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余波
时光流逝，不知不觉来到灾变历323年6月，洛里安精心筹备的三个地产项目大获成功，得益于沃森日益增多的移民，他建造的公寓、别墅尤其抢手。
“两万八，三万三，两万一。”
看着草稿纸上的分红数字，洛里安大为满意，如此一来，就算康沃尔采取报复性的关税措施也无所谓了。
在照相、地产两项生意的利润支持下，鲸油公司可以撑到天荒地老，等到港口区几家同行因为贸易纠纷倒闭，到时候还能抢占他们的市场份额。
划动火柴点燃草稿，他打着哈欠走出书房，路过卧室门口，发现伊薇特还没有换好衣服。
后者此刻呆坐在床上，望着女仆手里的两套连衣裙深陷纠结，像是在面临人生路上的关键抉择。
“亲爱的，你说这件淡紫色的好看，还是这件深蓝色的好看？”
今天是女公爵的五十一岁生日，庆祝规模比不上去年，但依旧是沃森一年当中最为隆重的节日之一。按照伊薇特的想法，自己应该挑选一套相对保守庄重的打扮，可这套紫色连衣裙的风格是不是过于古板了......
“这不重要，别人看的是身份、血统，就算我俩穿的再好，在他人眼里依旧是一对底蕴浅薄的暴发户。赶紧走吧，谁知道会在塔桥堵上多长时间，万一迟到就麻烦了。”
没有在意情人失望的眼神，等对方匆忙换好衣服，洛里安当即抓着她的白皙手腕离开别墅，吩咐车夫：
“去冷泉宫，尽快。”
......
按照远东的说法，洛里安在莉莉娅的夺权过程中出过力，算是某种程度上的“从龙之臣”，所以他对于参加晚宴的邀请并不感到意外，显得相对从容。
和去年相比，一百多名宾客充斥着三分之一的新面孔，洛里安很自然地和熟人打招呼，发现众人的话题主要集中在群岛同盟。
时隔半年，同盟成员扩张到二十个，但仍然没有制定一个完善的规章制度，首要原因是内部存在较大的利益分歧。
长期以来，各岛屿普遍实行种植园经济，根据气候、土壤决定生产的作物种类，相互之间存在竞争关系。
去年五月，由于贸易纠纷，暴风岛派出两艘巡航舰击沉了竞争对手的蔗糖货船，差点引发一场战争。
其次，康沃尔的使节们也在其中发挥了“显著作用”。
发现群岛同盟大势已成，康沃尔的白厅果断变更思路，采取浑水摸鱼、挑拨离间的策略，让三个亲近自己的岛屿混入同盟，不断制造各种噪音，试图从内部瓦解这个声势浩大的威胁。
......
“要我说，就应该把那三个岛屿驱逐出去。”
“现在还没确定究竟是‘一岛一票’，还是按照经济份额划分投票权，连投票环节都没有，怎么驱逐它们？”
......
他们争论许久，直到大殿尽头走出一排身穿制服的侍从，女公爵在莉莉娅的搀扶下缓慢出现，经过简短的致辞，她宣布一个重要消息：
长期处理政务，自己的身心遭到严重折磨，思索再三，决定把权力逐渐过渡到女儿手中，从此安享晚年。
对此，洛里安颇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会不会太快了，权力交接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与此同时，感受到人群的惊讶与彷徨，那群侍从突然齐声嘶吼，声浪在大殿之中不断产生回音，仿佛怒涛拍岸，猛烈撞击着众人的心防。
“莉莉娅万岁，群岛同盟万岁！”
在他们的带动下，宴会众人“自发”加入呐喊，望着库拉索的新主人，大多数人神情恍惚，但也有极少数人察觉到了机遇，准备趁此宝贵时机更进一步......
变天了。
交接仪式结束，舞会开场，洛里安没心情凑热闹，而是拉着伊薇特跑到阳台吹风。
“感受如何？”
伊薇特没有说话，怔怔望着山下倒映着月光的宁静湖泊。
自从流亡到沃森，她一直期待着参观这座梦幻般的城堡，得知洛里安受邀参加晚宴，不惜为此足足准备了一个月。
然而，经过方才的场景，她只感受到一阵索然无味，早知如此，还不如窝在家里冥想，免得暗藏心底的美好幻想彻底破灭。
等待许久，她幽幽叹道：“我不想看了，什么时候能回去？”
“回去？我的大小姐，你以为这是在逛街买首饰？”洛里安差点没能绷住，强忍笑意，“距离结束起码还有一两个小时，老实待着吧，想吃点什么，我过去帮你拿。”
走到半途，他被混血女仆，或者说冷泉宫的新任宫廷总管薇塔叫住，“跟我来，殿下要见你。”
......
拐进大殿右侧走廊，洛里安被带到一处宽敞明亮的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沙盘，几个年轻侍从正在安插各种颜色的小旗。
“来了？”莉莉娅示意对方看着沙盘左下方的群岛区域，“最近半年，我一直在和各岛屿的使节扯皮，闹得心力憔悴，想征求下你的意见。”
闻言，洛里安抽了下鼻子，发现房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烟味，“之前来过很多人？”
“对，来过三拨人，华金、阿诺德、柴尔曼、霍斯特都叫过了，有人提议花钱贿赂，有人提议暗杀，也有人提议召集舰队打过去。
他们走后，薇塔点出了你的名字，她说反正时间充裕，不妨听听堂·派崔克老爷的想法。”
居然找我这个老实商人寻求意见，看来对方无计可施了。
新任公爵发话，洛里安提起精神，盯着沙盘装模作样看了几分钟，
“战争毫无胜算，花钱贿赂也不是长久之计，要想长久地维系同盟，关键不在于口号，而是长远的，能够惠及绝大多数人的利益。”
组建群岛同盟、统一关税、统一内部市场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但缺乏一条足够牢固的利益纽带。
在他看来，只有完成产业上的整合，才能把这个松散庞大的同盟逐步捏合成为一个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