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假身份
“你确定这样，民众就认不出我了？”陈俞看着镜子里贴在嘴唇上的浓密的髭须问。
泰勒没有说话，又拿出一张胡须，小心翼翼地撕掉背后的贴纸，轻轻将其贴在陈俞的脸颊两侧，手指仔细地按压着边缘，确保胡须贴合得毫无破绽。
随后，他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审视了一番，才开口说：“这样会更保险些，现在你看起来和你在网上的形象差距比较大。另外，相信我，大部分人都是脸盲，仅仅是发型的改变，就会让他们不那么确定了，更别说在这个族裔众多的国家。
我遇到过将人认错的情况比你杀死的小白鼠还多。经常发生这样的情况，嫌疑人明明站在人们面前，旁边有嫌疑人的照片，人们却没有发现。”
陈俞看着镜中自己，凝重的面容加上一脸的假须，确实仿佛另一个人，像二十年后的自己。但是他确定不管是二十年后，还是五十年后，他都不会留胡子。
除非人们对男性的审美又回到曾经留须的时代。但理论上那个时代是不太可能回来了。
这时候，泰勒拿着一副黑框眼镜，手臂绕过陈俞脸庞，轻轻架在陈俞高挺的鼻梁上。
陈俞突然感觉镜中的脸发生了微妙变化。似乎眼镜有着某种魔力，改变了脸颊的弧线。那似乎不是几十年后的自己，而完全是另一个人。
泰勒突然将手指弯曲，伸进自己脸上的真络腮胡里。他一边抠着胡须下的皮肤，一边眨着眼睛说：“如果你的脸痒了，可不要去抠。会把胡子抠得起皱的。”
被泰勒这么一说，陈俞蓦然感到脸颊痒了起来。左脸颊靠近耳垂处蓦地一阵瘙痒。他下意识地抬手，但还没有来得及抓，就被泰勒一眼看穿地握住了手腕。
“等你的真胡子长出来了，你想怎么抠就怎么抠。”
陈俞的目光移到自己脸后面的泰勒的脸上，此时，他的神色无比严肃。与镜中泰勒的目光对视了几秒钟后，他又把视线移回自己脸上，不由吐了口气。
泰勒松开了手，朝着办公桌走去，他从皮箱里的夹层里摸出了一个证件。陈俞知道那肯定是他的新身份，确切地说是他在拘留所外面的身份。
“在外面，你叫乔纳森·杨。你是杨警探，我的搭档。”
陈俞走过去，接过证件，见证件上的照片就是他现在的模样。
“这是AI合成的。现在科技真可怕。”
陈俞盯着AI合成的照片，这是一张似他又不似他的脸，一双眼睛在镜框后面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泰勒又从皮箱夹层里掏出一部手机，放在桌上说：“这是你的手机。”
陈俞拿起手机，见手机的外观与普通手机没什么区别。
“这个手机里只有我的电话号。相信你也猜到了。里面额外安装了监听软件，定位软件。即使你把手机关了，或者把芯片取出来烧掉，定位系统都不会失灵。
我必须得告诉你，监听你的不是人，而是AI。这意味着不管在任何时间地点，你说的任何一个字一个词都不会被遗漏。”
陈俞不由一阵背脊发凉，虽然他并没有打算逃跑。
“是不是很可怕？”
陈俞没有作声。
“更可怕是即使你不拨通手机，手机也在收集你的信息。”
陈俞的眼皮一跳，感到全身发冷，原来这手机就是一部监控设备。
“没错，我们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被AI记录着。然后这些信息会反馈到处理信息的人那里。”
“我保证我会竭尽全力，我绝不会因为超能力对自身的反噬而有半点后退。”陈俞坚定地说。
“很好。”泰勒说，“杨警探，我们开始吧。”
五分钟后，陈俞和泰勒走出了拘留所大楼。
大楼的前院两侧是露天停车场。停车场有些空荡，一眼扫去，一大半车位都是空的。最多的车是特警突围车，然后是几辆十分显眼的专门用来羁押危险嫌犯的羁押车。
陈俞跟着泰勒朝左侧的露天停车场走去，离停车场还有五六米远距离时，陈俞的视线便聚焦在了一辆黑色汽车上，它左右几个车位都没有车辆，孤仃仃地占据着一大片空地。
泰勒掏出电子锁，远远地打开了车门，然后加快了脚步，朝车跑去，陈俞也小跑起来。
“你平时开车吗？”泰勒绕到驾驶位，拉开车门时随口问道。
“不开。”陈俞钻进副座说，“我有司机。”
“那你的车技一定很烂。”
“没错，跟我的体育一样烂。”
“你现在的体育可不烂。”泰勒说，“蜘蛛侠来了可能都不是你的对手。”
陈俞没有说话，见前方的金属大门缓缓地打开了。两扇银色的铁门向两边敞开，敞到与院墙垂直的角度后便停住了。
两扇门上各镶着半边警徽。
车驶出后，陈俞从后视镜里看到大门缓缓地合上了，门上的半边警徽合二为一，形成一个盾形图案。
图案上双剑交叉，顶着一个天平。在剑与天平的四周橄榄枝和金色麦穗环绕。
不一会儿，拘留所大铁门退到了镜头之外。
街两边是一两层楼的低矮建筑。陈俞突然看到了之前在追达斯时，站在树林的边沿看到的那家四层楼小旅店，以及小旅店旁边的加油站。
“我们要去哪？”陈俞问。
“你觉得我们应该去哪？”泰勒反问。
“她不可能回家，那是案发现场，她可能会去学校。”
“你觉得她会出现在学校附近？”泰勒问。
稍作思考后，陈俞又说：“这取决于嫌疑人的性格和取舍。”
“换你你会出现吗？”
陈俞沉默。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陈俞仍然沉默。
“那就换一个问题吧。如果时间倒回到二十年前，也就是你八岁那年，还没来这个国家之前，你会不会想尽方法阻止你父母呢？”
陈俞答非所问地说：“嫌疑人当然不是害怕被警察抓到，因为她深知警察根本抓不到她，她害怕是她的超能力失控会伤及孩子。基于此，她可能不会出现。但也说不准，因为人的感情不是用理性衡量的。”
“尤其是智商不高的群体，他们更容易被情绪驱使。是吧，陈博士。”泰勒说罢，接着纠正道，“杨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