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厅里的喧闹声还在继续，其实说来说去还是那些问题，但现场现身的全是最基层的管理员，他们完全没有任何的决策能力，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安抚，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我们会尽快解决相关问题。”

玩家们的反应倒是有意思的多，人群之中的腾转挪移闪躲着肢体的触碰，角落里的也借着各种阻挡物遮去自己的身影。

李芜点查着现场玩家的人数，她记得这批玩家入住的时候是12人，除去那个玩家口中已经死亡的，应该还有11个人，而现场现在只有6人。

不在现场的韩雅和文真外，至少有三人没有露面。

季兰在一旁扯了下李芜的衣袖，指着人群正中的一个管理说：“那个管理的脸色不对。”

正在李芜将视线转过去的当下，人群正中间的那个管理直直的倒了下去，紧围起来的人们一下散开，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场面倒是一时安静住了。

李芜熟悉的3楼管理脸色煞白，手哆嗦的拨打着号码，声音也发抖的向周围人们求助：“谁能打个急救电话，我的电话拨不出去。”

季兰和李芜对视一眼，两人一边尝试着拨动手机号码，一边往大厅的门口处挪动过去。

不是只有两人在尝试，更多的人也发现了现场处于信号封闭状态，当发现这一点后，人们开始聚集在了门口、窗口的位置，可当走出门外的人也无法拨出号码时，恐慌开始蔓延。

有的人行动迅速的向小区门口奔去，企图找到门卫或者其他人，玩家们混在其中，季兰拉着李芜躲在了一个角落的位置。

“那几个是不是玩家？他们出不去这个小区？”

李芜顺着季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东边、北边、西边的小区门口的路径全都映入眼底。

租客的人群散的很快，玩家在冲出去的人流中很是扎眼，因为只有他们在反复的走回来，又跟着跑到小区门口。只见在场的六名玩家两两一组，分别向着三个方向回来，然后交换路径，走到小区闸门后又回来聚集到一起。

冲出去的租客有一部分聚集在小区门外，以他们的举手机的动作来看信号应该是没有受到限制的。

公寓一楼的大厅一片混乱。

3楼的楼层管理在公寓的楼下大喊着：“帮忙啊，帮忙啊！”

六名玩家重新聚集到了一起向着楼层管理走过去，季兰动脚但又被李芜拽住。

“看大厅里的人不对劲。”

大厅里面还是有管理和租客在的，但他们的神情都很是不对劲，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满脸惊讶。

玩家跟着楼管进去了一楼大厅，里面的人稀散，只见3楼管理进门后也僵在了门口。

李芜探头往玻璃窗里看去，才发现原本倒下的那个男楼管不知何时已经坐起来，那人脸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又一个圆圆的黑色点点，原本淡色系的卫衣上也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孔洞。

就跟李芜之前见过的霍休一样。

旁边季兰将手机拍到的照片置于李芜的眼前：“这人的眼睛不对劲。”

黑黝黝的空洞扩散一样吞噬着周围的白眼仁，李芜抿唇，心想，这更像霍休了。

那男楼管摆着僵硬的四肢一副要站起来的模样，但周围的人没一个敢上前搀扶，就那么安静的看着那个楼管站起来又摔倒。

短暂的安静过后，还留在大厅的租户也冲出了小区。

现场只剩下了几名楼管和六名玩家。

其实李芜也想出小区的，但季兰死死的拉着她，两个人只能瑟缩着躲在小区的花坛旁观察。

“我说咱们就走不好吗，一会儿警察啥的就都来了，咱看什么热闹啊。”李芜有些急了，更关键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里突然涌现了一股子紧迫感，就如那头顶高悬的尖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下那样，寒芒置顶。

季兰却是个执拗的，眼前的一切明显超出了普世科学的范畴，不弄明白，她之后都不能安心。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季兰拉着李芜换了个位置继续观察。

而此时的大厅里面只剩玩家和那个像霍休的楼层管理员了。

原本应该透明的玻璃门窗上了雾，从外面往里面望去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影在变动着方位，时而交错，时而散开。

李芜不懂这种情况下季兰还坚持在这里观察的意义何在，里面的场景甚至不如一场皮影戏来的有意思，不过李芜并没有将这种不耐表现在明面之上。

在已经知道自己可能不太正常的情况下，她更愿意去学习模仿身边的正常人。

所以，她安静的陪着季兰。

陪着季兰看着公寓大厅的一楼门窗上的白雾染上红色。

血红的雾气弥漫在整个一楼大厅里，没有往外渗出分毫。

这当然不正常，但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季兰拉着李芜的手攥的越发的紧了，直至突兀的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响起，季兰才有所察觉的松开了死扣住李芜的手。

而从救护车和警铃响起的那刻起，气雾里的血红开始褪去慢慢的转变为白色的雾气，雾气又从浓重的看不见人的身影淡化成了空白，仿佛从未存在一般。

当救护车和警车彻底的停在公寓的楼下时，最后一缕雾气彻底消散。

里面的六名玩家还在站着的只有三位，其中一人身上还满是鲜血，被另外两人搀扶。

那个像是霍休的楼层管理，摇晃着身体打开了一楼大厅的门，跟警察面对面后无知觉的无视了他们，继续的往外走着。

几名警察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手脚利落的从衣兜里面掏出个头套，往那名楼层管理的头上一套。

那名楼层管理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而里面还在站着的几名玩家却神色各异的接受着警察的问话。

在季兰拉着李芜转移阵地前，几名警察先一步的找上了她们询问。

压低的帽檐遮住了挑高的眉峰，锐利的眼神从本该柔和的双眼之中射出，配着略黑的眼袋伴着几分沉重的话语让李芜和季兰卸下了心防。

女警陈可询问着两人之前看到的一切，并用钦佩但不赞同的语气说着：“你们的勇气值得赞赏，但你们的行为并不注重自己的安全，这种情况下，最好优先远离保证自己的安全，然后及时报警。”

两人配合的点头，季兰问着：“那，你们信我们？”

陈可一边整理手中的速记本，一边回答着：“我只负责记录。不过，我个人是相信你们的。”

李芜看着更多人的走访记录被陈可的同事送到了她的手上，忍不住发问：“上次霍休的事情，来的好像不是你们。”

陈可旁边的同事匆忙中抬眼站定，语气有些冲的发问：“霍休案在这个地方发生的？”

站在李芜身边的季兰上前一步挡在了李芜前面直视着那名警察。

“小方。”陈可收起手中的速记本，语气有些发沉的喊着她同事的称呼，却没有停下对于霍休案的追究，“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请你讲下关于霍休的事吗。”

李芜拉了一下季兰的衣角，示意她站到一旁。

“我更想知道，为什么这次的人跟霍休的情况差不多。”

“你觉得这名楼管的情况跟霍休差不多？”陈可用着手中的笔点了两下笔记本。

李芜被问住了，她觉得楼管和霍休差不多的地方在于身上都有着莫名的孔洞，整个人的僵硬的相似，可要说真的一样也不尽然。

就拿一楼大厅曾出现又消失的血雾来讲就不一样，而且杀伤力也不一样。

李芜从来都没有忽视掉被抬上救护车的几名玩家。

“霍休当时...”

面对着陈可镇定的眼神，李芜到底是将那一天看到的霍休的样子讲了出来。

陈可听后跟李芜着重确认了当时在场人员的表现和霍休对于309房间不一样的执着状态。

“你是说，霍休离开公寓后还出现在了商场？”小方忍不住插嘴。

“是胡静说的。”

陈可的速记本早就翻到了新的一页，胡静的名字下面被她点了一个小点。

“你现在可以联系一下她吗？”

李芜沉默了一下，按着陈可的指示拨打了胡静的电话，而那边的电话不再是无法接通的状态，但也没有人接听电话。

“非常感谢你们的配合，如果可以的话你们记下我的联系方式。”

陈可面上并不见失望，只是微笑的收起手中的笔和本子示意着本次闻讯的结束，并拿出了名片示意着交换。

季兰和李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她们实在很少见有警察随身携带名片的。

或许是看出了两人的疑问，陈可笑着表示着自己属于专案组的人员，并不从属于临近的管辖区，携带名片也是想着更方便的联系知情人。

两人接受了解释，季兰递出了名片，李芜则是接过陈可的速记本和笔，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信息。

三名被问询完的玩家则一个接一个的上了警车，两名先前跑掉的楼管又被叫回了大厅里。

李芜和季兰回房间路过的时候还能隐约的听到楼管们尖锐的惊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