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库尔茨堡登陆战
军队登陆是非常慢的，如果还有马的话就慢得更难以忍受。
确实如李奥所料，等他的人马慢悠悠上岸时，敌军已经有所准备。
如果不是小阿方索搞了一手海军上岸来强行掩护，很难不被半渡而击。
但无论如何，继续迟疑只会更贻误战机，一见阵列齐整，李奥便立刻出击。
敌人是上千人的军团，不是一个整体，或许他们的哨兵早已经发现，或许敌将已经发出了命令，只是还未传达。
但不管敌人如何，当李奥率军一路疾驰，撞上敌军侧翼的时候，他们还是没来得及反应。
数百个重骑兵的集群冲锋，无疑是足够强力的锤击，敌阵立刻破碎，血肉四散横飞。
城墙上立刻有了反应，一阵箭雨抛射向敌营当中，李奥看不见战果，但明显感到前方压力越来越轻。
随着李奥深深扎进敌阵，城墙上也停止射击，但这也已经足够。
乱军之中，他瞥见远处一抹深蓝色彩，艳丽奇异，随风翻腾，似乎是布匹或绸缎。
那是什么？麾盖？
李奥不懂异教徒的习俗，但大家都是人，差不到哪里去。
那东西一看就很贵。
不管是什么，底下一定是重要的东西，可能是敌人主帅。
他立刻偏转马头，直直向着目标冲去，埃利诺和盖林在他两侧，紧紧相随。
李奥纵马冲到那麾盖之下，挺枪便刺——
枪尖立刻崩折，那被刺的东西却也倒下，摔得粉碎。
一尊石像？
这群异教徒带这玩意上战场？
坏了，我这一下不会给他们上了什么愤怒效果吧。
但是与李奥设想的恰恰相反，目睹石像破碎的敌军立刻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他们的浪潮之神可能其实是什么恶神？所以神像碎了，他们才会害怕而不是愤怒？
现在不是研究风土人情的时候，李奥立刻将杂七杂八的想法甩出脑海，指挥手下乘势追击。
恐惧无疑是会传染的，当李奥身边的敌军开始溃退，敌人的败局已经锁定。
士兵们或许没有目睹神像破碎，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发现友军溃退的时候，他还能想些什么呢？
跑吧，再不跑死的就是我了。
仗打成这个样子已经没什么悬念了，李奥几乎将敌阵捅穿了一大半，虽然没有找到真正的敌将，但敌军士气已然崩溃，他们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敌军退了，围城已解。
城门终于缓缓打开，虽然李奥感觉城墙破损最严重处，马都能直接跳过去，但他还是老老实实走正门进了城。
李奥的刻板印象中，他会受到热烈的欢迎，但事实是没有。
城里到处都是难民，或站或躺，或残或伤，间或有几个衣着稍华丽的，也是一样灰头土脸，乞丐一般丢在街头。
城墙上的士兵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身破破烂烂，盔甲污浊得看不清样式。
他们到达了某种极限，李奥几乎意识不到他们还有灵魂，只是死尸一样，横七竖八的抛在城里。
简直惨不忍睹。胜利再如何喜悦，看到这一幕，李奥的心底也只有悲痛。
唯一不同的是，士兵的眼底仍燃烧着火焰。
三军已经不只是疲敝了，但是居然战意未消。
士兵们簇拥着一个高个男人走了出来，他和士兵一样，头戴护鼻盔，手握长柄斧。
他破损的衣服中露出一块皮肤，在他的上臂，有着密密麻麻的破碎纹路，那是过度肥胖导致的生长纹，似乎是某种奢靡生活留下的印记。
但他现在瘦的像个骷髅一样。
“奥拉夫·库尔茨，”他向着李奥伸手，握住手后用额头轻触李奥手背，用他蹩脚的南方语说，“感谢您的拯救。”
这就是库尔茨堡的领主，那位向维恩寄信求救的人。
实在是……令人敬佩。
李奥已经知道任何多余的客套都是浪费生命，他直接开门见山：“你的人还能打吗？”
“能，我们还守得住城墙。”他虽然声音沙哑，但眼睛里同样冒火。
然而，李奥却摇了摇头。他深知城墙的破损程度已经远超想象，单纯守城已经守不住了。
“不只是守城。”李奥决定直接告知他的全部计划，在这样的战士面前一切的虚与委蛇都是极大不敬，“城墙都已经这样了，等敌军反应过来，全力攻城，我们守不到全部撤走。”
为了进攻而防御，为了前进而后退，为了向正面而向侧面，为了走直路而走弯路。
李奥的目的是守城，所以现在是进攻的时候了。
见他没有回应，李奥继续诉说：“敌人现在是搞不清我们状况的，主动权在我方手里。主动出击，打出一个收复失地的气势，强行逼迫敌人缓步推进。”
“乘胜追击，打出一百里外，再以空间换时间，拖出撤离的时间来。”
李奥的话是当众说的，士兵们都能听见。
但他们既没有激动，也没有慌张，只是保持原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具尸体。
“这么打会死很多人。”奥拉夫懦懦地从嘴里吐出这几个词来。
他意料之外地仁慈，不过也不是太奇怪，不仁慈的人不可能在自己城堡里收留数万难民。
“如果你能在一夜之间修好城墙，那倒是可以老老实实接着守城。”李奥深吸一口气，继续劝告。
事实是城墙已经只剩一个架子，基本上可以说是断壁残垣，要是等花半个月时间修个七七八八，城池早就失陷了。
“不这么打，城破了一个都跑不掉。”
慈不掌兵，不敢死一千人，就会死一万人。
李奥话说完，静静等待着回应。
奥拉夫闻言后沉默了更久。他似乎在权衡着利弊与得失。
“我们能赢吗？”奥拉夫没有回应他的提议，反而抓住李奥的双手，近乎哀求地问。
“我们不会输。”李奥的回答同样坚定而有力。这种时候他只能相信自己的判断与决策。
一只长柄斧被塞到李奥手中，诧异间，李奥发现面前的男人竟直直地倒在他的怀里。
“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