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0.四个臭皮匠
“MyGo的前辈们用自己作为交易的赌注，为我们换来了这唯一的机会，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在明天的Circle演出时拿下瑶，把她留下来！还有什么疑问么？”
素世戴着黑色的平光眼镜慷慨陈词，像是课堂上愤而发威的班主任，她身边的黑板上写了一大堆的人名，互相之间用曲线和箭头链接，直到最后指向成海瑶这个名字，外面围了最大的圆圈。
中心思想非常明确，一眼就能看出来，如果这事儿要是放在网游里，都可以起个副本名字叫做‘成海瑶夺还战Fever’，所有的连线都在指向她。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像素世那么雄赳赳气昂昂，练习室里，坐在毛毯上抱着膝盖的三个人都没有立刻回应这份雄心壮志。
与其说是迷惑，倒不如说是完全没搞懂这个所谓的作战意义在哪里，三个一起微微歪过来的脑袋颇有几分萌感，会让人想到一窝小宠物之类的东西。
“提问。”夕雨第一个举手，她一贯都是好学生，无论课业还是演艺事业，“你打算用什么方法来说服瑶呢？基于上次的失败，可以看出来她的决心有多大，这可不是换一个场地就能解决的问题，何况她背后还有个成凛，听你的话，成凛似乎能够轻易控制瑶的行动。”
“我们是乐队人，当然要用乐队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素世抬了抬镜框。
“比如？”
“用演奏感动她。”
“噗嗤。”天音没忍住，笑意像是从嘴里喷出来的，如果这事儿不是和自己有关，单靠这一句话她就能笑到捶地。
意识到这种时候发笑不是什么好行为，她整理了下情绪，好让自己看上去严肃又正经。
“你不觉得这种方法没有任何可行性么？”天音说。
“我觉得很好。”素世回答。
天音扶额，“不要把看过的电视剧或者动画当做现实代入啊你，能够因为一首歌就感动到稀里哗啦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大概就像铀矿那么稀有，音乐固然能传达思绪和情感，也要看能不能正确抵达对方的耳朵里，对一边进又一边出的人，只会换来冷漠的哂笑。你可以问问和叶会不会这么写。”
忽然扯到自己，和叶手足无措的像只小仓鼠，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花了几秒钟才酝酿好要说的话。
“这个……因为文字本身没有传递声音的功能，想要写出音乐牵动人心需要很强的笔力，但恕我直言就算是最顶流的作家，能成写出这样完美场景的人也没多少，一首歌和它的歌词，看书的人有没有听过也会影响情绪的传达。太困难了所以我从来没写过……”
天音冲着素世耸耸肩又挑挑眉，意思是你看吧，我说的就是这样。
“但我们是要现场演奏，现场的冲击力和只是听歌不一样的。”素世还是不肯放弃。
“那么瑶最喜欢听的乐队类型是？”夕雨问。
“Roselia和Morfonica。”素世立刻回答。
虽然并非对每一个队友都那么了解，但瑶的兴趣基本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她同时是这两支前辈乐队的狂热粉，购买了她们所有的CD专辑，演唱会也基本场场不落。
而她喜欢Morfonica的理由只是因为小提琴，觉得把小提琴放在摇滚乐队里简直是个天才想法，这种音色洪亮清丽的乐器，加入进来有着远超键盘的独特风格。
喜欢Roselia是喜欢她们的高水准，以及主场凑友希那独特的嗓音，类似感冒，带有厚重的鼻音，听上去颇为性感极具辨识度，能和其他的乐队主唱拉开很大的差距。
对瑶来说一首歌的歌词内容其实并不重要，她说即使没有主场，单听演奏曲子也应该能猜到歌词，这样的歌才是好歌，如果缺了歌词就没法单纯靠旋律传达心情，根本就不配登上热销的榜单，对某些榜单上的歌她总是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口味如此独特的人，素世居然敢说出用演奏去打动她，听上去确实有点异想天开，这种手段太老套了，用来对付瑶不合适。
“那么温吞的手段没用的，我们只有用更强硬的招数，才有获胜的希望。不能把瑶当做朋友来看，要当她是我们的敌人，而我们是间谍，是杀手，是道上混的。”夕雨恶狠狠地说，黑色的气息如恶龙般升腾而起。
作为一个好演员，最好的能力就是轻易代入不一样的角色。
最近夕雨接的一部戏里，她的角色是一个山口组大佬的女儿，虽然出淤泥而不染，最后甚至大义灭亲把父亲出卖给警方，但性格也受到很大的影响，在学校里属于那种刺头角色，由此博得了男主的青睐。
总体来说还是言情剧的套路，只不过加上了有点神经质的外壳设定，夕雨演的不错，也有点太入戏了，导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忽然代入某个演绎角色里。
“那么你又有什么想法？”不是真的想听夕雨的意见，天音这么问只是想看看夕雨能说出什么鬼东西来，最好能用来让她狠狠嘲讽两句。
夕雨走到小黑板前，用简笔画画出几个手拉手的小人儿，然后把小人儿圈起来，打了个箭头指向代表瑶的圆圈。
“我的办法就是，直接绑了瑶。”她得意洋洋地说，“不管她有什么样的理由，也无所谓成凛拿什么在要挟她，用这个办法主动权就握在我们手里，而瑶看上去也只是个受害者，我们甚至可以把这件事伪装成意外！”
“这个办法我觉得不错！”和叶的眼睛都亮了，看上去对夕雨的想法很有共鸣。
狐朋对上狗友，两个人简直是一拍即合，和叶也凑到黑板边兴致勃勃地写画。
“我们应该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混到观众里去，让他们混到瑶的身边，Live进行的时候一般都会关灯，气氛相当昏暗，所以只需要让猛男团挡住周围人的视线就好了，瑶也不是那种个子很高的女生，只要捂住嘴巴不让她发出声音，一瞬间就可以放倒。你们知道吗，影视剧里那种蒙住口鼻就能迷倒人的乙醚很扯淡，真正应该是用……”
“打住打住！STOP！再说下去你们两个就要变成真的犯罪分子了。”
素世赶紧制止这两个家伙一步步走向不归路，而且她也确实尝过和叶的监禁play，和叶是真的敢干这种事情的。
“你们难道没有考虑过，Circle的客人多半都是女孩子，就算有男生不是男朋友就是家长之类的，少的可怜。胸肌都要顶出衣服的壮汉，站在那种地方该有多显眼啊？什么人会让他们接近啊？”
原本还热衷于直接绑票的两人瞬间就愣住了，她们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全然忘记考虑环境问题，Circle确实不是能让彪形大汉随便进去的地方。
“那就只能雇女保镖了。”夕雨一咬牙，“我叔叔那应该有联系的方法，就是不知道女保镖能不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身高用来挡住周围的视线可能差了点。”
她不是放弃了而是在考虑换人的可能性，素世唯有把求救的目光看向天音，总觉得她们讨论这件事情似乎格外开心，分明是女子高中生，为什么对绑架监禁什么的情有独钟啊？这样的爱好未免也太奇怪了。
“绑票什么的风险太大了，而且很可能会把你们自己搞进局子里，无论小说作者还是知名演员，这身份暴露给警察都对你们不好。”天音沉吟了一会儿说。
素世扶着胸口长舒了口气，心说还好，我们这里还是有正常人的，虽然是个不良少女，但是比肉食色魔或者脑补作者可靠。
“我们应该下药！”天音一拍巴掌，“这样比绑架靠谱，也更容易打消瑶的警戒心。只需要找她说我们理解你的想法，也尊重你的决定，既然要离开回国了，再也不会回东京，那至少也要跟我们吃一顿散伙饭吧？”
虽说之前有表明过自己的态度，但能再见到瑶直接对话，还是让天音也愿意暂时和其他人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愿意参加成海瑶夺还战的副本。
“我们可以约在高级的餐厅里包场！”天音继续说，眼睛闪闪发光，“给她灌酒给她加料，这样把她带出来的时候只需要说她喝醉了，直接塞车里拖到没人的废弃大楼关起来，最好能再准备个笼子什么的。几个月的时间，每天轮流苦口婆心地劝，海龟都能被感动哭还搞不定她？”
素世开始思考自己来的时候是不是推错了房间的大门，可能是穿越……也可能是来到了黑白颠倒的奇怪世界里。
自己的队友们怎么都是这样的货色？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注意到她们有这么变态，这根本就不是在想解决的办法是在犯罪好么？平日里的脑袋瓜装的全都是这样的东西么？这哪是什么青春少女啊，简直就是活在大河剧里的酒后大叔团！
脑子里不禁想起十年乃至二十年后的画面来，再次聚在一起的时候恐怕只会约在居酒屋之类的地方了，天音推门进来拍拍夕雨的肩膀问朋友过的怎么样？夕雨说我蹲了八年很厉害吧？天音抽抽鼻子说那算什么，老子蹲了十五年！看看我这条缺了的胳膊，然后晃晃空荡荡的袖子。
最后是和叶进来，看着不起眼，但坐下的时候衣服不经意间撩了起来，露出夜叉食鬼图般绚烂的纹身，她今天才刚刚局子里出来，然后轻描淡写地看了两人一眼，朱唇轻启，说滚一边去，你们能和我二十年比么？看看新闻！某女子对另一女子实行惨无人道的施暴，连法律都新增了如果早知道女孩子也会被女孩子……
素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是必须要做点什么，否则Sora就彻底没救了，这帮姑娘简直都是神人，和她这种普通JK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忽然就理解了瑶沉默的时候，扶额说着累觉不爱，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啊，真是愈发怀念她还在的时候了，有人发神经的时候瑶也会跟着一起发，或许还更颠，但她至少脑子还是清醒的，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还能镇得住她们。
如今瑶这张用来压着五指山的伏贴被揭了下来，孙猴子蹦跶出来石破天惊，于是一波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也趁势而动，Sora从乐趣满满的少女乐队都快变身黑神话了。
一番神奇的讨论之后也没有得出完美的结果来，总之得到的最好答案还是面谈对话，因为只有搞清楚瑶的想法，只有能说上话，才知道什么做法才是最正确的，像之前那样话都没几句就被拒绝，就算把刚才想的招式付诸实践也用不上，撬开瑶的心房是门技术活。
“One，Two，Three，Four！”
鼓棒打出四个轻响的节拍，天音作为发令员，在少了一位成员的情况下，Sora依然投入到练习中，为明天的再会和竞赛做准备。
说好了过后天音就会彻底离开，能够和瑶正面对谈的大概也只有这一次，到时候她也会来看表演，不能因为她不在了，Sora就连正常的演奏都做不到，那样多少有点对不起她。
不过，因为夕雨是临时替补上来的吉他位，直到今天也还是没有能跟上，原本准备表演的歌难度比较高只能放弃，退而求其次地选择更简单一些的歌。
素世也没有忘记自己一定要演奏给瑶听的想法，综合考量之后Sora决定这次就翻唱，至少要保证夕雨不会出问题。
能够见到瑶的好消息冲散了连日以来的阴霾，就连嘴上说着要退队的天音，在今天的态度也从只是配合，变成了格外专注，即使又继续对其他人输出严格的要求，也没人会红温，只是会在下一次练习中更加认真，拼命去做。
没有人知道明天之后Sora会怎样，但大家都很默契地选择了不去谈论这件事，秉持着各自的想法，心中满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