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昨日之梦
夜晚的月亮高高挂起，散发着清冷的光辉，两侧的弯钩刺扎在漆黑无穷的天幕上，它的周围环绕着群星。
外面灯火阑珊，大都市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阴暗角落里的争斗却已经进行多时。
“此地禁止‘传送’！”
“此地禁止‘复制’！”
“砰！砰！砰！”
话音刚落，连续的子弹声响起，从多个方向传来，声音的来源处是数个身着便装的秘密组织成员，他们来自“诸神联盟”，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暗中统治了半个世界。
“林鸢小姐，何必反抗呢?”
“当下绝大多数的超凡组织都在追杀你，你只要择一加入，便可后生无忧，这难道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吗?”
为首的中年男子开口说道，能招揽自然还是要招揽的，眼前的少女不是一阶二阶的小猫小狗，不久前她刚刚晋升四阶。
今年她18岁，这样的天赋已经算是难得。
“哼，我家被追杀半个多世纪，又怎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被招揽?”
林鸢心里清楚自己身上第五阶遗物的重要性，单是“传送”和“复制”，就足以引起第六阶强者极大的重视。
若是将其交出去，自己便终身无法抵达第五阶，而且还会有殒命的风险，因为第四阶的‘复刻师’也能复制第六阶的能力。
不到十万火急，她不会乱用。
“那你就留在这里吧。”中年男子看了看手腕上的名贵手表，“人偶提线”已经到了初步控制阶段。
男子是第四阶的“博士”，精通“解析”和“模仿”，但原版有很大差距，初步控制花了他近半分钟时间。
可他预料的现象并没有发生，眼前的少女并没有出现预料中的迟滞，接憧而至的子弹被她连连闪过，有一颗子弹击中了她，却被“纸人替身”拦下。
林鸢也会“人偶提线”，虽然这只是一次性的。
这期间林鸢也出手反击过，她频频扣动扳机，子弹犹如流星在巷间飞速穿过，却同样是以卵击石。
打中的全是“替身纸人”。
这一点都不奇怪，世界最强隐秘组织，怎会连一个第三阶的“魔法师”都没有，那不可能的。
这时警笛从远方响起。
本土的官方势力插入进来，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天夏和灯塔之间一直不对付。
她要开始逃了。
既然“传送”被ban，那就换种方式。
林鸢闭上双眼，心中微微一念，下一刻，她的身影变得虚幻起来。
“梦境穿梭。”
“不好……”领头的中年男子话音未落，周围的火力就已经变得密集起来。
数把做工精良的军用手枪对准林鸢齐齐连射，密集的弹头仿佛没有阻隔般，从林鸢的身体里迅速穿过，布满硫磺气息的空气中竟没有半点血迹。
林鸢的虚影只是对着他们礼貌一笑，很快便消失在原地。
漆黑的小巷里，只留下一众张目结舌的“诸神联盟”成员，以及越来越近的警笛声。
“瞬间移动……不是‘魔术师’就是‘梦境旅者’了……”
带头的男人皱了皱眉，前者每个大国都会有一定的配置，而后者……只有“诸神联盟”的嫡系，执古代耶家族的成员才有资格习得，那个家族第五阶强者频出，后面还有一位第六阶强者坐镇，已经在暗中操纵风云数百年。
“不好，要快走。”男子也使用“传送”，只是前摇要长得多。
……
某间烂尾楼内。
“终于将他们甩开了。”林鸢坐在墙角，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幸存感。
林鸢轻轻撩起长发，露出了略有些挡住的白皙的脸庞：
“又能安逸一段日子了。”
林鸢解开身上的黑色风衣，亮晶晶的双眼直直盯着天边的明月，可是心中却思绪万千。
（刚才的那些，难道只是一场梦吗？）
（祂说我曾经是天使之王……但是我连天使之王是什么也不知道……）
（刚才的遭遇我经历过一次，不然不会立刻反应过来“人偶提线”。）
“也真是难为他们，竟然会派出第四阶的‘博士’来追捕我。”
林鸢召唤出水晶球，从中取出一张泛着淡淡蓝光的符纸，上面用古朴的墨色勾勒出一条条奇异的纹路。
超凡者死后，能源物质会从体内析出，这可以直接服食晋升，也可以与其他物品融合成为非凡物品。
符箓是最好的一种，后来者想要晋升，可以直接把符箓吃下去。
如果成功，就会获得更加强大的非凡能力，原本的非凡能力也会得到一定提升。
然而，超凡者的晋升是要看契合度的。契合度不够，就会遭受到能源物质的反噬，暴毙而死。
正因为如此，很多一阶二阶的非凡者都对晋升没有兴趣。蛊师晋升蛊仙既要承受风险，又不增加寿命，更何况这个世界本没有炼天魔尊。对比之下，还不如本本分分地度过一生。
“鸢儿，你可要想好了，每晋升一阶，都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当年你的父亲就是夭折在这里。再多想想，不要意气用事。”
水晶球中，一道苍老的女性声音响起，带着温柔和慈爱，紧接着一道佝偻的身影从水晶球里钻了出来。
那是一个头发斑白如雪，脸上布满皱纹的老人。老人的眼睛虽然有些浑浊，但她的思维并不糊涂。
“我也不想的，奶奶。”
“被全世界追杀有什么意义？可如果就这样将手中的能源物质交出，又有什么意义？世世代代的努力只会付之东流。”
“他们不肯放过我们，我们又不舍得放弃手中的第五阶能源物质，又能有什么办法？”
林鸢叹了口气，飘在空中的符箓化为灰烬，落在早已取出的瓷碗中。
“手中的超凡物品复制过来的能力已经不多了，第六阶的能力在30年前就已经耗尽。”
“如果之后能通过能源物质吸附定律吸附到第六阶能源物质，说不定还有机会。”
水晶球里，许许多多的面孔不停地来回切换晃动，他们的面容模糊，眼睛却各有特色，炙热的、闪亮的、金黄的、漆黑的，每一个都十分阴鸷、每一个都相当深邃。
这些人都是当世的半神。
他们只是随意一瞥，水晶就开始不断嗡嗡响动，仿佛随时都能碎掉一般。
“我必须晋升，也只能晋升。”
林鸢想着的同时，一口气将碗里的符水喝了个干净。
她的身形不由自主摇晃起来，眼前迅速变得模糊，一切的颜色加重，红的更红，蓝的更蓝，黑的更黑，色块浓郁，胡乱拼凑，如同印象派大师泼洒出的油画。
这样的场景，林鸢之前曾经历过数次，那是每次晋升时都会遇到的画面。此时此刻，她视线模糊，思维飘忽，却又和往时不同。
她感受到漆黑的天幕下，湮灭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巨浪，每经过一处，就制造出一座新的废墟。
而那些幸存下来的人，则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这些声音不断地交汇，仿佛末日到来。
林鸢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身体的形状也越来越不固定，像是被融化了一样，不断上升到无穷高处。
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眼眶湿润，与其说是无奈，倒不如说是缅怀，泪水在眼角渐渐凝聚，但终究没能落下。
隐约间，她听见一道沧桑的声音，那道声音来自福生玄黄天尊，祂仿佛正在宣告着什么，用着晦涩难懂的语言。
“第一纪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