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帝王绿

电话很快拨通，那头传来一个略显诧异的声音，开口道：“今天是刮了什么风，你这社会失联人员竟然会给我打电话？”

对方名叫严谨，是李万均大学时的班长，两人之间的关系原本还算不错，只可惜毕业之后天各一方，彼此间便很少有联系了。

上次和田冬喝酒的时候，李万均听到对方提起过一嘴，说严谨创业失败，现在已经老老实实回家继承自己老爹的珠宝生意了。

严格来说，对方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父母在本地开了好几家珠宝店，资产起码千万以上。

只不过用田冬的话来说，严谨就是天生反骨，好好的家业不继承，非得瞎折腾，自己弄了个古董店，天天跑乡下到处收购古董，日晒雨淋就算了，还经常看走眼。

这么做生意，不破产才怪呢！

听到对方略带几分调侃和责备的声音，李万均也不废话，笑呵呵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弄到了几块翡翠原石，不知道成色怎么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出手，所以想找你这个珠宝行业专家咨询一下！”

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

学生时代的朋友不掺杂利益，能玩到一起就是单纯的脾气相投。

因此李万均也不准备在对方面前兜圈子，直接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听到这话，严谨立刻挑了挑眉毛，下意识道：“原石？这玩意的水可是深得很，你不了解就扎进去的话，小心被淹死啊！”

据严谨所知，李万均在学校的时候可没有展现过任何这方面的兴趣，现在却突然跟他说手里有几块翡翠原石，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李万均是不是被人给骗了。

这也不奇怪，原石行业不透明，大把黑心商人处心积虑、想方设法骗钱，就连行家有时候都会看走眼，更别提小白了。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两人是同学的话，严谨肯定不会多管闲事。

李万均自然也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不过这会儿显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笑道：“我知道啊，所以这不是来找你帮忙长眼了么？”

严谨随口笑骂了两句，这才开口道：“先拍个照片给我看看吧，最近外面治安不太好，过段时间情况如果稳定了，记得请我吃饭！”

李万均点了点头，用手机拍了几张高清照片发了过去。

严谨刚开始是不怎么在乎的，毕竟他本身就是珠宝商，自然也知晓行业里的一些规则。

翡翠原石这东西，早在流通到外界之前，其实就经过好几次手了。

只要其中但凡有那么一丝丝开出好料的希望，都已经被识货的买走，基本不可能流通到外面，更不可能流通到李万均这种啥也不懂的小白手中。

能流通到李万均手里的，都是一些被人挑选过好几遍的垃圾货色。

这种垃圾里能开出点绿色就已经不错了，多半都是些种水还不够成熟的石头。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打开了李万均发给他的照片。

照片里的石头看起来并不起眼，但严谨终归是行内人，多少还是有几分眼力见的。

仔细打量片刻，发现石块表面的石壳光滑细腻，如同一颗剥开的鸡蛋般，严谨的眉毛顿时扬了起来，饶有兴致道：“别说，好像还真有那么点意思，有没有光？打个光我看看！”

玉石需要在特定的环境积累特定的时间才能产生，环境不行或者时间不够都会导致内部结构不够紧密，而李万均给他看的这块石头至少从皮壳来看，种水和质地应该都是达标的，现在唯一需要了解的问题就是这个石头有没有被人做过手脚，以及内里是不是真的有翡翠原石。

一刀穷，一刀富，一刀马云穿麻布。

翡翠原石在没有打开之前，谁也不知道其中究竟蕴藏着什么。

因而，严谨还需要看到更多东西才能做出判断。

李万均又将石头翻了几个面，将那些被切割的横截面拍了进去，再次发给严谨。

当看到这块石头中间被一刀切开，粗糙的横截面上孕着弄弄绿光的时候，严谨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怒骂道：“靠，还真是翡翠，谁他妈这么缺德，直接从中间切开？”

一般情况下，赌石都是完整一颗石头，最多就是在石头某个种水好的地方开个能透绿光的天窗。

当然，极少数也会切开，不过都是从边缘地带开个口，目的同样也还是为了能卖个好价钱。

而现在，李万均给他看的这几颗翡翠原石却被人蛮横无比的从中间一刀两断，一刀两断也就算了，从断口处的横截面来看，这颗矿石里面蕴藏的翡翠还能多取出不少才对。

众所周知，在种水和质地没问题的情况下，翡翠越大、色越好，就越值钱。

十个帝王绿的珠子，价值可能也才不到一个帝王绿手镯的十分之一。

因此，工匠在开石头的时候，正常情况下都是尽可能将一整块玉石完整切割出来。

而像眼前这个拦腰斩断的切法，在严谨看来毫无疑问就是一种无比暴殄天物的行为。

给严谨的血压一下就干上来了，连太阳穴都忍不住突了一下。

李万均见他反应有些大，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他当然也不想给这些原本完整的翡翠切的稀巴烂。

可问题这玩意在不死灵山真就一文不值，矿工们采掘完里面的灵石以及一些值钱的贵金属后就当废料处理了，想留个全尸都难。

后续他或许可以让乾川给他找一些完整的来，但显然不是现在。

幸好严谨也没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结。

矿石被切开，露出里面的横截面之后就犹如一个披着面纱的女子浑身赤裸躺在床上，所有细节都变得一览无余起来。

严谨将横截面的图片放大，仔细打量矿石内部的细节，因为照片传输的问题，图片和实物之间多少会有些色差。

不过就算这样，严谨也还是很快感觉到了矿石内部的不同寻常，并惊叹于切口当中那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翠绿色彩。

端详了很久，严谨忍不住开口吐槽道：“特么，你的相机是不是开美颜了？这切口看起来怎么好像有点帝王绿？！”

网上有个广为流传的段子，翡翠玉石长得越像青岛啤酒的瓶底盖就越值钱。

但有一个前提，就是不能真是啤酒瓶底盖。

色差一分，价差十倍。

现在从横切面溢出的色彩来看，严谨就很怀疑李万均是不是从哪里收到了一个啤酒瓶底盖，或者这块矿石干脆就是某些不良奸商酸洗作假的赝品。

不然总不可能瞎猫碰上死耗子，真让他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弄来一块帝王绿翡翠的原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