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唐盛产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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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莫问我(求追读)

“兄台,留步。”

莫问我停下脚步,睁大眼睛:“少郎可是喊我?”

“不错,正是兄台。”李象客客气气。

他来到面前,先行了一礼,说道:“方才我都看到了。”

“.......”莫问我窘迫,有些难堪。

不安的转动了一下头。

“兄台无须赧颜,人皆有困窘之时,所谓君子固穷。”

听那人在那里侃侃奇谈,莫问我皱起眉头,有些气恼。君子固穷是用在这里吗?几乎以为对方是在讽刺他。

就欲挥袖而去。

但听到下面的话,又停住了脚步。

“正所谓文王尚有羑里之囚,孔子有陈蔡之困,马迁有蚕室之刑,左丘之双眼失明......”

莫问我虽然嘴角忍不住抽搐,马迁是叫马迁吗?却也确认了这人只是半桶子水,学问不精。

并非在故意讽刺他。

况且......听到最后一句左丘之双眼失明,莫问我更是怔住了,一下子失了神。脸上涌现一丝凄色。

“给。”对方递来一物,莫问我身体前倾,赫然是跟他手中同物的油饼。

刚要维护心中那一丝尊严,摇头拒绝。

对方看了一眼他藏在怀中的油饼,轻声问道:“兄台自己不吃,可是要带回家中给......家人?贴身藏在怀里,是怕凉了吧?”

对方的声音很轻,带着丝小心翼翼,彷佛怕声音重了,让他承受不住。

莫问我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

若是以往,他不会吐露家中情况。但现在却受到触动,垂下头去低声道:“尚有眼盲老母在家中,身为人子,不能为母请医医治已是不孝之极......但一日两餐,就算丢弃所有尊严,哪怕坑骗......莫问我也要为老母骗来。”

最后一句还是为自己的行为做了解释,显然他并不像口中所说那般不顾一切,在心底还是留了一丝自我尊严。

人无尊严,与禽兽无异。

青年彷佛在说,他哪怕做了坏事,哪怕是骗,也不愿张口乞食,等人施舍。不愿沦丧了做人的身份。

李象看着对方低下头去,眼中闪着泪花。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长远,子报母恩则欲倾尽尊严,弟深受感动。”李象声音哽咽,他一把握住对方双手,将油饼塞给他:“兄台,请务必收下小弟心意。”

莫问我努力瞪大眼睛,看到对方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他无比感动,也握住对方的手,垂泪道:“问我收下便是。”

这一刻,莫问我真切的感觉到自己与对方如兄弟般亲近。

“咚”这时,一道沉闷声音响起。

禁鼓响了。

李象握着莫问我的手担心道:“兄台住在哪里,我送兄台回去吧。”

“不必麻烦贤弟,愚兄就住在怀德坊,出了西市西门便是。”莫问我感动,但不愿麻烦贤弟,故作洒脱的道。

但听着一声接着一声的鼓声,心中还是不免焦急,因为他知道自己脚下不快,也走不快。

“见兄长穷困至斯,弟有一法可使兄长每日都有油饼吃,只是不知该说不该说。”李象迟疑道。

“贤弟尽可说。”莫问我说道,对方竟还在为他着想,他怎能不感动。

只听对方说道:“那便是......你天天骗别人蒸蒸饼,一日骗两人,西市卖饼者数百家,足够兄长骗够一年的了;若再加上全长安一百零八坊,兄长衣食无忧矣,何愁不肥也!”

“......”直感觉一盆冰水兜头倒下,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在这九月初秋的天气里却比寒冬腊日还寒冷。

莫问我浑身颤抖,这一刻,对方手中哪还有暖意。

“不,不可能,贤弟就算学问不精,也不会说这种伤人的话。”莫问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身体努力前倾,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贤弟。

然而,透过一片朦胧,对面的贤弟在笑,笑得灿烂。

那一双眸子中满是嘲弄之色。

哪还有之前半分的温情。

原来......对方一直在戏弄他。

莫问我如当头一棒,双手颤抖,手中的油饼掉落,摔在了地上。

人完全僵了。

“我若没钱,我便从容的走到高处,转过身,对着西北,张开嘴......那北风,便是我一日两餐。

若风中多些尘土,便能饱腹了。”那少郎背负双手,面向西北方,张开了嘴,在大声说道。

话语中满是嘲讽,似乎在嘲笑他没钱就喝西北风啊。

似乎穷人不配活着。

莫问我终于回过神来,悲声道:“少郎何必戏弄我这可怜人。”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声嗤笑。

莫问我终于被这一声笑激得爆发了,他双手怕打着一双眼睛,嘶吼道:“若有一双清明眼睛......我何至于此,何必行坑骗之事。我也读过圣贤书,我也明事理,我也有羞耻心......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为何对此对我?”

“呵”李象冷笑:“读过圣贤书便了不起?明事理算个屁,羞耻心算个屁,活着才是永恒之理。

八百大周,八百诸侯;千年岁月,千年士家。

贫穷庶民算个屁。

富者田连阡陌,穷无立锥之地,才是世间真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才是人间百态。

告诉你,王侯将相——有种。

最看不起你种人,拿什么圣贤书,明事理来当自己做坏事的遮羞布。

要是我,为了老娘,我坏事做尽,下十八层地狱也在所不惜。

要坏就坏得彻底,你敢么?”

“呸”

说完,李象往地上啐了一口。

莫问我浑身一颤,对方那一口啐在了地上,却却彷佛啐在了他脸上,啐在了他心间。

他转过身,浑浑噩噩的离去。

八百大周,八百诸侯;千年岁月,千年士家。

贫穷庶民算个屁。

富者田连阡陌,穷无立锥之地,才是世间真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才是人间百态。

告诉你,王侯将相,有种。

要是我,为了老娘,我坏事做尽,下十八层地狱也在所不惜。

要坏就坏得彻底。

你敢么?

......

一句句话像利剑扎在心里,字字滴血,字字痛彻骨髓。

要坏就坏得彻底,要坏就坏得彻底。

为了老娘,坏事做尽,下十八层地狱也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

刻在了他心里。

深深的心里。

一声声沉闷的鼓声,响彻在天地间,似乎在为那正消逝的灵魂送行。

“啪”李象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眼中闪过愧疚。

世间最恶者,莫过于逼良为娼,逼人为奴。

而他所做的,泯灭一个人的良知,跟杀死一个人无异。

他在逼好人变成坏人。

可是,他别无办法,他需要这么一个“坏人”。

莫问我,家怀德坊,幼失祜,家贫,母为人浣衣,供其读书。及长,母盲,待举业,目失明,衣食难继。

为奉母,骗人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