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认知

林夜站在心理辅导室的废墟中，掌心齿轮的灼烧感突然转为刺骨冰寒。地面裂缝渗出暗红色黏液，那些本该是混凝土的碎块竟浮现出木质年轮——整栋建筑正在异化成尖峰岭树祖的延伸。

“认知污染度97%，建议启动终焉协议。“天花板广播突然传出江沉的声音，却带着树祖特有的金属共鸣。林夜抬头看见通风管道钻出青铜藤蔓，每根藤条末端都生长着微型教室模型，窗内人影正被黑板上浮现的饕餮纹路吞噬。

地下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林夜循声撞开安全门。生锈的楼梯扶手突然活化，铁栏杆扭曲成《山海经》记载的钩蛇形态，鳞片缝隙渗出腐蚀记忆的酸液。他翻身滚落时，手背眼球突然爆裂，溅出的不是血而是青铜锈屑，这些锈屑在空中组成甲骨文警告：「勿触本源」

负三层实验室的防爆门自动开启，福尔马林气味中混杂着橘子糖的甜腻。四百九十一具浸泡在培养舱里的林小满同时睁眼，她们的太阳穴连接着青铜导管，正将恐惧情绪泵入中央的树状装置——那分明是缩小版的尖峰岭祭坛。

“你终于找到我的哺乳腔了。“江沉从阴影中走出，白大褂下伸出六条帝江的赤红肉须。他的金丝眼镜镜片浮现大荒西经星图，镜框边缘生长着相柳的蛇鳞，“当年你母亲自愿成为树祖容器时，可没这么犹豫不决。“

林夜瞳孔骤缩。视网膜上闪过记忆残片：1999年的尖峰岭暴雨夜，怀孕的林婉将青铜匕首刺入心脏，树祖根系穿透她隆起的腹部——原来自己从来不是人类，而是树祖与守律者基因的嵌合体。

“神律从来都是双向的。“江沉敲击培养舱，所有林小满突然开始同步尖叫。她们的声带振动频率与林夜体内青铜心脏共振，实验室地面裂开深渊，露出下方浸泡在胃液里的初代守律者遗骸，“你以为在对抗凶兽？其实在帮我们完成终极消化。“

林夜挥动赤龙剑斩断肉须，剑锋却穿过江沉的身体。培养舱玻璃映出骇人真相：所谓江沉不过是树祖的神经突触投影，真正本体早已和尖峰岭地脉融合。那些林小满克隆体突然炸裂，血肉在虚空编织成《神律》终章缺失的扉页——用四百九十一次死亡循环验证的吞噬公式。

“该偿还生育之恩了。“树祖的声音震碎培养舱，林婉的残影从血雾中浮现。她腐烂的双手捧起林夜的脸，脐带状的青铜锁链从她腹部钻出，直刺林夜的新生心脏，“成为完美的祭品，就能和你父亲在饕餮胃囊里团聚......“

剧痛让林夜跪倒在地。他看见自己皮肤正浮现母亲当年的献祭纹路，脊椎生长出树祖特有的气生根。当第一根根须刺入实验室地砖时，整座建筑突然发出肠胃蠕动的轰鸣——原来学校地底埋藏着树祖的消化器官，那些教室走廊都是食道褶皱的拟态。

“认知污染度100%。“广播响起刹那，林夜右眼的归墟之力突然暴走。十七个平行时空的记忆洪流冲破禁锢，他同时看见：2008年的自己在天文台刻下求救符咒；2025年的林小满在病房绘制星图；甚至某个未来时空的璃月正用青铜剑刺穿树祖核心。

“你漏算了这个。“林夜撕开胸腔，拽出跳动着的青铜心脏。那些镶嵌在心室壁的《连山易》卦象突然脱离，在虚空组成湮灭矩阵。四百九十一个林小满的残魂从培养液里升起，化作归墟之眼的瞳孔虹膜，“母亲当年留下的不是诅咒——是自毁程序！“

矩阵光芒中，树祖发出混雜机械声的哀嚎。实验室墙壁剥落后露出血肉服务器本体，无数青铜导管正在熔解。林夜将心脏按进中央处理器，用母亲遗传的基因密码启动链式反应。当倒计时归零时，他看见十七个时空的自己同时做出割喉手势。

（尖峰岭深处传来树干爆裂的巨响。正在消化守律者的帝江肉球突然僵直，三千枚青铜心脏同时渗出墨绿胆汁——它们表面浮现的林夜基因纹路，正以超越认知的速度逆向污染着凶兽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