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对峙
002：对峙
陆星遇用手指勾住夏筝胸口的红丝巾向外拉，说道：“夏筝，你现在做陪/睡了吗？”
“不是。”
夏筝笨拙地想为自己辩解，就算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了关系，她还是不想让陆星遇对她产生这种误会。
但是陆星遇打断夏筝的话，又或者是夏筝的声音太小，陆星遇根本没有听见，他问道：“当初为什么要走？”
陆星遇质问的目光盯得夏筝无处遁形，夏筝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不能原谅自己当时的懦弱和动摇，现在看见这样光鲜亮丽的陆星遇，她更没有勇气。
“不重要了，陆星遇。”
夏筝生疏地叫出这个名字，下巴被掐着无法低头，她只好垂下眸，陆星遇的眼神暗淡了一瞬，松开手。
夏筝趁机找了个借口，说道：“我还有工作，我先走了。”
没等陆星遇回话，夏筝就跌跌撞撞地跑掉了。
陆星遇站在原地，眼前再次蒙上阴翳，不是因为夏筝不告诉他为什么当初不告而别，他相信这个问题他总有一天会问出一个答案。而是因为夏筝变了，变得让他有些陌生，让他不由得在想，夏筝这九年，到底过得是怎样的生活。
明明九年前的夏筝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夏筝是陆星遇身边的小太阳，十几岁的陆星遇沉默寡言，总是面无表情，只有夏筝心甘情愿不厌其烦地逗他笑，等他放学，给他讲各种有趣的事情，研究乱七八糟的饭菜给他吃，笑嘻嘻地说：“我不管，哥，不好吃你也要吃干净。”
不像现在，夏筝连自己的眼睛都不敢看。
陆星遇回到包房，他知道，如果他不回去，所有人都会等他，他不想耽误别人的时间。
九年前，罗江的儿子罗晨阳因为和人打赌，违规赛车，出了车祸，当场毙命，所以罗江才想到了陆星遇这个远在乡下的私生子，执意要让他回归罗家。
与此同时，夏筝莫名消失，陆星遇找了半月都没有发现夏筝的踪迹，电话也打不通，那时候连微信也没有，打不通电话就真的找不到了。
陆星遇失去了唯一的挂念，被迫回到北嘉市，成为罗家新的“独子”，三个月后，他被送到国外留学，再过四年回国，身份也变成罗氏财团的唯一继承人，往后的每一天都是身处云端受人敬捧，他却完全不想过的生活。
所有人都敬畏他的身份，看他的脸色，他光是站在那，似乎就代表着权利中心，但是这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按照自己的计划，上他想上的大学，带着夏筝一起过平淡的日子。
但是夏筝放弃他了。
包房里的音乐果然是从他进门才开始的。
唐朝阳松开怀里的人，小心翼翼凑过来，说道：“陆哥，我刚才说话大声了点......”
陆星遇抬手打断他，说道：“没事，是我要说抱歉，打扰大家兴致。”
“哪里的话，怎么能是打扰呢。”
唐朝阳招呼着大家喝酒唱歌，刚才的插曲很快过去，陆星遇坐在角落里点了一根烟。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他只记得很久以前，夏筝经常叼一根烟在嘴里，他觉得对身体不好，所以管着夏筝，夏筝很听话，被他伸手夺了烟也不说什么，只是嬉皮笑脸伸出一根手指，表示自己只抽了一根。
后来夏筝抽烟的次数越来越少，因为陆星遇，夏筝戒掉了。
结果，等他回到北嘉市，却有了这个习惯，烟味会让他有一种回到过去的错觉，好像夏筝就在他的对面。
他曾想过，如果再遇见夏筝，他一定要把夏筝紧紧抱在怀里，问夏筝：“以后不要走了好不好？”
但是等夏筝真正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心里这么多年都憋着一股火，光是看见夏筝躲闪的目光就要爆发了。
他不懂不说分手的许诺只有他一个人当真，而夏筝就能一句话不说一走了之。
陆星遇这一晚一口酒都没喝，也没有人敢过来劝他的酒。
他就这么安静地坐着，脑海里快速闪过和夏筝的一年。
说起来怪可笑的，三百六十五天的时间他竟然用了九个三百六十五天都还没有释怀。
见过陆星遇，夏筝这一晚上都昏头昏脑，上错第二次酒之后她叹了口气，终于卸力。
到前台要了一杯冰水，南俊看着她心不在焉有气无力的样子，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没发烧啊，你今天怎么了？”
夏筝摇摇头，说道：“南哥，陈姐在吗？”
“陈姐下班了啊，她今天没有晚班，你们换班之后她就走了。”
“南哥，你帮我和陈姐说一下吧，我今天想请个假，身体不太舒服。”
“我看你状态也不太对，去吧，好好休息一晚上，我重新给你排班。”
“谢谢南哥。”
夏筝回到休息室换了衣服，骑车回到出租屋。
天很黑了，她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路上遇见一只流浪狗，脏兮兮地追了她很久，大概是看她没有停下，耷拉着尾巴不再追了。
三十平的小房间只有一张床一个椅子一张桌子一个柜子，简单的很，夏筝仰面倒在床上，盯着头顶昏黄的灯，有几只小虫子在绕着光飞。
夏筝还没从与陆星遇的突然重逢中回过神来，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感受到真真切切的疼痛之后，才真正相信刚刚的一切都不是一场梦，她真的又遇见陆星遇了。
陆星遇变得更好看了，如果没有前尘往事，如果她今天只是一个陪酒的，那么她一定会在刚刚的包房里再次心动吧。
可惜不是，他们之间有让她刻骨铭心的一年，这一年的最后，让夏筝明白，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和陆星遇天差地别，本就不应该有任何交集，更别说在一起了。
夏筝闭上眼睛，一身酒味儿，把赵嫣红的衣服洗干净晾好，简单冲了个澡就躺上了床。
她想，就把今天忘了吧，大概以后她也不会再见到陆星遇了。
她听说过的，陆星遇现在是罗氏财团的新一任掌门人，比其他富二代身份地位更显赫。
出了“堕夜”，一个“陆总”，一个卖酒的，哪能再有什么关联呢？
这一宿，夏筝本来以为自己会孤枕难眠，却没想到睡得异常安稳。
第二天醒来收拾了一下就回了“堕夜”，昨天没上班，今天就去打扫打扫卫生顶一顶吧。
“南哥早。”
夏筝和南俊打招呼，南俊抬眼看她，脸上表情莫名凝重，说道：“小筝，你今天不用来上班了。”
“啊？”
夏筝愣怔地看着他，问道：“今天没有我的班吗？没关系，我来帮忙打扫一下卫生。”
“不是，小筝，你以后都不用来了。”
“啊？？？”夏筝再次愣住，凑到吧台前面，“陈姐让的吗？是因为我昨天没有好好上班吗？南哥，我昨天是......”
“不是，小筝，我也说不清，但是不是陈姐让的，你自己出门看吧，有车在等你，很早就来了。”
“有车？等我？什么车？”
南俊看着他，语气里别有深意，说道：“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车牌是五个八。”
“五个八......”
夏筝出了门，五个八的车太明显了，一眼就能看见，她还没坐过这样好的车，站在车前敲了敲车窗。
车窗降下，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个司机，一个是很标准的职业女性。
“您好，夏筝女士，我是千蓉，您先上车吧。”
夏筝一头雾水，车里有一股很淡的香味，似曾相识，好像昨天晚上她在陆星遇的身上也闻到了这种味道，夏筝猛地反应过来，能在北嘉市有这样车牌的，也就只有陆星遇了。
所以这是陆星遇的人。
夏筝准备下车，车门却在眼前落锁。
“夏筝女士，陆总让我接您回家。”
“回家......”
夏筝重复着这个词，想起以前她蹲在陆星遇的学校门口的大石头上，陆星遇不让她抽烟，她就叼着狗尾巴草等着，等陆星遇出来，她凑过去，说道：“走吧，哥，我来接你回家了。”
自从离开陆星遇，很少有人和她说这样的词，她也没再跟人说过，现在听见，只觉得陌生至极。
“夏筝女士，不好意思，不把您带回去，我们也不好向陆总交差，您谅解一下。”
夏筝收回放在车门把手上的手，低着头局促地只坐了半个座位，说道：“叫我夏筝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