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沈速（已修改）
直到臭味扑鼻，熏到了牛红花，她想要逃离这臭气熏天的环境，却无法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四肢早已融化在床上，臭味就是从她身边传来的。
会发生这种怪事，肯定是神像做的，牛红花的脑子难得转的快了一回，她朝着神像所在的角落破口大骂道：“这肯定是你搞的鬼吧，你不是说要实现我的愿望吗？你他娘的到底想干什么？”
牛红花的儿子就像是没闻到房间里的臭味一样，神情自然的走进来，直奔角落里神像所在的位置，将神像抱在怀里，这样一来神像的眼睛就正好和牛红花的视线对上了。
神像的嘴巴没有动，可房间里的两个人却都能听到它的声音。
【这就是为了实现你的愿望啊，你不是想一动不动也能每天吃饱喝足吗？我左思右想，想怎样才能实现你这个愿望。直到想起来你们人类有一种东西叫粪坑，这不正好符合你的要求吗？一动也不用动，每天都会有人主动过来找你给你送吃的，而且也符合你有吃有喝的要求，稀的稠的水的，各种各样都有，荤菜素材也都随机供应，你难道不喜欢吗？】
“我他娘的是个人！哪个人愿意当粪坑啊！你他娘的是摔地上的时候摔坏了脑子吧！”
人类在面临生死危机时，往往会口不择言，这是一个坏习惯。
因为这导致了牛红花更加得罪了小心眼的邪神。
谢深决定给牛红花的愿望再附加一点小小的赠礼，希望她会喜欢。
【你也没跟我说过不想当粪坑，总之，你的愿望实现了，愿望实现，代价就归我收走。】
牛红花的儿子抱着神像走出房间，任由那个该称为母亲的人嘶吼怒骂腐烂发臭。
走出房间后，里面的臭味更加明显了，尤其是牛红花今天只吃了馒头，里面的气味也偏向是便秘后拉不出屎硬拉出来的臭。
“我的愿望也实现了，谢谢您，神仙。”
【道谢是无用的，记住并践行你选择的代价就好。】
在牛红花飘飘欲仙吃馒头的时候，她没有发现，向来被她当成小老鼠一样厌弃排斥的儿子，真的如同老鼠一般悄悄走进屋子，蹲在了独眼神像的面前。
当小男孩的视线与神像唯一的一只眼对视片刻后，神像在他的脑海里发声了。
【可怜的小信徒，你有什么愿望吗？】
“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吗？”
小男孩压低声音，说完之后还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母亲，生怕吵到她。
【是的，只要你能付出对应的代价，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
“那我希望阿娘这辈子都没办法再打我了，我讨厌挨打。”
【你的愿望可以实现，你能付出什么代价呢？】
床上的牛红花发出吃饱后满足的呻吟，她的儿子则是蹲在独眼神像前苦思冥想，思索了许久后才开口说道：“我就是一个小孩子，付不出什么代价。但是我看你只有脑袋没有腿，那你肯定需要一双腿吧，我给你当腿，我跑得可快了。”
独眼神像在这孩子的脑海里发出笑声，随后说道。
【好啊，那你就给我当腿作为代价吧，你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
得到了独眼神像的承诺后，男孩的肚子立马发出咕咕的叫声，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竟然又瘪下去了。
很奇怪，明明刚吃了那么多的馒头，怎么就又饿了呢？
小孩儿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母亲，她也很奇怪，明明已经吃了那么多的馒头，为什么还能继续吃下去呢？
腹中传来的饥饿感让他没有精力继续思索，将独眼神像放回原位，小男孩儿独自出门乞求食物去了。
村子里的人对待孩子们要温柔得多，没有了令人厌恶的牛红花跟在身后，要饭就变成了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李婶儿的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看着吃饱后乖巧懂事的小男孩儿，还往他的怀里塞了两个窝窝头。
“你可得把这两个窝窝头藏好了，夜里要是饿了就吃，千万别叫你那黑心的娘给发现啊。”
“谢谢李婶儿。”
“都是乡邻，应该的，客气啥。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家去吧。”
饱餐一顿的小男孩儿回到家，就听到了母亲对着神像许愿的声音，也听见了代价是自己。
对此倒没有什么伤感的情绪，自从姐姐被当做代价让人带走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被母亲当成代价给抛弃。
他只是想知道，神像怎么做到同时满足他和母亲两个人的愿望。
神仙不愧是神仙，竟然真的做到了，同时实现了他和母亲的愿望。
真好啊，大家都得偿所愿了。
小男孩儿抱着独眼神像站在屋外，看着屋子里的那个女人逐渐腐烂、陷落，那滩黑黄的液体似乎具有腐蚀性，原本就坑坑洼洼的地面被腐蚀成了一个很深的地洞，只不过从地面上看那地洞的缝隙却很窄，随便谁张开双腿都可以站在缝隙的两边。
毕竟粪坑要考虑到便利实用性啊。
邪神大人实在是太贴心。
最后这破茅草屋除了房顶还留着，内里已然大变样，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有人住过的痕迹，任谁来看这都是一间普普通通的茅房罢了。
“阿娘一直在喊，这声音好吓人啊，大家还敢来拉屎吗？”
【放心吧，只有你们姐弟俩能听见她的哀嚎，毕竟这是你们的生母，这就是所谓的母子连心。】
“那就好，希望大家会喜欢这个茅房，一定要多多的来拉屎撒尿，别让阿娘饿到。”
瞧，多孝顺的孩子啊。
就连邪神都觉得眼角隐约湿润，就像是为这母子之情感动到了。
牛红花变成的粪坑会永远保持清醒的人类意识，唯有她子女们的后代，也就是与她有血缘关系的后人们亲自过来才能拆除这里，不然就要一直一直清醒地履行粪坑的职责。
这都是为了让牛红花不要忘记她有一双孝顺的儿女，绝不是因为小气的邪神在报复她之前将神像按在怀里猥琐摩擦，亦或者泄愤她之前的辱骂之词。
天光乍亮，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娘没给我俩取名字，用她的话说，我们俩连生父是谁都不知道，取名字都不知道该跟谁姓，没有取名的必要。”
【那可不行，作为我的双脚，不能是无名无姓之辈。】
“那就求求神仙，给我取个名吧。”
【你既然是神的双脚，那就赐姓氏为沈，你的双腿必须是全天下跑的最快，那就赐名为速。从今天起，你叫沈速。】
“好啊，谢谢神仙赐名。”
沈速抱着独眼神像，朝着村口走去，路过李婶儿家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敲了敲门。
没有了牛红花在一旁监视，这次沈速敲门很有礼貌，敲三下后会停顿一会儿，给屋里的人反应时间。
房门很快打开，瞧见是沈速后，原本警惕的神情立刻变成了满脸笑容，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摸着沈速的脑袋问道：“是不是饿了？快进来，正好粥煮好了，一起来喝一碗。”
沈速没有进去，他直挺挺的站在门口，笑着对李婶儿说道：“不了，谢谢李婶儿，今天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要离开村子谋生路去了。”
“你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怎么能离开村子呢？你娘呢，她都不管你的吗？”
“昨天晚上来了个男人，跟娘睡了一觉，一大早他们就走了，把我姐也带走了，我只能自己谋生路。”
“牛红花这丧良心的狠心女人，她不得好死！跟着个野男人走了还把女儿带上，肯定是没安好心，可怜那个小姑娘了。”
李婶儿为这两个可怜孩子的遭遇唉声叹气。
“你就安心待在村子里，放心，你一个小孩儿还能饿到你吗？你要是饿了就来李婶儿家，婶儿肯定给你饭吃。”
沈速笑着举起怀里的独眼神像，说道：“谢谢李婶儿，真的不用，我能自己养活自己的，神仙说了我可以的。你瞧，这个就是神仙，叫愿神，特别灵验，可以实现人的愿望。”
李婶儿自然不会觉得一个缺了一只眼的土疙瘩能是什么灵验的神仙，要是真灵验，咋可能连神像自己的眼睛都保不住呢？
这也许是小孩儿为了不让自己操心找的托词吧，李婶儿自认为体贴，附和着说道：“是吗？这神仙真这么灵验？”
沈速将独眼神像往李婶儿怀里塞：“真的，李婶儿以后若是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可以尝试向神仙许愿，这尊神像就送给李婶儿了。”
一个土疙瘩不算占地方，家里随便找个角落一塞就行，李婶儿不愿凉了小孩儿的一片真心，便接过去说道：“好，李婶儿收下了。肚子饿不饿，进来吃碗粥吧。”
沈速退后两步，朝着李婶儿磕了一个头，他虽然年纪小却不是懵懂无知的幼儿，跟着牛红花那般狠心的母亲，他小小年纪早就懂些人情世故，心里很清楚自己能活到现在，全靠善良如李婶儿这样的好人帮扶着。
李婶儿心疼的哎呦直叫唤，赶紧弯腰扶沈速起来，温柔的擦去他额头的灰尘，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嘛。”
“谢谢李婶儿这么多年的照顾，我以后若是有出息了，一定会回村子里报答你们的！”
沈速的眼神中充满了朝气，似乎摆脱了牛红花之后，他就彻底失去了桎梏，可以遨游天地大有作为。
李婶儿一把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交代道：“你是个有志气的孩子，李婶儿也不拦着你，你想出去闯闯那就去试试，只不过你需记住，你只是个孩子，失败了也不丢人，在外面生活困苦活不下去了，该回村子就回来。也别怨你姐姐从小跟你抢吃的，遇到你那个糟心的娘，好好的孩子也被她养成了怪物，你姐姐被你娘带走了，以后怕是还要吃苦头。你在外行走，若是有机会，还是寻一寻你姐姐，好歹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也该互相帮衬着。”
沈速窝在李婶儿的怀里，感受着她的温暖与关怀，比起牛红花，此时的李婶儿更像是“母亲”。
“嗯，我知道了，李婶儿放心。”
“好孩子，路上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记住，别离村子太远，遇到事儿了随时可以回来。”
沈速没有再回应，而是在李婶儿的怀里点了点头。
“出门可不能饿肚子，你等着，婶子给你拿两个窝窝头，你带着路上吃。”
李婶儿放开怀里的小孩儿，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快步回头往家里走，没看到沈速挽留的手势。
站在门口又看了一眼，沈速不禁心想，要是他跟姐姐投胎到李婶儿的肚子里，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两看两相厌的状态了呢？
用袖子擦干眼角的泪水，沈速不敢再看李婶儿家，那实在是太温暖了，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家庭。
但是他已经像独眼神像许愿，要成为它的脚，走遍天下，去发展信徒。
沈速不想当个言而无信的孩子，更何况他见识了母亲的下场，也不敢违背对神像的承诺，他必须离开。
等李婶儿将装好的十来个窝窝头拿出来的时候，只能看到沈速已经远去的背影，在视线里只占据了一个黑色小点，险些就要看不清。
“这孩子，走那么快做什么，没带上窝窝头，也不知道他路上会不会饿。”
满眼心疼的望着沈速几乎已经看不见的背影，等到彻底看不见之后，李婶儿才失落的拎着窝窝头往屋子里走。
脚上似乎磕碰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原来是刚才沈速交给她的独眼神像，被她不小心遗忘掉在地上了，好在没有再次磕出问题来。
将神像捡起，李婶儿随口说道：“神仙啊神仙，你要是真的灵验，就保佑那孩子平平安安长大，健康的回到村子里来吧。”
李婶儿并不虔诚，她的态度就是那种路过寺庙道观，知道里面供奉了神仙，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恭敬的向神仙许愿。
但并不是真的相信神仙。
唯有遭遇以她的人力无法抵抗的灾难时，她才会抱着最后一个希望的心态，虔诚许愿。
到那时候，谢深自会来收割她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