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马克沁,我就要马克沁
前线的决战很快打出结果。
清军崩溃了。
甚至可以说崩溃的很突然。
毫无预兆。
几乎可以说就在血战最激烈时候,清军莫名其妙的就崩溃了。
原本还在血战中的八旗满洲勇士们,突然就那么从一个点开始,仿佛被洪水冲垮的沙坝般,以极快速度蔓延着崩溃,所有曾经悍勇无敌的八旗满洲勇士全都疯狂的逃离战场。
兵败如山倒。
他们已经彻底绝望,失去了战斗下去的勇气,或者说他们早就已经绝望,只是哄骗自己还有突围的可能,但他们的理智早就告诉他们,突围是完全不可能的了。这些都是真正百战之余,他们一辈子都在打仗,他们怎么可能意识不到自己的处境,只是哄骗自己不去面对,但这场决战无情的打碎他们的泡影。
当他们突然看见早就知道的残酷现实后,他们破防了,他们崩溃了,他们的世界崩塌了。
“治好也废了。”
杨丰在天空中看着完全崩溃的八旗满洲勇士们。
后者就像过去那些被他们击溃的明军一样,一边跑一边丢弃他们所有能丢弃的。
甚至互相推搡,自相践踏,仿佛他们的大脑里只剩下了逃跑。
这一幕甚至把他们的对手都看呆了,那些同样站在尸山血海中的青壮们茫然的看着溃逃的敌人。
他们也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之前还在和他们血战的强大敌人,突然就那么掉头逃跑了?
“这些清妖就算能逃出去,以后也没法再打仗了,过去咱们朝廷官军都这样。”
青壮里面一个曾经当过官军的,幸灾乐祸的做出和太祖爷类似评价。
的确,这是心理上的崩溃,或者说作为一支军队,尤其是一支在过去几乎所向无敌的军队,他们的魂已经被打碎了。
就算能逃出去,也不会再有过去的悍勇。
悍勇是因为他们的胜利太多,以至于自信所向无敌,既然所向无敌当然无所畏惧。
但现在他们的自信已经烟消云散了。
就算能逃出去,他们在战场上也会恐惧,甚至像那些被他们一次次击败的明军一样,面对敌人一触即溃。
当然,他们也逃不出去。
青壮们的的追击随即开始,一个人头一百两啊。
而且不仅仅是前线清军崩溃了,后面的同样被带崩了,那些八旗汉军在看到八旗满洲崩溃后,毫不犹豫地丢弃了他们的大炮,甚至还没等崩溃的八旗满洲跑到自己面前,就已经开始了同样的溃逃。然后他们后面休整中的清军,也都惊愕的看着向自己溃逃而来的同伴,不明白怎么回事的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同样跟着溃逃。
当杨丰复活完伤兵,沿着河谷向前巡视战场时候,下面展现在他面前的已经是真正的兵败如山倒。
所有清军都在逃跑。
没有编制,没有秩序,没有指挥。
全都像一盘散沙一样在逃跑。
甚至看到了旁边山林钻出的那些猎头队狩猎自己同伴,都没有人过去救援。
而他们后面追击的青壮也在不断追上那些跑慢了的,或者被遗弃的伤兵,然后和猎头队一样收割他们的人头。
一个个镢头,铡刀甚至铁锹的落下,一颗颗八旗勇士的人头落地。
他们作为一支曾经所向无敌的军队,此刻甚至不是死于武器,而是被一个个农具结束了生命。
他们的死尸被抛弃荒野,成为野兽的食物,成为土地的肥料。
然后连那些原本保持着编制的清军,也被自己同伴冲垮,那些将领骑着马咆哮着,在崩溃的士兵中鞭打甚至砍杀,试图稳住他们,但没有用,甚至还有将领被溃兵冲倒,然后被人踩过去。而且不仅仅是向前,还有向两旁山林溃逃的,实际上这样的还很多,虽然山林里其实同样还有无数等着狩猎他们的,而且他们钻进山林其实也没有地方可逃。
向西是数十里崇山峻岭,但崇山峻岭另一边是浩荡大江。
向东……
向东是几乎无穷无尽的崇山峻岭。
至于后面那些投降明军,当然也毫不犹豫加入溃逃。
他们共同组成河谷里仿佛被冲起的垃圾带般向前,把沿途清军全部卷进去。
很快明白大势已去的将领们也跟着逃跑了。
杨丰悠然地飞在天空,下面那些溃逃的清军甚至顾不上看他一眼,倒是山林中不断钻出的猎头队,在对着他叩拜,然后开心的就像跟随着角马的狮群,不断从清军溃兵里面撕下一块,把他们的人头变成自己的银子。
杨丰就这样一直向前飞到官港,这里的清军同样在撤退,因为距离前线远还能保持秩序,但大量投降明军的溃逃也在让秩序逐渐失控,清军其实分前后两个集团,夹着中间的投降明军。他们的后卫在葛公,这个小村庄是交通咽喉,因为它向西经过山路到建德,向东经过山路到东埭,向南就是到石门,清军就是从东埭走这条路过来。
沿长江撤退已经没有意义,毕竟他们打不开建德,这时候南京过来的第二批骑兵也已经到达。
再说打开也没用。
还是要被浩荡长江阻挡在湖口。
倒是返回东埭然后去祁门还能有一线生机。
当然,仅仅是一线,毕竟就算徽州士绅不跟他们拼命,他们也要面对整个徽州的无边群山。
但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线,虽然回不去北方了,但至少还能苟延残喘。
不得不说清军现在就像没头苍蝇乱撞,要不是他们手下有大量带路党,他们就连撞都不知道往哪儿撞。
杨丰跟着从官港撤退的清军,一直飞到葛公……
他在找人,他在找阿济格,现在我大清的王爷贝勒们都学坏了,全都穿普通士兵的铠甲,也不打着大旗或者伞盖,总之都让自己融入士兵中,虽然最初发明这种办法的尼堪并没保住自己,但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毕竟他们面对杨丰的斩首真没有别的办法。
杨丰这几天一直在找阿济格,但根本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我大清英王爷躲的很严实。
他真害怕啊!
他弟弟死了,还是被烹了的,勒克德浑死了,尼堪死了,被凌迟的,博洛死了。
只要被这个妖魔盯上的,就没有逃过一劫的。
他不想也和他弟弟一样被烹了,就只能尽可能隐藏自己。
反正都到这一步了,也不需要什么指挥了,他的隐藏让杨丰颇有些无奈,毕竟从这漫山遍野的溃兵里面,找出一个没有特殊标记的人还是很难的。
“玛的。这狗东西藏的真严实。”
杨丰看着下面撤退的清军。
后者已经踏上向东埭的山路,这是条古老的石板路,在群山间蜿蜒,这其实是徽商的商道,每年大量徽州商人走这条路到建德,然后前往东流,在那里进入长江贸易线。但这种商道都很狭窄,尤其是在山间基本上就是单骑鱼贯而行,那些经历惨败的八旗满洲勇士们,一个个骑着马,目光空洞地走着,恍如一群行尸走肉,毕竟他们很清楚就算到东埭也没用。
一则东埭很可能已经被明军控制,二则去东埭只能继续往山里钻,而他们的家在北边啊!
他们要的是撤回长江以北,而不是在皖南山区越钻越深。
他们这是南辕北辙啊!
现在所有清军估计都在骂阿济格,是这个蠢货把他们带入绝境的。
杨丰沿着这条山路继续飞,最终到了一个小村庄,山路在这里经过一座横跨小溪的石拱桥,他在小村庄落下,这里已经没人,但也没看到死尸,很可能清军到前就逃跑了,毕竟周围全是山,想跑还是很容易,他从房子里找出个竹子的躺椅,然后搬到了石拱桥上,直接往中间一放,就那么坐下来。
这里溪水潺潺,周围一片皖南风格,感觉还是很好的。
“来个马克沁!”
他说。
“非要马克沁吗,老干妈不行吗?”
那个所谓的神说。
“对,马克沁,我就要马克沁。”
杨丰说道。
然后一挺马克沁出现在他前面。
他把这东西架好,又去找了俩水桶,从小溪里拎了两桶水,给马克沁里面灌满了水,把子弹带装上,不过紧接着发现自己需要副射手,他拿出红外探测器对着山林搜索,很快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热源。
“出来,我看见你了!”
他喝道。
下一刻方天画戟飞出,瞬间扎在那热源前方。
紧接着惊恐的哭声响起,一个小孩从草丛里爬出,身上补丁摞补丁,都看不出男女。
“过来。”
杨丰喝道。
同时方天画戟回到他手中。
那小孩哭着走到他身旁,这时候山路上已经可以看到清军的蜿蜒长龙。
“托着这个东西。”
杨丰指着子弹带说。
那小孩哆哆嗦嗦地捧着子弹带。
下一刻杨丰按下了开火的压板,火舌瞬间从前方喷出,枪声吓得小孩发出惊恐的尖叫,甚至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过还好子弹带没撒手,不过紧接着的他就不叫了,反而瞪大眼睛,带着惊喜看着清军,后者正在子弹打击中血肉飞溅,不断坠落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