳机里传来黎新月哽咽的声音。
假结婚好吧?
“大小姐,你昨天还威胁我别当真呢。”
嘴上这么说,陈放却走到衣柜前翻出了羽绒服,“好了,我大发慈悲下去接你。”
说完,他挂掉了电话。
才不是可怜死对头,而是必须接她一起上来。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他的战友。
化敌为友只有一种可能——出现共同的敌人。
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新年之夜,年兽闯入村落吃人。
长大才知道,这原来是写实故事。“年兽”就与他一墙之隔。因为这些“年兽”的存在,他一度比猪还怕过年。
陈放穿上外套,按下门把手。
中年阿姨们的声音瞬间挤进门缝,钻入他的耳朵。
老妈温惠琴、二姨、二姨的小姑,还有两个叫不上关系的亲戚,在沙发上围成半圆形,嗑着瓜子聊得正欢。
二姨翘着二郎腿,“老王找了个大他10岁的保姆伴,啧啧,真是饿了啊!”
陈放不禁挑眉。
好想双击太阳穴删除记忆啊。她们同龄人的八卦,有时候真令人后悔长了耳朵。
不过,聊八卦是好事。
如果她们在聊年轻一辈的事情,他出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有对象了吗?在哪工作呀?谈过几个女朋友?开发游戏是什么?沉迷游戏可不行,去考个公务员吧!
嘶——会精神攻击的年兽。
趁她们在聊八卦,冲。
陈放推开门,一个瞬移冲到门口,迅速换鞋,按下门把手,扭头道:“我出去一趟,各位慢聊。”
老妈温惠琴侧过头,眼神却依然停在二姨身上,一脸八卦笑容,随口问道:
“嗯,去哪啊?”
“去接我老婆。”
“好,去吧。”
“嗯。”
砰的一声,大门关上。
屋里忽然陷入一片死寂。
五位中年妇女缓缓转头,目光齐刷刷落在棕色防盗门上。
他刚才说去接谁?
老婆?
他不是单身吗?
“大姐,小放……”
找到女朋友了?
一位中年妇女看向温惠琴,欲言又止。
她带了七八张女生照片,想让陈放相亲。
陈放虽然不是公务员和老师,但身高183cm,长得又帅。家里开着蛋糕店,条件也好。成功介绍给别人,可是个大人情。
佛祖,请保佑他没有女朋友啊!
温惠琴没回她,怔怔地盯着门。
儿子就算有女朋友,也不可能直呼老婆吧?
几秒后,她脑子里灵光一闪,肯定道:
“猫,去接他养的猫了。”
她的四位老姐妹纷纷瞪大眼睛,语气焦急道:
“怎么管猫叫老婆啊?”
“这可不行,他已经25了吧?”
“创业哪里比得上结婚重要?这年头哪有真爱,对女孩要求别太高,先结着嘛。”
“听说你给他介绍十几个都没看上,这他是不是口味独特呀?我这边还有二婚和寡妇,要不给他瞅瞅?”
“我小儿子都有女朋友了,我的任务快完成了,惠琴你得抓紧啊。”
听着老姐妹的连珠炮似的催促,温惠琴的头越低越深,屁股越发坐不住,叹了口气道:
“我也急啊,等会我就再催催他!无论如何,他今年必须找到女朋友,明年必须结婚!”
……
今年结婚,明年就离!
陈放站在电梯里,想起与黎新月的约定,不禁嘴角上扬。
这是跟她认识二十年来,达成最爽快的协议。
两家这么熟,彩礼嫁妆直接免掉。
婚后各过各的。他宁愿跟一头猪过,也不可能和黎新月住一起!
婚礼的话,就跟家里说推迟两年。当然,推着推着就没了。
在这一年里,他可以安心跟朋友开发游戏,黎新月也能安心写她的剧本。
至于一年后,温女士满意的半个女儿嫁过来都没好结局,想必她只能知难而退,暗自神伤。
年度假结婚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先给长辈们来点惊喜。
“叮,一楼到了。”
听到电梯的电子播报音,陈放收回思绪,走出电梯,推开单元门。
冰冷的空气瞬间刺入鼻腔。
呼出一口气,眼前升起白雾,挡住了视线中飘飘洒洒的雪花。
咯吱、咯吱——忽然右侧传来一连串声音。
陈放转头望去。
不远处的雪地上。
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提起深蓝色的裙摆,小皮靴踩在雪地上,双脚跳来跳去,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她的长发被清风拂起,沾了片片雪花。
陈放愣了愣。
单看背影,这女孩漂亮得堪比建模角色。
一瞬间,陈放连建模角色的人设都想好了。平时对外是高冷冰山,在熟悉的人面前却元气活泼。心思单纯,天真可爱。
呼——一阵冷风吹过。
陈放忽然回过神来。
不对,今天可是大年初一,接下来还要面对无数波亲戚!当务之急是找到黎新月那个老六,变身为强得可怕的已婚人士。
眼前这个小姑娘,一看就不是黎新月。
黎新月是褐色卷发,这位是黑长直。而且黎新月身高差不多165cm,比这位矮了半个头。
陈放的目光顺着小区的小路,扫过座椅、松树,试图找到那个褐色卷发身影。
找了两分钟,别说褐发的黎新月,连个褐毛的泰迪都没看到。
陈放掏出手机,拨通她的电话。
“你在哪?”
电话那头的女孩咳了咳,像是感冒了,声音闷闷的,“我在一栋楼楼下,看不到楼牌号。脚好疼啊。”
她越说,哭腔越重,语气中满是委屈,“可能是骨折了,我已经打了120,可报不出具体位置,他们可能找不到我。怎么办啊?陈放荡。”
陈放眉头微皱。
真受伤了?
“你周围有什么标志物吗?比如超市或者雕塑。”
“没,没有啊。”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越来越小。
“挂了,我给你打视频。”
陈放刚想放下手机,听筒里的声音忽然高了一调。
“啊!有个穿蓝裙子戴白围巾的女生,我问问她。小姐姐!小姐姐!”
喊了两声,黎新月的声音又落了下来,“陈放荡,离得有点远,她好像听不到我的声音。”
蓝裙子白围巾?
陈放转身看向雪地里的女孩。
黎新月说的是这位吧。
“我也看到她了,你在她哪边?”
“在她身后。”
“身后?我也在她身后。”
陈放身体一紧,整个人一动不动。
黎新月在附近?她不会抱着个雪球,埋伏在他身后吧?
电话对面的女孩似乎冻得牙齿发颤,“我没看到你啊,我们说的是一个人吗?你那边那位漂亮吗?”
“嗯,很漂亮。”
“哦~”电话那头的少女忽然拖长了尾音。
前方雪地里,少女跳了起来,转头拉下围巾,笑容灿烂。
“是吗?谢谢夸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