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下山
秦观凝目看着手中妖丹。
这丹药很大，不过不如双头狗妖，但颜色卖相，真气菁纯程度却是天差地别。
这是正宗正统的妖丹。
双头狗妖的内丹，是其死后化出，吞噬酆都污浊冥气。虽说让李老头动手炼制过，但充其量也是假冒伪劣。
“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一个妖丹，效用对于我等极大，只要还在血枷禁锢之中，对此物都是贪欲极深。”
左焱双目发光，他也是第一次见过妖丹。
“这妖丹，凝炼过程极为困难。除了修为有道的大妖会有，没想到，这种小妖也能有。”
他瞥了一眼蛇尸，先前不曾注意。
此刻望去，却看其蛇头上，隐约突出两个短小黑角，只觉不可思议。
蛇五百年化蛟，蛟又得一千年方可化龙。
这蛇精竟是道行不浅，在一城水域，也可兴风作浪，当一当无官无禄的冒牌龙王。
秦观同样心头火热，这等稀有妖丹，必可助他稳稳破镜。
待他实力提升，罗生定不是他一合之敌。现如今，他早已明了，唯有拳头，才能在乱世中说话。
江湖庙堂，霸主国的帝王如此，天榜，地榜上的巨头真人亦是如此。
他们口含天宪，言出法随，一言可为天下法，谁敢不从？焚山煮海，转阴移阳，再造乾坤。
妖丹香气馥郁，鼻子嗡动，闻气之间，暗香浮动，便有股飘飘欲仙之感。
只吸食溢出的真气，便有这般奇效。
左焱见状，急忙开口催促：
“秦兄，快快吞下此物。左某为你护法，这妖丹久在蛇腹，不见天日，如今见光，药效与时俱减。”
说罢，他背过身，拔剑出鞘，看向周围。
“多谢左焱兄。”秦观对其背影拱手。
心中感动，寻常武者，哪能拒绝妖丹诱惑，这左焱克制贪欲，实乃大家之风。
有此友人，但有何求？
秦观转眸看向妖丹，一把丢入唇舌。
一粒金丹吞入腹！
我命由我不由天！
妖丹甫一入口，便在体内炸开，如同混沌裂开，开天辟地，朦胧气息氤氲。
真气灌入四肢百骸，依旧是一股冰凉的气息，但比之吞服狗妖内丹时，这真气却更为庞大，更为菁纯。
炙热而醇厚的真气，如同奔腾的洪流。
秦观紧闭双目，眉头紧蹙，收敛心神，全力运转功法，引导真气在体内周天循环。
每一转，便是钻心剜骨之痛。
足足七十二转之后，真气猛地撞破肝脏壁垒，犹如鲤鱼跃龙门，犹如滔滔大河，一气灌入其中。
他的真气顿时成倍剧增，体内三腑轰鸣。肝脏之处，春雷迸发，真气运转，有万物复苏，蓬勃生机之感。
左焱心神紧绷，提剑矗立，像是护食的猛兽，他听到春雷之音，便长吁口气。
身后，秦观苏醒，长身如玉，无尘污垢，浑身皆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
“多谢左焱兄护法。”秦观大笑说道。
“秦兄无妨，恭喜你，直入三重血枷，若有战绩厮杀，已位列人榜之位！”
左焱打心底高兴。
他看向秦观，一阵恍惚。这般年轻，便已入人榜，进境飞快，刀法通神，不拘世俗。
似乎正在见证，一轮大日东升。
……
春雨还未停止，密林山路正是湿滑之时。茂密的树林间，藤蔓蜿蜒缠绕，水雾蒸腾。
二人踏着石头，踩着泥坑，向山下摸索。
由于是熊罴将他们带来，一路心神不宁，思索事物，却是连来路都记不得，也不曾留下记号。
左焱扛着蛇皮，拎着蛇头。
而秦观则是披着狼皮，拽着狼骨，精肉都放在包裹之中，抗在肩上。
几百来斤的妖物，不算太重。
若要让山下之人瞧见，指定得把二人当做进山打猎的猎户。可寻常猎户，哪能这本事打下这么重的猎物。
他们一路前行，绕着密林转悠。几个时辰的行程，愣是连山脚的影子都没见着。
正是一筹莫展之际。
一颗粗壮的古树后，一颗熊头探出……
秦观露出一抹邪笑。
密林之中，周围的树木倒退。
可怜的熊罴，四爪扒拉着地，穿行在密林中。熊心之中，欲哭无泪。
它本身来找些吃食，听见有动静，还以为是甚么动物，却是这俩煞星。
“吓死俺老熊了，这两个杀胚，背上这皮和气味咋这么熟悉？”
它不敢继续多想，刨地的速度默默加快了几分，生怕自己惹得这俩不高兴，也给扒皮拆骨咯。
……
待到过了午，春雨消停，红日高悬，炙烤的人燥热难捱。
凉州的气候便是如此，若说冷时，裹着几层棉被，靠着火炉都觉着刺骨。热时，又是脱光衣服，冲洗凉水，也觉得闷燥。
沙河村的村民，吃过晌午饭，又扛着锄头，在田间地头忙碌起来，脸上都是幸福与满足。
村长今儿个刚跟他们说了，这妖祸让两个大侠给除去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嘞。
今日，还分给他们许多的精肉，据说，也是这两个大侠留下来的。
以后，这家家户户，也不立甚么神龛、佛像了。都将二人的长生位，竖在家里，祈福辟邪，岁岁平安。
村长拄着拐棍，佝偻着腰，望着远处的荒漠，可除了黄沙，再无别物。
却说，这荒漠之中，两匹快马疾驰，一路溅起砂石，黄沙。
终是在日落之前，赶回了这沙罗城。
秦观勒住马绳，来到一家朱红大门之前。
这是左焱在此城的宅田。
“左焱兄，这些精肉、兽皮、毛发、还有这兽头，你便一并带走吧。秦某已食妖丹，已是得了造化。”
秦观大手一挥，乐呵呵的将包袱解下。
左焱伸手接过，淡淡笑道：
“来日，我带你去喝酒，要最辣，最好的。还有教坊司的小娘子，其实比青楼的还好看。”
教坊司是“官窑”，单轮销金能力，比这杏雨楼一类的更甚。
毕竟，这是官老爷逛的地方，能差了？
只此一句话，尽在不言中。
秦观哈哈大笑，也不再言语，却是拍了一把马腚，疾驰而出。
“江湖即是这般，乐哉，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