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双生花
极北之地，身形单薄的少年正在雪地之上极速奔跑。
在他的身后，一个男人驾驶着地狱犬雪橇追赶，周围不断有更多的敌人出现。
下一刻，少年停住脚步，再转过身时已经变成了怪物的模样。
“明非，别挣扎了，乖乖跟我回去吧，你的妈妈还在等你，而我，也期待着你的到来。”路麟城站在雪橇之上，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路明非已经被包围。
路明非看着对面的男人，说不出是哀伤还是愤怒。
也许兼而有之。
这是他的父亲，他曾经朝思暮想的亲人，本该是他最为亲近之人，如今却和他形同陌路。
路明非缓缓张开他的双翼，用无声的态度回应着他的父亲。
战斗一触即发。路明非游走在人群之中，以一步杀十人的姿态走向路麟城。
越往前走，他的黄金瞳就越亮，那明亮的双眸直视着路麟城，让他几乎要臣服于这样的威严之下。
“不愧是你啊明非，那么也不必隐藏了，都出来吧！”路麟城死死的盯着路明非，“既然不肯投于我们，留个全尸也不错。”
敌人越来越多，路明非身上也越来越红，说不清到底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乔薇尼，师兄，凯撒，师姐，乌鸦……在白茫茫的天地里，路明非见到的只有鲜血。他不禁回忆起这近年来的人和事物，好像，只有那些时候他才算是活着。
活着？
一发炼金子弹从前方破空而来，路明非闪身躲过，却没能防住身后的偷袭。
路明非缓缓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睛时，他正在一艘小船的甲板上。海浪有规律的拍打着船舷，有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
等等，“路鸣泽？”
“哥哥，我在。”在四面环绕的海风声里，有人应道。
路明非循声望去，他看见了路鸣泽，也看见了一望无际的漆黑大海。
而路明泽，穿着黑色西装，扎着蕾丝领巾。他依旧是那个大孩子坐在船舷边，晃悠着双腿，在黑色的海里踢起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路明非看着他，终于记起这一幕是在何时见过。
“熟悉吗？”路鸣泽问。
“是师姐被诺顿……”他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路鸣泽微笑地看向他。可那眼中不悲不喜，仿若神明。
“你暂停了时间？我记得上次你把我拉进来的时候，说的是现实时间并没有被冻结。”路明非换了个话题。
“不，哥哥你早就被偷袭击伤，你现在失血过多，很快就要死了。”路鸣泽耸耸肩，“真的，你随时会死。”
“那你还把我拉进来干什么？给我留个精神体？”路明非依旧一口烂白话，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处境。
路鸣泽转过头看向远处，声音仿佛是从无尽的远方传来，“哥哥，这是最后一次了。”
“什么？”
“回去吧，就像星际争霸没有中场休息，但你可以重开。”
路明非顿住，罕见地沉默许久，才说“连你也觉得这局是绝杀局了吗？”
“是啊哥哥，但是你有作弊码啊，回到过去，”路鸣泽又看向他，“君临天下。”
“君临天下？”路明非也看着他，黄金瞳缓缓点燃，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倒映着彼此。
“弥补遗憾。”路鸣泽又说道。
路明非这才露出了点儿笑容。
“哥哥你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小魔鬼撇撇嘴，神情幼稚得仿佛是个小孩。
“还要言灵‘不要死’。”
“知道了知道了，把我的奶妈团也给你行不行？”
“福利这么大？那不然再来个天谴？还有还有，我的刀别忘了啊——”路明非笑嘻嘻地说，眼睛紧紧盯着小魔鬼。
“天谴是不太可能的，”路鸣泽摆手，“不过你的刀我倒是可以再帮你一下。”
路明非没再说什么，他知道以小魔鬼的能力，恐怕这真的是最后一搏了，之前他就受了伤，这次……
“行了行了，”路鸣泽终于站了起来，把手递给路明非，“牵住我的手，我会尽量把你送回更早的时候，干嘛这幅表情？”
“那你呢？”路明非抿着唇，神色晦暗不明。
路鸣泽示意他伸手。
两手相握的瞬间，一段呦口悠长的文字从路鸣泽嘴中发出，天地仿佛在一瞬间为之变色。
路明非感受着自己被什么所吸引，龙文吟唱完毕的瞬间，他脱离了路鸣泽的手。
“我会沉睡，”古老的声音穿透世界直击路明非的耳膜，“在合适的时机，你会知道我的消息。”
“要变强啊，哥哥。”
路明非睁眼。
环顾四周，他正站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
“路明非，你在干什么？”这时赵孟华走进洗手间。
路明非终于知道自己回到什么时候了。
这里是万达影城，今天是文学社的最后一次聚会。就在不久以后，当路明非准备好所有东西，准备告白时，他就会发现自己是那个“i”，而那束他精心采摘的蒲公英，就像是笑话一般。
就像曾经的他一样。
“路明非我在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吗？”赵孟华语气不善，“衣服，一会儿致辞的时候换上，陈雯雯说致辞的时候正式一点。”
他把一只提袋给了路明非。路明非没有接。
但那也只是曾经的他。
至于现在，“抱歉啊，刚才接了个电话，我要先走了。”路明非说着，绕开赵孟华走出洗手间。
嗒，嗒，嗒
放映厅在路明非走进来的一瞬间，寂静无声。
文学社的社员们盯着他，明明他还是穿着那身不值钱的衣服，头发稀乱，走路一副衰衰的模样，可就是有什么不同了。就是这点不同，让他们全都沉默。
陈雯雯也看着他，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没有穿那身西装，手里也不曾带花，他抬着头，直视前方，眼里淡漠的没有一丝感情。
路明非走到陈雯雯前边，突然伸出手，替她把微微凌乱的发丝捋平，威严而自然。
明明上一个瞬间还是衰仔的家伙，这一刻突然间变得那样高贵，仿佛他天生就该这样。
“赵孟华要和你表白了。”路明非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要是他以后欺负你，我虽然在国外，也随时可以回来，帮你揍他一顿。”
“你……”陈雯雯眼中带着愕然，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还有事，下次等我回来的时候再聚吧，”路明非神色淡然，他好像至始至终都只是来告别的，那么的坦然自若。
不等她说些什么，路明非转头对着所有人点头示意，赫然是曾经路主席的风范。他摆摆手，就这样走出电影院。
至始至终，他都只是一个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