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肃清黄疹教团 下
“偏袒帝国的叛徒！厄孙之灵诅咒你！”
“啊！求你，真的不是我......”
“还不承认，尤里克教会的走狗！”
“继续打！”
惨叫声中，康斯坦丁大步穿过正教教堂的地下审讯室，他手握祭祀战锤，火盆点得正旺，两边地牢里关押着的囚犯伤痕累累，他们被大多皮开肉绽，在酷寒的地牢里，十多个人凑不出一件完整衣服。
牧首的随从们紧随其后，他们用威胁的眼神不断恐吓被关押者。
他们全都是罪恶、无知的弃教者，唯有肉体上的折磨才能悔过。
“我的牧首，城镇出现暴动了。”一个正教会修士来到牧首身边，康斯坦丁面无表情，拾级而上，走出地牢，等待着下属跟上。
“大半个军营被烧毁，城镇北部的难民营全部暴动，暴民正在焚烧掠夺集市里的商店、店铺，根据可靠线报，暴乱当中混迹许多黑暗之神的邪教叛徒。”
夜晚的城镇动荡不安，而石头垒成的正教教堂顶端火盆燃烧着火焰，在黑暗中宛如一座坚固堡垒，坚不可摧，事实确实如此。
教堂处在一座高地，易守难攻，并且所有通往这里的道路被路障封锁。
数十个手持巨斧，身披厚实札甲的厄孙武士把守路口，他们是正教教会最狂热的信徒，也是教会麾下护教军，凡是靠近这座庄严建筑周围街区的凡人，无一例外，全部格杀，忠于正教的信徒组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很好，很好。”康斯坦丁捋过两鬓长须，浮现出一抹激动神色。
“我的牧首，城镇里还有许多平民，我们要不要派出教会武士镇压叛乱？”正教修士仔细想了一下，赶紧补充道，“拯救于水火之中，此举彰显正教的正义与威严，今夜之后，一定有更多信徒涌入教堂，教会势力也能进一步扩张！”
牧首撇过头，眼底的阴森让正教修士垂下头，避免与自己的主人目光直视。
“乌兹科夫兄弟，你的想法过于偏袒异教徒，拯救平民，乌多-兹德拉科夫和他的军队在哪？哦，他们正在庄园里大啖美食，喝酒跳舞，围着女人们嗷嗷叫唤！”康斯坦丁突然爆发了一阵大笑。
“熊神抛弃了他们！抛弃了波耶，抛弃了他的哥萨，抛弃了翼骑兵，抛弃了所有人！除了我们！”
狂热牧首突然口气一转，反问自己的下属，“在这样生死存亡的时刻，南方人的尤里克教会做了什么？这场基斯里夫城市的动乱，背后有没有他们的指示？在厄孙的土地传播异教，究竟是谁在帮助邪教徒，谁指引！谁参与！”
激进严厉的话语，得到了在场所有正教教众的认可，煽动之下，他们变得危险。
“乌兹科夫兄弟，如果你依旧认为今夜城镇里的罪恶源于我们，而非那些尤里克异教徒，大可以拿起刀剑去拼命。”康斯坦丁冷冷哼声，接着对正教信徒和下属们说道，“我们要去找尤里克教会，当面对质清楚，查清他们的罪孽，今晚，把他们全部烧死在火刑架上！”
说罢，再次迈开脚步的康斯坦丁说，“来吧，厄孙子嗣们，异教徒死的越多越好，我们还有更神圣的任务！”
近百道火把跟随牧首，形成一条焚毁信仰罪人的火龙。
黄疹教团藏身的废墟，波耶副官斯特凡指挥麾下哥萨，不断扫荡着外层，邪教徒和变种人逐一从角落里抓出、砍死，尸体拖到火堆焚毁干净。
一些从废墟里逃出的纳垢遗弃者被堵住出口的哥萨弓手们射死，二百多人的队伍也分散开来，挨家挨户彻底搜查一番。
城镇其他地方的火焰，动乱不已。
“邪教徒居然渗透到如此地步，如果不是及时发现，一旦让堕落者抢占先机，塞普里奇的一切就都完了。”波耶副官面色冷峻，搜出的邪教徒之多，数量惊人，换做平常时候，还未等军队组织起来，这座城镇已经沦陷了。
“这一切远没有结束。”维妮娅摇了摇头，她身上沾满了血污，“邪教教团往往会建造一座混沌祭坛，用于血肉献祭，从黑暗邪神获取力量和赐福，不彻底摧毁祭坛，他们迟早卷土重来，混沌腐化将会污染整座城镇。”
“怎么找？”斯特凡反问一句，“唯一一条通道被炸塌了。”
其他几支队伍不断深入，没有发现一丁点线索，他们只是遇到了怪物，冒险进入隧道后，哥萨们才发现自己是在一条曲折迷宫里不断绕圈，难怪他们一开始进入的通道里充满危险。
女秘警默不作声，片刻后，她对波耶副官问道，“你们可曾预料到现在的局势？邪教徒、暴民，动乱。”
“我的波耶没有明确指示，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塞普里奇的翼骑兵们全部集中于庄园内堡。”波耶副官回答道，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兵扭头看了眼内堡的位置，“我相信波耶，十几年来的动荡都被平息，包括这一次。”
“但愿如此。”
他们的目光看向废墟，里面的一切都被掩埋。
越往深处走，隧道越显潮湿和怪异，莱昂的厚靴子上沾满了水珠，托尔神庙废墟的深层，四处渗漏着地下水，年久失修的许多通道，谁也不知道通向何处，莱昂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他手中长剑和光源。
魔法物品确实有几分奇异之处。
不断冒出的光源可以照亮周围黑暗的环境，而且已经燃烧了二十分钟，也不见有任何微弱的迹象，甚至越来越明亮。
浓郁的腐烂味道，为了防止空气中的腐化尘埃，莱昂撕扯下一节布料蒙住面部，小心翼翼地贴墙行走，心中默数步伐，判断距离。
身上鳞甲的鱼鳞甲片微微作响，细密编串工艺，既轻薄又提供可观防御，在这种陌生而危险的地方，防护多多益善，现在再来一副全身板甲都不嫌多。
他环顾四周，所处的通道铺满了巨大的石板，每块石板上都刻着古怪的符文，风在荒凉中诡异地飒飒作响，周围很冷，充斥着神秘的感觉，有风声意味着这里通向某个地方，至少与外面的世界连接。
莱昂反倒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也许是一件好事，无论邪神堕落者，还是森林巫婆。
穿过一端狭小的隧道，仅容侧身通过，大约三十步，他感觉周围豁然开朗。
一片地下空间，顶部被七根石质柱子支撑，柱子表面多有损坏，不知经过多少岁月打磨，莱昂依然依稀可以看见雕像存在过的轮廓，古朴石像看不清面容，曾经这里是座神庙并非空穴来风。
“诡异的气味。”莱昂手指在石柱表面划过，手套沾染上粘稠，唾液状的液体，温热，显然流出的时间不长。
一种警觉的气氛，一种古老而邪恶的感觉，预示着威胁。
莱昂的沉重喘息声回响在室内，阴暗角落处，有什么东西沙沙作响，蠕动着，呜咽着。
手中发光的魔法物品大放光明，发出动物的尖嚎声，在他手心炸开，无数光点充斥在密室当中，品字形符文在延伸出的三只角上，都摆放着一颗人类头骨，空洞眼眶内都镶嵌着某种发光物，绿光从头骨的眼窝里渗出。
“混沌祭坛。”莱昂瞳孔变大，醒悟过来。
“唔——————”
一个庞大、臃肿的怪物摇摇晃晃地出现在莱昂的面前。
眼前那蠕动着的，不可名状的血肉组合，扭曲可怕的突变怪物，体型足有凡人的两倍，枯木般的骨刺从背脊刺穿而出，手臂大小各异，它肋下的血盆大口不断吐出蛇信子般的可怖触须，三只细长下肢撑起满是肉瘤的肿胀躯体，勉强能区分的面部利齿从中螺旋碾动，最终形成一张诡异的大嘴。
“唔——————”
即使没有眼睛，莱昂也可以感受到到它的贪婪与混乱。
一头纳垢混沌卵。
“这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场景。”莱昂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一切的背后仿佛有几只推手，将自己送到这里，无数巧合组成既定事实，帝国战棋里的棋子士兵一样，送往危机四伏的杀戮场。
他的精神一直在受到折磨，脑海里萦绕着低语和威压，混沌卵所带来的混乱是凡人无法认知的，双重折磨的作用下全靠自己硬撑。
嗡嗡作响的蝇群盘旋在上空，莱昂已经感觉到了，就像多年前在斯提尔领的沼泽地一样，他感受到了从混沌祭坛升起的变幻莫测的混沌邪法，他尝到了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弥漫着变态和毁灭的气息。
当他抬起头，凝视着高耸的花岗岩石柱，看到深绿色魔法在石柱间跳跃时，混沌邪法在作祟。
“不管是什么东西，那就来吧！”
莱昂甩开所有思绪，他咆哮着，双手握剑用行动证明，情绪高昂吼道，“开始吧，你这畜生！”
混沌卵在莱昂面前仰起头，从几秒钟前才形成的嘴里，喷吐一股浓稠的发光绿汁。
莱昂高高举起厄瑞波斯，拦截住了这股粘液洪流，凭空炸成了一片旋转的水滴雨，溅射在石柱和地板上，王水般滋滋作响，剑身闪闪发光。
混沌卵尖叫着，向他吐出新一轮的呕吐物，上下肢齐用，冲锋而来。
黑玫瑰骑士团教会他的战斗技巧，双眼永远盯着自己的敌人，一刻不能松懈。
钢鞭似的触须凶猛抽打，莱昂立即矮身闪过，触须刮出的破空劲风扫的他身形一顿，只是莱昂无暇顾及这些，他的长剑立即迎上了混沌卵另一只利爪，硬质血肉的利爪居然发出钢铁声响，火花四溅。
从手腕传来的巨力让莱昂双手微颤，整个人仰头倒向后面，单手撑住地面，迅速抽身拉开距离。
尖刺刺向他，莱昂鳞甲上被绿汁溅到的地方剧烈地沸腾起来，像被酸液侵蚀的金属，横剑身前，庞然大物猛地撞来，莱昂矫健地发力，点地拧身，它的尖刺戳在鳞片上，折断扭曲，试图用肋下触手缠绕，将凡人绞死，但在莱昂的猛烈斩击之下，一一斩断。
“呜嗷嗷————”混沌造物吃痛地尖啸，被斩断的切口处冒出缕缕白烟，焦臭气味。
附魔剑刃似乎十分克制它。
莱昂的努力并非毫无收获，混沌卵也对眼前渺小人类产生警惕，毫无理智的家伙本能地感受到威胁，全身肿胀的脓包一一破裂，喷出黄褐色脓液，它在治疗自己的伤口。
决不能给它恢复的时间！
英俊男人踏步向前，不停挥剑，混沌卵却根本不敢反抗，疯狂躲避着长剑。
莱昂明白了，它畏惧，它害怕，宛如棕熊见到了驯熊师般的恐慌，利刃挥砍，混沌卵打得连连后退，撞在石柱上，色厉内荏地张牙舞爪。
莱昂没有给它喘息的机会，最后，他如半狮鹫般的猛冲，随着剑锋划出危险弧线，并从它颤抖的躯干上撕下一大块半透明的物质，这坨东西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流着血和脓的脂肪堆，抖擞剑花，反手将厄瑞波斯刺入混沌生物的巨口中。
身下怪物拼命的颤抖，一只骨刃深深地扎入莱昂的右肩当中，击穿了鳞甲甲片。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身形一顿，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衬衣和手臂，瞬间的剧痛刺激了神经，左手抓起战斧狠狠地砍下，将骨刃齐根切断，此刻的莱昂就像复仇与愤怒的化身，大口大口鲜血从嘴里飚出，他将手伸向上空。
双手紧握长剑，臂膀肌肉隆起，积蓄所有的力量，莱昂发出歇斯底里地怒吼，金色的武器随之垂直斩下，从中间将这只怪奇之卵劈成了两半。
怪物的残骸在玻璃般的血肉、破碎的角、尖刺和荆棘的飓风中爆炸开来。
混沌卵愤怒的尖叫变的痛苦，在可怕的打击面前不断后退，最终轰然倒地。
一张人脸浮现在胸口处，那是个不停挣扎着的可悲灵魂，早先见到运送木炭的商人，他仅剩的一丝理智在祈求莱昂，“杀我....呃.....杀了我.....”
“你堕入混沌的那天，就该有此觉悟，渣滓。”莱昂擦了擦脸上的半透明脂肪，与皮肤接触的地方留下了红色的伤痕，但没有留下严重的伤害。
他的整个脸庞似乎闪烁着保护性的白色光晕，腐败的水滴就像在热锅里滑动的油一样光晕中褪除。
莱昂的头脑一阵阵发黑、晕眩，肩膀的伤口还在不断淌血，他再也无法支撑站起，膝盖一软，单膝拄剑跪地。
当他的右手无力地落在地上时，落在了地上一个坚固的东西上。
出于本能，他紧紧抓住了它。
一阵幽紫色的火焰荡漾开来，在他的身体上迅速流淌，即使在万念俱灰的情况下，触摸到它的感觉也奇异地温暖，奇异地健康，他的手指紧紧握住从袋中掉落的东西。
然后，一切都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