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漩涡
“我刚和野狼帮有些小冲突。”
黎尘将白天面摊一事道出。
他记得很清楚，来到离阳这段时间除了出手教训了钱爷，自己从未与人产生过矛盾。
“不会是野狼帮。”
谁知范龙听后，十分确定摇了摇头。
见对方不解，他嘴角露出自嘲：
“想必你应该知道了，把我逼得如丧家之犬的正是野狼帮，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应该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冒如此大风险，何况对方最近还忙着别的大事。
“当然让我做出判断的，是野狼帮中没有刚才那名剑师，至少我从未见过。”
听到范龙的分析，黎尘也觉得不太可能。
可是除了野狼帮，自己没得罪过谁啊。
他眉头紧锁，努力回忆着过去发生的一切。
忽的，他表情微变，记起了一事。
那时自己刚攒够军功不久，正好一支车队路过艾城，在艾城守将的安排下，他跟着车队一同前往离阳，没想到路上遭遇了伏杀。
凭借着神乎其神的箭术，自己在那一战中发挥出了关键作用。
他本以为事情过去了很久，加上一直没人找上他，以致于平时放松了警惕。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恐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当初那支车队由二百重甲玄骑护送，重甲玄骑作为大秦王牌兵种，每打造一骑都需要花费大量银子，这还不包括后续保养。
二百骑足够把艾城守军杀上好几遍，何等身份尊贵的人才需要这些骑兵护送？
至于埋伏的刺客中有名浑身冒火的强大修行者，许多重甲玄骑被其活活烧死。
若不是己方同样有名厉害无比的修行者，护卫视死如归，胜负难料。
何人能请动如此强大的修行者？
黎尘越想越心惊，感觉自己无意间卷入了一个巨大漩涡中，稍有不慎就会被碾压粉碎。
“咳，看来你回想起来了。”
范龙注意到黎尘表情变化，轻咳一声。
“恩。”
黎尘神色凝重，眉宇间阴晴不定。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伴随着大声呼喝。
卫戍军来了！
“我先去把他安葬，希望还有机会见面。”
范龙抱起中年汉子的尸体，留下一句后，从院落后方离去。
他未提救命之恩的事，同样黎尘始终也没承诺什么。
其前脚刚走，一队披坚执锐的甲士破门而入，当先之人看到满地的尸体，面色大变。
“大人，别动手，我是良民。”
黎尘抬起双手，瞥了眼被踹破的木门，眼角一抽。
“带走！”
……
黎尘从府衙出来时，已经过了卯时。
因为案件极为明了，自己又底细清白，最重要是修行者的身份，他并未受到任何责罚。
当然，过程中他隐瞒了范龙的出现以及稍稍更改了些事实，只说那名修行者被卫戍军吓跑了。
呼吸着清晨凉爽无污染的空气，黎尘感觉经过一夜审问发胀的脑袋缓解不少。
让他不住腹诽的是，那名审讯者的口水太丰富了，还不刷牙。
他正欲辨别返回家中的路，发现街对面站着位白色锦袍老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此时正默默望向自己。
“师父！”
黎尘连忙上前，行了一礼后才问道：
“您怎么来了？”
声音中透露着惊讶。
陈符看着自己的爱徒，眼神中毫不掩饰关切之意：
“我就你这么一个徒弟，怎么能不上心些？回去再说。”
当两人回到杏花巷，关上破裂的大门，陈符神情一凝：
“昨晚怎么回事？”
面对师父的询问，黎尘老老实实叙述昨晚刺杀的经过。
当说到出现飞剑时，陈符眼皮一跳，忍不住打断：
“你说刺客中有人能御使飞剑？”
激动之下，他没注意自己声音有些变调。
“对啊。”
黎尘理所当然点头，同时面露疑惑，仿佛在说您不是都应该知道了吗？
“继续说，继续说。”
陈符抚须掩饰心头震惊。
他听到的消息只说有刺客，可没说有御物境的刺客啊！
咦，不对，那这小子怎么没事？
只见他视线在徒弟身上一顿扫视，并未发现缺胳膊少腿。
“哦。”
黎尘点点头，接着叙述。
除了圆满火球术无法解释没提，包括定式火符，范龙和中年汉子的出现，以及自己对事情前因后果的猜测一并告知。
经过前段时间的相处，他能感受到陈符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
而两世都缺少亲情的黎尘，早已把老人当做了亲人和长辈。
陈符站立良久，出声道：
“把你先前刻坏的火符拿来。”
黎尘没有察觉出师父神色和语气上的异常，跑去厨房，很快抱着几块火杉木片回来。
同时暗暗庆幸，还好没来得及烧。
陈符伸出苍老的手指捻起一片，以其老辣的眼力，自是不难看出徒弟是否说了谎。
看到有几片甚至只差一点就成功，他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掀起滔天巨浪。
他知道自己藏在袖中的左手，一定在微微颤抖。
同时他也知道自己以前的看法，需要改变了。
“走，和我回宗门。”
陈符深吸一口气，迅速冷静下来。
出乎意料的是，一向听话的徒弟竟然拒绝了。
“师父，我现在还不能回宗门。”
黎尘摇着头，态度坚定。
“哦，你不怕有人刺杀？跟着我可比这里安全。”
陈符没有动怒，不动声色道。
“怕，但怕也没用，我不可能在山上躲一辈子，真要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既然梁子已经结下，被动挨打不是黎尘的性格，只有确定敌人是谁，才不至于始终处于被动局面。
哪怕暂时不能扳倒对方，也好有目的做出针对。
他其实还有其他顾虑没说，山上消息闭塞，要想查出幕后黑手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
就算他一直躲到山上，谁敢保证对方不会将人安排进宗内？
最主要的在离阳城有了卫戍军的关注，加上刚刚刺杀失败，短时内反而是安全的。
片刻间，黎尘就已将事情想通。
他现在只担心违逆师父的想法，会惹得老人家不高兴。
陈符见状也不多说，抬起脚步朝着屋内走去。
“师父，您这是？”
黎尘心情忐忑，小心翼翼道。
“山上住腻了，在你这住几天。”
陈符背负着手，头也不回踏上台阶。
黎尘闻言微怔，旋即像个孩子般笑了起来。
老头还挺傲娇。
“我住主屋。”
这时，老人的声音从屋子中遥遥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