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空结雨中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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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自作自受

萧锦筠和萧锦竺一齐走进宴会厅。

“陛下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参见长宁公主!”

“平身。”

萧锦筠看人齐了,说道:“一年初望,明月生辉度佳节,今日大家不必拘礼,乘兴而来,尽兴而去。”

“多谢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

众人齐刷刷地说道。

歌舞升平,午宴开始。

绿松归来给萧锦竺递了个颜色,然后默默地站在了她身后,萧锦竺笑意盈盈地端起一杯酒,款款地走到了许文音的桌前,“许小姐,刚刚是本宫唐突了,皇姐已经训斥了本宫,本宫向你赔罪!”

许文音起身,“公主折煞臣女了,臣女并未感到冒犯,公主不必客气。”

两人相视一笑,碰了杯,以袖掩着一饮而尽。

萧锦竺笑的像一朵花一样,得意洋洋的回了座位,欣赏起歌舞。

许文音冷哼一声,心想,“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等着自作自受吧!”

萧锦筠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吃着酒菜,女眷们来回敬酒,几轮下来,绕是她酒量不错,也感觉有些飘飘欲仙。

她望着下面,发现萧锦竺坐着不断地扒拉着领口,脸色也红红的,许是喝醉了,就回头吩咐翡翠,“公主吃醉了酒,上一碗醒酒汤来。”

“是。”翡翠对伺候宫人招了招手,吩咐了几句。

萧锦竺几杯酒下肚后越坐越热,她不住地扒着领口,竟不管用,脸和身子越来越热,燥热难耐。她煎熬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抬头看向许文音的方向,发现她正以扇子掩着嘴巴看着自己笑呢,还时不时地和身边人说着什么。

许文音看着她的反应,心里明白了过来:“原来下的是这种毒!如此卑劣的手段!如此下作的心思!”

萧锦竺又羞又怒,这一动气。脸更红更烫了,她像是要烧着了般难受,身体渐渐乏力。

趁着未失去理智,她准备起身离开,可刚一站起,一个趔趄没站稳,还好绿松及时扶住了她,才没摔倒。可也惊动了周围的人,很多双眼睛齐刷刷地扫了过来。

她的脸涨得紫红,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快步离开了。

“绿松,本宫。。。本宫怎么会中毒?”回至内宫,她问道。

看她的反应,绿松也明白过来了,一边扶着她一边惊慌失措地道:“公。。公主。。。奴婢不知。。。明明。。。明明是下在许。。。”

“嘘。。别说话,打发请陛下过来,说本宫有要事找她。”趁着理智,她着人把萧锦筠唤了来。

“锦竺,你怎么了?”一进宫门,萧锦筠就看见她只穿一件小小的里衣缩在床角瑟瑟发抖,脑门上细密的汗珠,手指紧紧地扣着床上的雕花。

“皇姐!皇姐!救救我!我中毒了!”萧锦竺好像看到了救星般,扑过来死死地抓住她。

“来人!传御医!”萧锦筠紧张地大声喊道。

“别!别叫御医来!”萧锦竺制止了她。

萧锦筠迷惑不解,“不叫御医怎么行,你可知你中的何毒?何人敢给你下毒?”

“不。。。不能叫御医的。。。我。。。我中的是媚药。。。”萧锦竺哆哆嗦嗦地说,嘴唇都有些发白了。

萧锦筠震惊不已,瞬间明白过来,“慢着!”她赶紧叫住了传话的人。想了想又吩咐道:“去准备一大桶凉水来。”

“怎么回事?谁干的?”

“是许文音,她想害死我!”

宫人将一大桶冷水放置在地上,萧锦筠说道:“绿松,快把公主泡进去!”

绿松和两个婢女搀扶着萧锦竺和衣泡在冰冷的水里,冬日冰水刺骨的寒冷自肌肤传来,她顿时感到好受一些了,渐渐恢复了理智。

萧锦筠见状,为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恨恨地说道:“冷水泡着只是缓兵之计,媚药无药可解,只能以阴阳调和解毒。好在秦允及一干世家子弟在东宫赴宴,我着人将他悄悄地叫来。”

萧锦竺在冷水中冻得牙齿直打架,她抱着臂膀微微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会为你主持公道。”说完,嘱咐好绿松照顾她,萧锦筠大步出去了。

东宫内,陆煜川正带领一干世家子弟谈诗论道,笙歌宴饮,正接近尾声,萧锦筠派人过来,悄悄将原委告诉陆煜川,因此他单独留下了秦允后将众人打发了出去:

“本宫在马球场安排了马球比赛,设置了彩头,诸位若有兴趣可以前去,不喜欢马球的可去旁边书楼,诸位请自便。”

都是年轻人,一听马球来了精神,乘着酒兴,吵吵嚷嚷、勾肩搭背的前往球场打马球去了。

赵家的小公子赵世節自幼酷爱诗书,对户外运动一概不感兴趣,因此推托了去,溜进隔壁的藏书阁,啃起了书。

跟在旁边的小厮继伍,年纪不大,看着别人去打马球,眼馋的很,鼓动自家公子:“公子,成日家看书,眼睛都要看坏了,难得休沐,出去走走,不打马球,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你知道我向来不喜热闹,不如看看书自在。”赵世節头也不抬,手拿一本书,换了个姿势。

继伍听着去打马球的人声音越来越远,着急地催促着:“公子,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吧,干坐了一天了!”

“继伍,不要吵我读书,我不去。”

继伍不甘心又无可奈何,人虽在他身边,踮起脚朝着众人离去的方向张望,心已经跟着飞了。

赵世節从书中回过神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众人离去的方向,说道:“你爱凑热闹你去好了,跟着王公子一起去,就说我说的。我给你放一天假,左右在宫内也没事,去凑凑热闹吧。”赵世節看透了他的心思,抬起头说道。

继伍嘿嘿一笑:“公子,那我去了啊!你自己小心些,我看一会就回来找你!”

“去吧!去吧!快去吧!”赵世節摆摆手,又一头扎进书堆中。

陆煜川和秦允说明了原委,不料秦允却拒绝了。

“我已奉旨与她成婚,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别的一概不管!”

陆煜川有些惊讶,“无论是因何成婚,如今她已是你的妻子。”

秦允冷若冰霜不为所动,“是我名义上的妻子,仅此而已,我不会与她圆房。”

“可她现在性命危在旦夕,你也不在乎吗?”陆煜川劝道。

秦允拱手施了一礼,“她是公主,或请太医,或纳侧君,臣都无意见。臣救不了她,恕难从命,皇夫请莫要再劝,臣还有事,先行告退了。”说完,大跨步走了。

在他身后,陆煜川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若是本宫命令你呢?你可知你犯的是对公主大不敬之罪。”

秦允头也未回:“那就请皇夫治罪,臣愿受罚。”

“秦允,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

秦允没有说话,朝陆煜川鞠了一躬后,回身离去了。

萧锦筠那边,已经查明了真相,她憋着一口气,要为妹妹讨个公道,狠狠地惩治下毒之人,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查来查去发现凶手是萧锦竺自己。

萧锦筠没办法深究,只好焦急地等着秦允来,没想到却等来了陆煜川。

陆煜川将秦允不肯来的事和他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萧锦筠,萧锦筠急得团团转:“仓促之间,叫我到哪里去找一个侧君出来?”这个秦允,锦竺毕竟是他妻子,他竟然置她的性命于不顾,真是可恶!”

陆煜川冷静说道:“也怨不得他,事出有因,锦竺毕竟毁了他一世幸福,他不帮也算情有可原。只是没有想到,他们夫妻竟生疏至此。”

“我要是命令他来,难道他还能抗旨不遵吗?”

陆煜川摇摇头,:“我已经说过了,他甘愿受罚。”

萧锦筠也很无奈,“哎!一对冤家!”她只好转身出门,去找萧锦竺。怕她急火攻心留下病根,连编带骗,缓缓和她说了秦允不方便之类的话。

“皇姐不要瞒我了,我还不了解他吗?我早有心理准备,自成婚以来,他从未碰过我,如今只怕是他不肯来,而不是不方便。”萧锦竺还算冷静,但难掩失落与伤心,水温也跟着冷了两度。她的面色已经开始发青,呆呆坐在冷水中。

萧锦筠已经急了,“这样下去会要命的!你就没有几个情人之类的吗?或者爱慕你的人,我去给你找来,先解了这毒!”

萧锦竺面无表情摇摇头。

“哎,看你平时张牙舞爪、风风火火一个人,过的那么清心寡欲做什么?”萧锦筠急得团团转,“我去给你想办法!”说着,急急地出了门。

萧锦竺呆坐了一会儿,呼地起来,“绿松,那药可还有剩?”

“公主,还有一点儿!”绿松说道,“公主你要做什么?”

“我总不能死在这!也不能就这样死在这!你拿着这药,带上几个内监去前殿,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拖一个人来灌上这药来救我!”她又恢复了几分以往的神气,干脆利落地指挥道。

“公主等我回来。”萧锦竺一振作,绿松又有了主心骨,出去捉人了。

前殿里没什么人,绿松随意编了一个人,一路和宫人打听着,“陛下要召见朱公子,请问你知道在哪吗?”

“奴才不知!”

“前殿还有哪家公子在吗?”

“奴婢不知!”

一连问了好多人,都没见到一个男的,诺大皇宫,找一个人如大海捞针,正当绿松焦灼不已时,一个太监小声说道:“藏书阁内有一公子看书,奴才不知他姓氏,不知是否是陛下要找的人。”

绿松眼睛一亮,带了人就赶过去,果然见到赵世節埋在书堆里。

“文弱书生,太好了!”绿松一阵惊喜,“来人!捉住他,扒开嘴!”还没等赵世節反应过来,就被压住了灌了药下去。紧接着不由分说地被堵住了嘴装进麻袋里,抬回了后宫。

萧锦竺打开麻袋时,药已经起了作用,赵世節涨得紫红色的脸,在麻袋中呻吟着。

萧锦竺把他拖了出来,不由分说地跨了上去,用他解了毒。

当萧锦筠匆匆忙忙地拖了一个麻袋回来时,萧锦竺已经沐浴更衣过了,淡定的喝着茶水,宫殿也已打扫干净,除了床上斜扔着一个人昏迷未醒。

萧锦筠见状慌张地命人将脚下自己带来的麻袋抬起来原样扔回原地去,还附带了一包银子算是赔礼。

安排完一切她拍了拍手尬笑了一声:“人命关天!人命关天!”

萧锦竺噗嗤一笑,面露羞愧:“对不起,皇姐,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了吧?”萧锦筠气鼓鼓地说,“不是答应了我不生事的?转头就把自己害成这样!”

萧锦竺起身伏在她肩头,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皇姐,我错了!我本是想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秦允就不会喜欢她了。现在我才知道,问题根本不在于她!”她呜呜哭的很伤心,鼻涕眼泪一起流。

萧锦筠拍着她的肩膀一边安慰她一边嗔怒说道:“你糊涂啊!且不说这药根本就不是让人出丑这么简单,就算是,你明知秦允心悦于他,今日秦允也在宫内,若他不管不顾过来给她解毒,你又当如何自处?”

萧锦竺哭泣不语。

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已经伤害了秦允和许文音一次,何必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盯着他俩不放?通过这次你明白了吧,强权是压不住人心的。”萧锦竺哭着点头,萧锦筠为她擦了擦泪水,“明白就好,明白就不晚,这世界广阔,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萧锦竺点点头,不管不顾地抽抽搭搭地哭了很久,直哭到眼睛都肿了起来,才停下。这期间萧锦筠一直耐心地搂着她,轻抚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萧锦竺哭够了,抬起头,擦了把肿的像桃子一样的眼睛,说道:“皇姐,我要和他和离。”

“想好了?”

“想好了!”

见她意志坚定,萧锦筠这个做姐姐的心里很是欣慰,只要她自己能想通,解决不过是自己一道圣旨的问题。“这段孽缘因我而起,也应由我来终结,待我问过秦允,会颁布一道圣旨,准你们和离。”

仿佛已经被抽空了全部力气一般,萧锦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手扶着圈椅的椅背坐下。

见她已经彻底冷静下来,萧锦筠落下脸,语气也冷了几分,开口道:“锦竺,虽你今日受了罪,我也不得不说你,同为女子,你怎可用如此不堪的手段来对付许文音?你平日里嚣张跋扈一些也就算了,往后断不可行如此阴毒之事,更不可生出如此狠毒之心,否则皇姐第一个要惩治你!”

许是因为心虚,又或者是没料到皇姐会训斥她,萧锦竺抬起头,眼睛里充满小心翼翼。

萧锦筠恨铁不成钢地点了她一下,厉声说道:“皇娘怎么教的你,你都忘记了吗?我萧家的儿女,行事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绝不可有此等肮脏龌龊之心,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萧锦筠轻易不发火,但发起火来,帝王的威压震的萧锦竺头也不敢抬,只得喏喏说道:“臣妹知错了。”

见她服软,萧锦筠也没揪着不放,而是嘱咐她道,“这段时间,你且在宫内禁足半个月,没我的吩咐,不得踏出殿门一步,免得又一时冲动做出什么错事来,也顺便好好反省一下。

说完刚要出门,眼角余光瞥见了床上的那人,竟然把他给忘记了!她努了努嘴,朝着里间的方向,“这位你哪里请来的?”

萧锦竺摇摇头,“不知。”

萧锦筠满脸黑线,“罢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处理好,别再惹出麻烦来,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说完,转身离开了萧锦竺的寝殿。

赵世節在床上假装未醒,将整个对话听了七七八八,此刻见女皇离开,他悄悄起身。

“听够了吧?听够了赶紧穿上衣服离开,我会对你负责的!”萧锦竺横了他一眼,对这个刚刚救了自己命的人有些不屑一顾。

赵世節起身背对她整理着衣服,呛声道:“公主就是这么报答救命恩人的吗?我入宫赴宴却遭受如此对待,公主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说法?”

虽说是世家子弟,又刚刚救了自己的命,但如此文弱,在宫内竟然能被绑了来,萧锦竺是有些瞧不上的,本想给点银子打发了,听他如此说法,竟不像是个容易对付的。

她的本性又露出来了,起身走至赵世節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你是哪家的公子?能为本公主解毒,是你的荣幸!你还想要什么说法?”

一歪头躲过了她的手,赵世節气鼓鼓说道:“天下之事,总绕不过一个‘理”字,公主行事如此跋扈,以强权压人,即使不在乎自身的声誉,难道也不怕言官御史的笔吗?”

“哼!敢威胁我?”萧锦竺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天下是我萧家的,本公主就是理!本公主就是法!就是要了你的命也使得,何况只是要了你人而已!”说完,她抬起一只手做手刀状,快速劈了过去。

赵世節人未动,闭上了眼睛。只感觉一阵风从面上扫过,萧锦竺终究没有朝他下手,手掌从他脸侧划过,宽大的袖子带起一阵风来,撩动了他额前的头发。

片刻后睁开眼睛,见萧锦竺抱臂看着他,心中郁闷不已,“公主又如何,公主就可以不遵礼法了吗?”他好不服气,起身整衣,“公主不肯给我个说法,我只好去找陛下讨要说法。”

一说到皇姐,萧锦竺蔫了下来,以前与她斗气时候自己是一点也不怕她的,如今和好了,反而让她生出了几分敬畏。

但她不是个肯软和说话的性子,梗着脖子,态度仍假装强硬,但只一张口,就暴露了底气不足:“你说吧,你想要个什么说法。”

自幼读的圣贤书在赵世節的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礼义廉耻常挂口头,如今这份神圣被萧锦竺撕开了一个口子,他心中羞愤交加,一时涨红了脸,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要个什么样的说法才能平衡。

见他支支吾吾,正好也没心情应付他,于是说道:“本宫又不会赖账,你想好了到公主府来寻本宫。”

赵世節拂袖而去,出了殿门遇到皇父,红着脸行了一礼。陆煜川心下讶然,但面上未露丝毫,客气说道:“赵公子,你的仆从在宫门处等你良久,本宫派人送你出宫去吧。”随后:“来人,送赵公子出宫。”

“公子这边请”一个小内监弯腰伸手,让了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