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古圣道路
一个旋转的发光漩涡。
炫目的光芒后，他们被抛进了真正的重力环境，摔在了坚硬的石板面上。
自下而上的强风如攻城锥般撞来，莱昂感觉肺里的所有空气都被剧烈的撞击挤了出来，他在地上翻滚了两下，尽己所能地减少坠落的伤害，并在这个过程中又多了几处擦伤。
完全停下后，他费劲地站起来，发现自己又来到了一条长长的石头走廊中，跟他刚才跳进怪异的魔法漩涡前走过的隧道，一模一样。
他们身后是一个闪闪发光的拱门，形状和他之前见过的一样，不过这扇门上的符文有所不同。
伊芙兰已经站了起来，束起的璀璨金发垂在胸前，从半空坠落下来的第一时间她释放了浮空术托起二人，这才没摔成重伤。
白塔法师拿着法杖紧盯着来时的魔法旋涡，转而凝视着莱昂，全身环绕着奇异的彩色光芒。
闪电组成的锁链环绕着她的法杖，胸前的宝石和高耸的头冠散发着耀眼的光，她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刚才凭空出现的奇怪力量，人类已经变得危险，远远超出了她控制的范畴。
“总算逃过一劫。”莱昂深深吸了一口气，尽管潮湿又散发着霉味，但他还是很享受这种普通的空气。
不管他在充斥魔法的隧道里呼吸的是什么，肯定都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也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命。
虽然感觉有点头晕，但他还是挺直了身子，一旁女精灵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缠绕在法杖上噼里啪啦的闪电犹如一条条银蛇，迸溅火星。
“喂，精灵小姐，就算我刚才未经你的同意就拽住你的手，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他脱口而出。
伊芙兰细眉轻皱，事到如今，这个人类根本不试着解释刚才那股特殊力量的来历，他一点意识不到轻重急缓。
“人类国度基斯里夫的失落之神，厄孙。你说了他的名字，并且借用他的力量。”她说。
“可能，是的。”莱昂模棱两可的回答。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存在于凡世的伟大守护阻碍了所有神祇与凡世的直接联系，厄孙却直接附身于你，把神力借给了你，为什么？”伊芙兰目光冰冷地追问，她十分清楚其中的利害，极大可能是混沌邪神作祟。
“对你的问题，我也只能回答三个字，‘不知道’。”莱昂耸肩道。
短时间内，他的认知已经受到了多次冲击，让他再去揣摩一个神祇的动机，这简直无从下手。
显然白塔法师对人类的回答并不满意，一对漂亮的眸子冷冽更浓，一团破坏力巨大的闪电箭凝聚在法杖顶部。
“刚才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啊，一码归一码，我们之间也算扯平了。”莱昂摇了摇头，朝她伸出手说，“在你动手之前，最起码把我的家传宝剑还给它的主人，以精灵的骄傲。”
他最后一句话似乎说服了白塔法师，后者迟疑着久久不动手。
长剑抛向莱昂，下一秒，浓缩的闪电箭向他轰击而去。
她真要杀我？
莱昂凭借战斗经验一跃而起，躲过这一击，同接直接抽出附魔长剑，他当然不坐以待毙！
破空声急斩而下，闪亮剑刃带着一抹金色弧光挥向女精灵，身后闪电箭爆炸的冲击力直接撞在他的背脊上，于此同时，还有几道尖锐惨叫声。
伊芙兰快速吟唱。
就在莱昂几秒前的位置，一群类人、但长着翅膀、尖牙和爪子的混沌怒妖扑了过来，如果躲闪不及，他一定会被数只锋利爪子所撕碎。
“风暴术！”白塔法师指尖一指。
裹挟着魔法潮汐的狂岚的艾吉尔之风吹飞那些扇动翅膀的怒妖群，低阶恶魔无力对抗精灵法师的咒法，一个个身躯被岚风吹得灰飞烟灭。
恶魔从哪来？被震飞的莱昂爬起来的第一个念头。
它们的首领是个长着翅膀的人形生物，它让莱昂想起曾经折磨自己的那个生物，但在这里，它似乎变得更美丽、也更可怕。
在它身后，他看到更多恶魔和猎犬试图钻出拱门。
拱门上的符文闪闪发光，红色的闪电环绕着拱门。恶魔和猎犬尖叫着，但是还在继续前进。显然，它们触发了某种古老的防御机制，用来阻止恶魔穿越拱门，但符文的效果现在已经太过微弱，无法有效地阻止恶魔。
这种时候，只能依靠作为精灵法师的魔法，借助她的法杖上的符文发出的光环限制恶魔。
一阵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莱昂闻到其中夹杂着腥风，深紫色恶魔忘乎所以的从伊芙兰的后面急掠而去。
白塔法师察觉到身后的动静，魔法护符很可能阻挡不了恶魔贴身近战，来不及施法，她拔出魔法剑准备近战。
“闪开！”人类率先冲了过来，他大吼着抵挡恶魔的巨大蟹钳。
莱昂迎上了这一只懂得迂回战术的女性恶魔，她的一只蟹钳伸向他的喉咙，吐出蛇信子分叉尖舌，那锋利的钳子显然能像切断树枝一样切断他的脖子。
他压低身子躲过致命钳击，短短几秒，交手十几回合，一人一恶魔宛如共同在舞池跃动。
最终，莱昂抵住剑柄，会心瞄准后举剑向前一刺，附魔剑刃贯穿了恶魔的脖颈。
她消失在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中，只留下一股呛人的麝香味。
这一次，莱昂死死捂住鼻子，另一只手握剑与女精灵背靠背，“这些又是什么恶魔？它们该死的种类到底有多少？！”
“混沌怒妖、血肉猎犬、色孽魅魔，还有更多常见的野兽人。”伊芙兰一边施法阻止恶魔，一边冷静说道。
“色孽魅魔？可我自始至终没见到这种吟游歌手描绘的美妙生物啊？”莱昂忍不住说。
“有蟹爪的就是色孽魅魔，她们只会在梦境里变成人类想看到的样子，现在你见到的是她们原本模样。”
恶魔丑陋外表、残缺、令人本能不适，它们是堕落的完美代名词。
“我就说阿尔道夫酒馆里那些声称见过魅魔的家伙全是骗子！”莱昂气急败坏地说。
附魔长剑仍然在不断砍杀着恶魔，所有朝他扑过来的恶魔都被利刃一分为二。
一个有翼恶魔躲过了一连串魔法飞弹，朝白塔法师扑了过去。
它撞在伊芙兰撑起的魔法屏障上，尖叫着向后退去。出于愤怒和复仇的目的，莱昂一跃而起，挥剑刺穿了那个怪物的翅膀，它惨叫着扭动着身体，被一道闪电箭刺穿成了一堆火花。
自从他们进入隧道以来，法杖顶端的弯月状魔法石就一直闪烁，一缕缕肉眼可见地魔力丝线，正在源源不断补充着撑在他们身上的光盾。
莱昂不清楚精灵法师在提防什么，也许是暗中利箭，也许是无处不在的混沌力量。
在黑暗中穿行是最让人不安的，你完全不知道四周的黑暗中潜藏着什么。
莱昂已经在恶魔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同时，冲出拱门的恶魔数量也开始减少了。
伊芙兰开始吟诵咒语，剩下的恶魔开始被吸入拱门，当它们碰到红色的符文光芒时，就像被看不见的细线切开一样裂成碎片。
化作一团又一团的火花。
片刻过后，长廊上就只剩下一人一精灵了，但拱门后还能看到许多恶魔在咆哮。
在莱昂注视它们的时候，拱门上的光线似乎变密了，很快就形成了一层半透明的薄膜，然后变成一层坚固的不透明屏障。
他眨了眨眼，不太确定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那些恶魔的入侵激活了某些古老的防御机制，”女精灵说：“不幸的是，这也意味着我们一段时间内不能再使用通道了，而且，我觉得现在使用它也不是个好主意。那些恶魔肯定还在另一边等着我们，希望我们主动走过去，让它们有机会夺走灵魂呢。”
他们刚才的一点点小冲突，随着一场战斗的结束也随之烟消云散。
伊芙兰明显对莱昂多了一些信任，她的话也多了起来。
“那我们该怎么离开？”莱昂问道。
“我们在一个古圣创造的远古设施里，现在不是展开详细解释的好时机。至于怎么出去，跟我来。我们肯定不能再走那扇拱门了。”女精灵适当地解释了一些内容。
说话时，莱昂专注于回忆他的导师告诉自己的有关精灵的历史。
他知道精灵是一个古老的种族，在人类还是野蛮人的时候就建立起了灿烂的文明。
他知道他们是强大的水手、法师和冒险家，也有传言说他们残忍、堕落、耽于享乐。精灵奴隶贩子经常袭击旧世界的海岸，被他们掳走的人从此一去不返。一些学者声称精灵分化成了两派，一派心向光明，一派投身黑暗。
另一些人声称这不过是另一个谎言，是精灵商人为了不必为自己那些邪恶亲族的行为买单而编造出的故事。
莱昂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何种说法，他在这方面的经验极为有限。
一些人说他们是长生不死的，另一些人说他们只是非常长寿。
莱昂想起，两百年前虔诚者马格努斯陛下在对抗混沌大入侵时，得到过一些精灵法师的协助。
其中一位最强大的精灵法师，他叫作泰格里斯......
莱昂心想，不知道和眼前这位女精灵法师是否与那位传说中的高等精灵法师有关。
不过，眼下这个问题远不及另外一个重要，莱昂充满了好奇，“古圣，是什么？”
“我说了，现在还不是解释的好时机，人类的莱昂先生。”这一次，伊芙兰给人类的称呼加上敬语。
“好的。”
没有一丝声响，这条又深又长的隧道寂静地令人疯狂，他们脚步的回音被层层放大。
有时莱昂会想象身后的黑暗中藏着可怕的异形怪物，正张着大嘴等待发动攻击。
虽然他知道这毫无意义，但他还是经常转过身看向身后，努力克制着拔出剑在空气中挥舞几下的冲动。
这没闭眼，他对自己说，如果那里真的有什么，伊芙兰肯定会察觉到，并且采取行动的。
尽管如此，他仍然感觉惴惴不安。
“这些隧道不在凡世。”伊芙兰说，莱昂竟然在她的声音中听出了思考过后的笃定。
“这是什么意思？”
“我失去了艾吉尔之风的占卜方位的能力，这项咒术的原理在于追踪艾吉尔之风穿过的痕迹。艾吉尔之风在凡世很稀薄，仅有特定地点汇聚，所以我能够借以判断方位甚至深度。而在这里，到处都有艾吉尔之风流动，除了混沌领域，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符合这一情况。”
莱昂并不觉得这有那么严重，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没资格揣摩。
如果自己突然失去了占卜的能力，那会是什么感觉呢？
他想了想，然后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想象那种感觉，大概是，失去双目视力的感觉？
“我真想知道那个堕落巫师去哪儿了。”莱昂说，并不是说他急于追赶那个巫师，只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找出通往灰狼森林里的传送门。
如果有什么方法能离开这个地方，那么他肯定知道。
只要能找到堕落巫师，也许就能离开这里。
“如果你说的没错，他肯定也迷失在其他隧道内，莱昂。古圣的远古建筑是不会被某个人或物所能控制，其中难度超越了人类，甚至精灵的极限。”
“就连混沌邪神也不能。”她补充道。
莱昂想了想，不过，他觉得现在不是提起这一点的好时机。
“但他可能是我们离开这里的唯一机会。”
突然，一个想法闪过莱昂的脑海，这个走廊一定是连接着现实世界和他们刚才逃离的奇异空间的纽带，就像……
“一个前厅。”。
“猜的好，莱昂-冯-德雷克。”女精灵说：“毫无疑问，这个地方是现实世界和我们刚才逃离的空间之间的桥梁，它既不完全属于现实也不完全属于那里，而是介于两者之间。”
“这也就意味着，在走廊尽头，我们能找到一条回到我们的世界的门。”莱昂说。
“我当然希望如此，”伊芙兰不置可否说：“否则我们就要永远被困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