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平头哥,曹变蛟
场中气氛略显微妙。
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
楚信平眉头微颦。
他也意识到,这伙人恐怕是来者不善。
否则河间知府的死训刚报上去不久,这些人来的却是如此迅速,倒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样。
卢详忙道:“诸位大人,还请入内吧。”
锦衣卫可以不怕,但他不能不怕。
这时,马车中缓步走下一人,一身得体的黑色官袍,年约五十,留着长须,国字脸,长眉,在一位下人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咳咳!”
那马车中的身影捂着嘴轻轻咳了咳,道:“卢通判,我想看看曲知府的尸体。”
卢详一怔。
他能认出此人是承宣布政使司的人,可却不知道是其中的哪一位。
“老夫宋士贤!”
马车中走下的身影淡淡开口。
卢详脸色一变。
左参政宋士贤?
人他不认识,但承宣布政使司内官员的名号他却是知道的。
怎么连这位都来了?
宋士贤抬眸看向楚信平与曹变蛟二人,眼眸半眯,意味深长道:“锦衣卫的诸位怎么有空来知府衙门?”
楚信平心中微惊!
一位从三品大员,外加提刑按察使司的佥事,都察院御史,他心中不得不担忧。
哪怕他是锦衣卫,可心中还是有些发怵。
毕竟如今早已不是曾经,而他也只是一个驻守一府的百户,权利有限。
曹变蛟抬眸斜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锦衣卫办事,需要向你禀告吗?”
“若是如此,那我也可以告知宋大人。”
宋士贤脸色微变。
好个狠辣的小子!
一开口就给他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自然不用!”宋士贤连忙摇头道:“老夫只是有些疑惑罢了。”
此事可不敢承认!
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那可是大罪!
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军,是直接对皇帝负责。
虽然如今龙椅上的那位还年轻,可能够搬到魏公,便已无法让人小觑。
曹变蛟毫不客气的嗤笑一声,这笑声落在宋士贤耳中,却是刺耳无比,让他心中怒火直蹿。
提刑按察使司的石明顺也向曹变蛟投去目光。
总旗服饰,又与楚信平这位百户站在一起,身份不言而喻。
他在离开之前就收到了京城来的消息,信中说北镇抚司派了一位总旗来河间府。
他转头暼了宋士贤一眼,暗暗摇头。
上当了!
这小子如此做派,分明就是为了激怒他们。
愤怒最容易让人失去理智,从而让人做出错误的判断。
石明顺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附和道:“宋大人说的不错,既然锦衣卫的诸位也都在,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曲大人的尸体。”
“本官奉按察使之令,特来调查河间知府勾结外族,贪污受贿一案。”
他并不相信曲士杰会畏罪自杀。
曲士杰是什么人,官场上的人谁不知晓,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畏罪自杀。
闻言,卢详面露难色。
因为尸体可不在府衙,而是在河间府锦衣卫百户所中。
这案子是锦衣卫一手操办,他这个通判连尸体的面都没见上。
卢详转头看向楚信平与曹变蛟二人,面露询问之意。
曹变蛟微微摇头道:“石大人,此事请恕曹某无能为力!”
“此案我已上呈北镇抚司,提刑按察使司若要查,请上书请一道皇命,或有北镇抚司的命令。”
石明顺脸上的笑容僵住,缓缓消失。
楚信平满脸错愕的转头看向曹变蛟。
这么刚?!
连楚信平都能猜到,这群人凑在一起,摆明了就是想给锦衣卫施压。
石明顺心中大怒。
先前的从容再也不复,强压着心中怒火,冷声道:“曹总旗,这里是河间府,本官奉命来调查曲知府身死一案,你虽是锦衣卫,但我提刑按察使司亦有审理刑狱之责!”
他本来不想这么快就撕破脸,但曹变蛟丝毫不给他面子,根本让他无从下手。
曹变蛟淡定的摇摇头:“这不是我锦衣卫该管的事。”
想要尸体?
等再臭上几天,尸体烂了再说。
石明顺深吸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曹变蛟一眼,道:“那就劳请曹总旗将曲士府勾结外族的证据复拓一份。”
“此事总没问题吧?”
曲士杰作为地方官,通敌贪污,提刑按察使司与都察院本就调查之权。
曹变蛟摇摇头:“不行!”
“你……”石明顺气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眼神阴翳的盯着曹变蛟。
这不行,那不行,那他们兴师动众的来干嘛?
跑来河间府游玩吗?
一府知府身死,不仅是大事更是大功,尤其正值新皇登基不久。
若是有此功劳在身,他未必不能再进一步。
宋士贤满脸冷色,冷冷道:“曹总旗好大的官威啊!”
“是不是曹总旗连老夫这位三品大员都不放在眼里了。”
案子不能查,尸体不能看,难道让他们就这么回去吗?
宋士贤冷声道:“曲士杰是老夫同乡,今日老夫以个人名义,去看一看尸体,不知可行?”
宋士贤最后几乎是嘶吼出来的,满脸怒容。
以他的身份,都如此说了,换做任何人都会通融。
石明顺嘴角扬起一抹轻笑,似笑非笑的看着曹变蛟。
曹变蛟伸手掏了掏耳朵,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摇头道:“不行!”
“宋大人既是三品大员,就该知道朝廷的律法,还是不要让曹某难办的好。”
宋士贤瞪大了双眼,怒视着曹变蛟。
“你……”
他混迹了官场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种人。
锦衣卫是什么情况,谁不知道!
宋士贤冷笑道:“好,好!”
“非常好!”
“曹总旗执意不让老夫看尸体,莫非是曲知府的死因有问题?”
“曹总旗所谓的证据,又在何处?”
“莫非是锦衣卫草菅人命?”
能坐上承宣布政使司左参政的,自然不是简单人物。
他一个三品大员,就算有问题还轮不到一个总旗来查,自然是有恃无恐。
何况北镇抚司内,亦有他们的人。
他早就收到了曲士杰的来信,不然也不会亲自前来。
可他刚出发,就听到曲士杰畏罪自杀的消息,若是曲士杰真想自杀,又何必写信给他,向他求救。
所以对于曲士杰的死因,他一直心存疑虑,什么畏罪自杀,他根本不信。
他堂堂三品大员,竟然被一个小小的总旗给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