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天使，魔鬼
南乡县城的一条小巷口，几个孩子正闹得不可开交。
为首的胖男孩满脸通红，鼓着腮帮子，双手叉腰，对着身旁的小伙伴们大声叫嚷：“我说她就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凭啥能跟咱们一起玩！”
话音刚落，他猛地伸出手，用力一推，一个身形瘦小的小女孩猝不及防，直接向后仰倒，重重地摔进泥水坑里。
小女孩浑身沾满了泥水，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
可她却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呆呆地望着天空，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瞳孔之中，忽然倒映出一个男子。
男子一袭黑色锦袍，腰间系着一块温润玉佩，身姿挺拔，步履沉稳。
他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小女孩从泥水中抱起，动作轻柔得仿佛怀中抱着稀世珍宝。
“君侯！”
几名随从急忙上前阻拦。
男子却浑不在意，虽然小女孩身上的泥水弄脏了他的衣袖。
这一幕瞬间吸引了周围百姓的注意，大家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急忙围拢过来。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男子的身份，不禁高声喊道：“君侯！”
紧接着，“君侯”“师君”的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原来男子正是南乡县侯，南乡相，大将军魏延的第三子魏正。
南乡城小，这边动静很快就吸引了更多的人，官吏们听闻动静，也快步赶来。
原本喧闹的小巷口顿时安静了几分。
有眼尖的官吏，一眼便瞧见了惹事的孩子，伸手如闪电般将那个胖男孩抓了过来。
胖男孩吓得脸色惨白，双脚乱蹬，嘴里哇哇大叫。
其他孩子见状，吓得瑟瑟发抖，像一群受惊的小鹌鹑，纷纷往后退。
孩子的父母们听闻消息，匆忙赶来，看到这阵仗，顿时吓得战战兢兢，“扑通”一声，齐齐跪下叩头，额头上沾满了尘土。
就在众人惶恐不安时，那个推倒女孩的胖男孩不知哪来的勇气，挣脱官吏的手，站了出来，胸膛一挺，大声道：“是我做的！”
魏正抱着小女孩，走到对方跟前蹲下来。
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而是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胖男孩被魏正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虚，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说：“她……她又矮又没家长，就活该被欺负，弱肉强食嘛！”
声音虽小，却在安静的小巷中格外清晰。
魏正听完，脸色不变，但却毫不犹豫地抬手，“啪”的一声，给了小男孩一巴掌。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惊得众人胆战心惊，小巷里瞬间鸦雀无声。
只听得见小男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魏正目光紧紧盯着小男孩，问道：“你还要弱肉强食么？”
小男孩被打得懵了，脸上印着红红的巴掌印，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这时，董厥带着几名随从匆匆赶到。
他看到眼前的场景，心中一紧，连忙上前说道：“君侯，是下官没有管好，还请君侯降罪。”
魏正摆了摆手，神色温和地说：“很多时候，不是靠管就能解决问题，而是要赋予其精神，当然，这不是你的事情。”
说完，他再次看向小男孩，目光中多了几分耐心，继续问道：“你还要弱肉强食么？”
小男孩此刻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连连摇头，哽咽着说：“不要了，君侯，俺错了。”
魏正这才轻轻叹了口气，牵过小男孩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弱肉强食，那是畜生的规则。
而我们是人，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学会了团结协作，学会了使用工具，学会了建立规则。
可我们脱胎于畜生，所以身上难免会带有兽性。
但要真正成为人，就要彻底摆脱兽性。”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抽抽搭搭地应着。
这时，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起来：“君侯平日里对待荆州兵可残忍了，这和他说的不太一样吧。”
魏正听到这话，目光扫向众人，提高声音说道：“因为他们现在就是畜生！
他们来劫掠我们，要来杀光我们。
对待这样的敌人，我们难道还要爱护他吗？
我们必须比寒冬更寒冷！
但对待自己人，我们要像父母对待孩子一般充满爱心。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守护好我们的家园，守护好我们的亲人。”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齐声高呼：“君侯圣明！”
......
毌丘俭与文休等人齐齐出了营垒，这才发现蜀人昨夜竟然把所有阵亡的荆州兵尸体都收拢扒光。
如今，一具具的尸体，被堆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城门口的官道上，下面还堆着木柴。
那些尸体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而城墙之上，挂着一个个被割掉的人头。
看到这一幕，很多部将顿时目眦欲裂，纷纷鼓噪着要进攻，抢回尸体。
“将军，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把兄弟们的尸体抢回来！”
“对！进攻！给兄弟们报仇！”
部将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充满了愤怒与决心。
毌丘俭看着眼前的场景，脸色阴沉得可怕，拳头紧握，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应对之策。
“孙子曰：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蜀人如此，正要我等气急败坏而攻城，传令三军，今日休整。
多打制投石车，我要把这南乡县砸为平地！”
......
牢狱之中，阴暗潮湿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
墙壁上，斑驳的水渍如同狰狞的鬼脸，在昏黄黯淡的光线映照下，愈发显得阴森可怖。
沉重的木门“嘎吱”一声被缓缓推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几声低低的闷哼。
只见几个狱卒麻木与冷酷，地拖拽着几个人，将其强行拖进了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
若是董厥等人在此，定能一眼认出这几人，正是上午在人群中议论魏正对待荆州兵手段太过凶残的那几个。
他们此刻惊恐万分，脸色惨白如纸，原本整齐的衣衫此刻凌乱不堪，头发也蓬乱地散落在脸上。
其中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双脚无力地在地上拖着，嘴里不住地哀求着：“俺错了，饶了俺吧！”
可狱卒们充耳不闻，只是机械地执行着任务。
在牢狱的一角，张萌静静地趴着，一袭黑衣，与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
看到这几个人被拖进来，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几人身份极为隐秘，却没想到还是被揪了出来。
这个魏正，手段果然了得，这南乡城内似乎没有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
随后，几人被粗暴地带到张萌的跟前。
几人目光相对，一个男子忽然跳起来叫道：“俺出首，她是俺们的头，她是俺们......”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刀抹了脖子，脑袋掉在一旁，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另外几人也愣住了，他们刚要啐骂这个叛徒，谁知道......
但狱卒们没有给他们继续震撼的时间，依次都在张萌面前割了脑袋。
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溅到了张萌的身上。
温热的鲜血在她黑色的衣衫上迅速洇染开来，如同绽放的暗红色花朵。
张萌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溅到脸上的鲜血。
成王败寇，魏正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为了稳固南乡城的统治，手段狠辣点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