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见故人

豫王府里，豫王慵懒的坐着，侧身依靠在椅子上，握着青瓷茶盏的手搭在椅子扶手上，轻柔的摇晃着盏中茶汤，手腕骨节分明手指细长。目光停留在盏中清茶久久不移，好似在思虑着什么。‘东街上巷口瞧见的那少年，斜飞入鬓的眉梢沾着几点夕照，恍若十五年前那个雨夜，季林持剑站在雨中眉骨渗血的弧度。’想到这里握茶盏的忽然一紧，而后将茶一饮而尽。

“主子？“流影敏锐察觉豫王气息变化，拇指无声顶开刀鞘。几名暗卫玄色衣襟掠过紫檀屏风，带起一阵裹着沉水香的风，将突如其来的飞镖暗器全部打落在地。

“李豫狗贼！今天就要拿你的血祭奠江湖英豪！”

为首之人说完，数十名武功高强的黑衣人持剑与暗卫打了起来，没几个回合便全部被暗卫拿下。被擒之人仍要奋起反抗，奈何无法挣脱暗卫的钳制，其中一人高声喊到“我等武艺不精，要杀要剐随你！”

“哦！你们这一批又一批的话术也不知道改进改进，听得我都厌了！”豫王做了个掏耳的动作，捋了捋下摆，起身向刺客方向走了两步。

“主子小心！”只见流影一个匕首甩出，将飞向豫王的飞镖扎入了大厅的圆柱中。

豫王仰头闭了闭眼，面色阴沉。“杀了！”

话落，只见放出飞镖那人鲜血四溅。

豫王抬手示意“带下去吧！别忘了收拾干净！”说完便背过身去。

瓷盏落地脆响惊起夜栖寒鸦，豫王猛然起身，玄色蟒袍扫翻案上烛台。跳动的火焰中浮现出季林满是血污的脸，那人将襁褓塞进他怀里时的温度，比此刻灼烧指尖的蜡油还要滚烫。

豫王扶额坐在床沿边，声音低沉的吩咐道。“流影，查一下昨日东街巷口出手的少年。“

闭目躺靠在窗台上的流影听到指令后立即行动，只是一瞬间便消失在视线中。

次日清晨，流影从门外大步流星的走向豫王，向正在用早膳的豫王起手行礼，“主子，打探到一些消息，此人两日前只身一人进入长安城，现在天下楼做伙计。”

豫王听完流影的汇报，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哦？那今日就去品品天下楼的新茶。”

天下楼里，今日也是热闹非凡，一楼的说书声、叫好声与二楼的琴声、歌声交错萦绕，不时传来店里跑堂的迎客声、传菜声，来往的宾客亦是谈笑风生。

二楼的雅间里，豫王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店小二，王三敲门道，“王爷！小的给您送茶来了！”

“进来！”流影冷声应道。

“是！”王三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双手举着托盘，迈进房中，半弯腰低着头，小碎步来的豫王桌前，轻轻放在下托盘，将盘中一套雕刻精美的翠玉茶具一一摆好在豫王面前，并倒好一杯茶，而后行礼退下。

豫王拿起茶盏轻轻晃动，再凑近鼻尖嗅了嗅，正准备品上一品，忽然余光瞟见一人身影，随即放下手中茶盏，伸手轻推了一下半掩的窗户。

后院内，季云正抬着一个木盆从厨房走出来，盆里装满了要洗的碗筷。只见他将木盆抬到水井边，再打上两桶水倒入一旁的空木盆里，随后坐在小凳子上一个接着一个的刷起了碗。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楼上的豫王尽收眼底，见他专心致志的刷着碗，豫王也收回了视线，转而品了一口杯中的茶，蹙眉轻叹道“（轻微的叹息声）这茶虽是好茶，但茶叶终究还是嫩了些，差些火候。”

“回府吧！找个人在三日后的开市日放点消息出来。”豫王起身吩咐道，而后向门口走去。

“是。”流影干脆利落的行礼领命后，也跟随豫王一同离开了天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