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洗澡
020：洗澡
夏筝把头搭在陆星遇的肩膀上，说道：“那太好了。”
她说着这样的话，语气确实极平的。
像是知道梦早晚会碎一样，陆星遇不想夏筝这样悲观，可是又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比较合适，那就把一切交给时间吧，他会用行动来证明，他说的话都算数也都会做到。
转眼入秋，十一月末的昌南县已经冷得与冬天无异。
陆星遇拎起夏筝的牛仔裤，说：“不行，必须穿秋裤。”
夏筝没有穿秋裤的习惯，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冻过来的，家里的秋裤也只是在柜子里堆着，陆星遇却不容她反抗，把自己的秋裤扔给她。
“穿上。”
夏筝识时务者为俊杰，听话地套上去，有些大。
外裤肥一点没什么，贴身的秋裤松松垮垮的不服帖穿在里面会有些不舒服。
怎么这么瘦，陆星遇皱了下眉头，说：“我去给你买一条。”
“不用。”夏筝拉住他，“去我家吧，我回去取一条，别浪费钱。”
陆星遇说：“我和你一起？”
“好。”
夏筝想，这么久了，她还没有带陆星遇回过自己家，虽然她那个小房间很破，可是毕竟承载着她所有过往，让陆星遇看看也没什么。
推开门，因为太久没有住人的缘故，有些呛人，所有看得见的台面上都蒙着一层灰尘。
夏筝扇了扇鼻子，回头看陆星遇，面色有些窘迫，说道：“哥，好久没回了，有点呛。”
陆星遇捏了捏她的后颈，像是安慰，说：“没关系，正常。”
夏筝去找自己的秋裤，不知道堆在哪里了，翻了半天，陆星遇等她的时候顺便打量着整个房间。
很小，放眼过去，一览无余。
铁架床上铺着一层单薄的被褥，床单被罩都洗得有些泛白，除了一张床，没有多少东西，床头的柜子腿断了一个，被夏筝用硬纸板垫着，窗户上封着一层塑料布，估计是用来挡风的，陆星遇只看见一排暖气，还很小，也不知道夏筝是怎么在这样的家里过的冬。
他攥紧垂在身侧的手，心想以后再也不要夏筝过这样的苦日子。
他要夏筝衣食无忧，顺风顺水。
“哥，走吧。”
夏筝出声拉回陆星遇的思绪，陆星遇抬手给她扣上帽子，接过秋裤再把夏筝的袖子拉下来遮住手。
一套动作仿佛在照顾小孩，夏筝有些想笑，说：“怎么了？我都这么大了。”
陆星遇说道：“多大也比我小。”
就是心疼罢了，心疼以前那个小小的夏筝没人疼，所以在第一次站在自己家门口的时候，进都不敢进。
她总是觉得自己在所有人眼里都那么糟糕，那么差劲，生怕给别人添任何麻烦。
直到遇见陆星遇，陆星遇告诉她——
你也很美好。
回到陆星遇家里，暖和多了，夏筝问陆星遇：“哥，你们要什么时候才放假？”
陆星遇说：“高三的寒假只有二十天假期，一月十八号才放假，早着呢。”
夏筝大概算了一下，说：“那岂不是过完年就要回学校了？”
陆星遇说：“差不多。”
夏筝听着都觉得好辛苦，说：“没关系，今年过年我们都不是一个人了。”
夏筝仰面躺在床上，已经开始想过年的事儿，说：“我们可以一起包饺子，哥喜欢猪肉白菜，我喜欢猪肉芹菜，那就都包一点，多做几个菜，一边吃一边看春晚，吃完还能出去放鞭炮！”
她说的这些都是她想象中的年，小时候家里穷，过年不过就是看个春晚，吃个饺子，甚至不会多做几个荤菜，新衣服也没得穿。
后来只剩她自己，过年变得没意思，而且每年那时候是家里最冷的时候，呼呼的风从窗户灌进来，小夏筝就在被子里给自己缩成一团，冻得整宿睡不着，听着别人家放鞭炮的声音，一个人开着灯掉眼泪。
“哥，到时候我们再去买两件新衣服吧！要红色的！喜庆！”
陆星遇摸摸她的头，感觉夏筝的头发最近好像长长了一些，没那么扎手了，说：“好，穿最红的。”
夏筝满意地躺回去，陆星遇去卫生间烧水，回来叫她：“先去冲个热水澡吧，暖气还没热起来。”
“好。”
夏筝脱了衣服钻进浴室，陆星遇家里其实已经很暖和了，但是毕竟天气摆在这，光溜溜的还是会冻得打哆嗦，夏筝把衣服叠好放在凳子上的功夫，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夏筝搓了搓皮肤，拉上隔开洗手台和花洒的门帘，几秒之后，朝着外面喊：“哥，你来一下！”
陆星遇以为她有什么东西要拿，问：“怎么了？”
夏筝从帘子后面探出头来，说：“哥，一起洗吧，暖和还省水。”
陆星遇的目光胡乱地瞟着，想到些什么，摇了摇头，说：“你先洗吧，太挤……”
“不挤。”没等陆星遇反应，夏筝一把把他拉进来。
说句实话，一起住了这么久，这还是陆星遇第一次看见夏筝全身上下都光着。
夏筝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还在催促他快点脱衣服。
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的！确实没什么。
可是……
陆星遇脑海里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他咽了下口水，抬手扯掉上衣。
因为只有一个花洒头，所以两个人不得不站得很近，夏筝不知道在傻乐些什么，从陆星遇进来嘴就没合上过。
水从头顶浇下来，很快打湿他们的头发和身体。
陆星遇头发长，水流顺着湿发流进眼睛，有些泛红，他擦了把脸，把额前的头发撩上去。
离得这么近，夏筝笑嘻嘻地看着他，说：“哥，你真好看。”
“你也是。”陆星遇仔细端详着夏筝的脸，夏筝骨相优越，所以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都挑不出毛病，但是夏筝似乎对自己的长相一直没有足够的认知，每次陆星遇夸她，她都要说——
“我才没有，我不好看。”
陆星遇不想让夏筝这样不自信，说道：“闭嘴，我说好看就好看。”
“好好好，哥说得对。”
夏筝转过身让陆星遇帮他搓搓背，愉快地哼着歌，没有注意身后陆星遇一直紧紧攥着的拳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陆星遇不清楚。
但是心动一开始似乎源于心疼。
从面对面看夏筝狼吞虎咽地吃面，从夏筝小心翼翼与他相处，从他们分别不过一天便同时踏上去找对方的路。
那是他们认识的第五天。
陆星遇相信了，或许有的人从见面就注定要产生牵绊，那五天和五个月或者五年又有什么分别呢？
此后他们之间发生的所有都历历在目，在每一个关了灯躺在床上聊天的晚上，在每一次夏筝接他放学回家的路上，陆星遇想，或许情愫就是这样偷偷发芽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地向上生长的。
“好了。”陆星遇在夏筝的后背淋上水，热气蒸的夏筝背上泛红，转过身来，脸也是红的，看着柔和了些。
夏筝又帮陆星遇搓背，手搭在陆星遇的肩膀上，陆星遇眸色暗了一瞬，低下头盯着地上激起来的水。
夏筝帮陆星遇搓好，突然伸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陆星遇愣了一下，转过身看着夏筝得逞的表情。
“嘿嘿。”
“嘿嘿什么嘿嘿。”
陆星遇抓过夏筝的胳膊把人反扣在墙上，他身形比夏筝大，夏筝又毫无防备，这么多年打架的本事都没派上用场，被控制住动弹不得。
因为有水，声音被放大得更加清亮。
陆星遇没用太大力气，顶多和夏筝闹着玩儿。
夏筝起初还是笑着的，笑着笑着声音有点不对劲儿，说道：“哥，先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