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黑发
陆衍略有羞涩的笑了笑，解开腰间的软棍。
然后抖一抖，便竖直坚硬。
姑娘花容失色，捂着喉咙跑了出去。
陆衍挠挠头，跟着来到门外，却见自己已不在醉清楼中，而是到了万昌楼。
天色也暗了，两盏红灯笼挂在僻静宅院的大门。
陆衍推门进入，一路穿庭过径，自如地来到马厩。
李宝莹骑在马上，英姿飒爽，干净利落，细长笔直的小腿跨在马镫上，黑宝石般的眼睛含着笑意，映着陆衍年轻而帅气的脸庞，伸出手道：
“陆衍，上来啊，我们一起骑马去！”
陆衍看着李宝莹伸出来的手，白嫩纤瘦，如青葱一般诱人。
心中意动，恨不能立刻就骑上去，一起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但他又仔细看了李宝莹胯下这匹汗血灵马的眼睛，有些失望，摇头道：
“这不是我要的马。”
他在马厩里搜寻片刻，终于找到了当初上官家二小姐骑过的马。
一把翻身骑在上面，陆衍同凑过来的李宝莹道：
“莹莹姐，你走远一些。”
“啊？”
李宝莹不解。
陆衍一提马缰，随即长刀斩落。
“我忍你很久了！”
“在我的梦里，还能被你马眼看人低！”
马首重重砸落地面，鲜血溅了李宝莹一脸，她满脸呆滞，不敢置信地看着陆衍。
下一刻，场景又变。
“陆衍，你快走，我哥要来了，被他抓住，你要没命的！”
陆衍诧异，恍然以为回到了自己床上，随即见到露着白嫩肩膀，裹在被子里梨花带雨，满是焦急的韦冬敏。
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而这一眼，也导致门外突的传来巨响。
曾经剑眉星目，气质如青松古柏宁静悠远的韦荆川，此刻却怒发冲冠，双眼猩红，眉心那一道金色纹路，更是绽放恐怖的光芒，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又似海啸来袭的深渊，一如大日临空，赤地万里！
陆衍心中一寒，好似天塌地陷，沉入阿鼻地狱。
“陆衍，你毁我妹妹清白，便该永坠轮回！”
一柄长剑自天外来，烈焰灼灼，罡风刺耳，转瞬即至！
“噗！”
陆衍略有愧意地从韦冬敏胸口收回长刀，然后看了一眼突兀定住的韦荆川以及那柄就在他眉前的长剑。
反手剖腹。
“还挺有意思的······”
在意识被黑暗吞没之前，陆衍又看了一眼韦冬敏。
鲜血滚热，娇躯如玉。
“可惜了。”
······
卧室，木床。
陆衍睁开眼，脸色潮红，眉头紧皱，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脖子，却还是忍不住吐出一口黑色的鲜血。
身上的气息更是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衰弱而苍老，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而一开始潮红的脸色，更是迅速退去，变得苍白如纸，眼里也没了光。
只剩下深深的畏惧与后怕，以及一丝绝望。
屋外忽然传来沙沙的声音，仿佛蛇虫一类的动物在爬行，在向门口靠近。
阴风无名而起，带着浅浅的哭嚎声，若隐若现，围绕在耳边。
陆衍原本舒展些许的眉头，再度紧皱，紧张不安地四处张望，最终，目光凝聚在大门的下沿，那黑色的如墨一般光滑又浓密的发丝。
身子不由控制得抖了一下。
跟着脸上露出某种终于来了的解脱，甚至整个人都颓唐了许多，但很快，又泛起不甘心的求生欲，快步从床上下来，踉跄着取出藏在床底下的青源刀，又取下挂在墙上的不入阶长刀，跟着一张驱邪符甩出，头也不回地往地道入口跑去。
仿佛只要到了那儿，就可逃出生天，抑或有人可以救他。
数根黑发瞬息洞穿了那张飘在空中的驱邪符，光芒尚未绽放，纸身才刚炽热，就化为片片碎屑，零落的如残花一般坠落。
那数根黑发也变得焦黑弯曲，泛起淡淡的黑烟，然后消失不见。
可更多的黑发，更汹涌的黑发，如无穷无尽，化身一道洪流，向陆衍追去。
地道入口，便化成了一处瀑布一般，轰鸣着骇人的惊涛声，可诡异的是，屋外却静悄悄，树梢随风动，映着月光的影子轻轻摇动，好似岁月静好，夜色朦胧。
正是安睡的好时机。
陆衍却不想年纪轻轻的就死了，他可以活一百岁，如今才四十岁，换算成只能活八十岁的人，那就是才不过三十二岁，若是换算成只能活七十岁的人，那就是不过才二十八岁，要是倒霉点，只能活六十岁，那就是风华正茂的二十四岁啊！
他在地道中拔足狂奔，脸色却越来越苍白，直如薄纸一般，好似轻轻一撕，就会整个碎掉，同时又剧烈咳嗽着，汗水不断从额头流下，再混着嘴角滴落的鲜血，被陆衍拼命奔跑的身体撞成细碎的水珠，溅射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分明的，易追踪的气息。
陆衍脸色痛苦，仿佛下一刻就喘不上气，要摔落在地上。
可始终努力坚持着，维持尽可能快的速度。
不过，经过一个转角时，他不经意地往后看了一眼，发现由无数黑发组成的黑色洪流，速度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快。
“干，报仇都不积极，这狗日的！”
陆衍突然脚下打绊，毫无抵抗地脑袋撞在泥墙上，跟着用胳膊胡乱摸了下脸，来不站起来，就手脚并用地往前卖命冲刺。
黑色洪流的速度却愈发慢了。
陆衍不解，被发现了？
不可能，我的演技这么好！
绝不可能！
却见前方忽然有一团如长满无数触手的由密集黑发组成的怪物，拦在地道中，蠕动着，蔓延着，充斥了整个地道的横截面，将陆衍堵得死死的。
陆衍松了口气，这才对嘛，原来这老阴逼在这等着我呢！
还以为我刚才情绪代入太过，表情做作略显浮夸，让人、让邪祟看穿了呢！
他当即拔刀，然后一手持刀，一手火弹术，向前冲锋。
但相比以前扬手就是几十发火弹的场面，这一次因为修行长春功走火入魔，又被邪祟幻术所害，故怒目圆睁，拼尽全力了，也不过寥寥数颗火弹。
速度也比往常慢了许多，大概陆衍的太奶都能躲过去。
可出乎陆衍的预料，那由黑发组成的怪物，不仅不闪不避，而且扬起几根触手拦截火弹，却统统被烧成灰烬，又几发火弹袭来，轻而易举地杀入中心，将看似狰狞可怕的怪物，来了个内外开花。
陆衍懵了。
手里的刀砍也不是，不砍也不是，而身子则由于惯性，顺利地通过被烧成中空的怪物躯体，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小姑娘的求救声：
“陆二叔，你在哪？我好怕！”
“陆二叔，我走不出去，你能不能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