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两种雨燕

上午七点三十，日光穿过小窗照亮赫奇帕奇的地下室，所有学生一声惨叫，然后从床上爬起，穿上衣服去吃早饭。

游林也已经从床上挣脱了出来，虽然温暖的被窝很诱人，而且今天上午只有午饭前的一个小时有弗立维教授的魔咒课，但是他还得去图书馆。

穿好学生制服，收好魔杖，他俯身整理床铺，就听到了敲门声和赫奇帕奇级长的呼唤声。

“巴风特？你起床了吗？早饭只供应到八点三十，不要错过了。”

他从容地应了一声，从床头柜上拿起魔杖就出门了。

城堡礼堂，昨天晚上四个学院桌上的横幅已经被收起来了，学生们猫着腰躲避教师席的视野，在长桌间乱窜交换饮食。

天花板上的气象咒是蓝灰色的天空飘着浅红色的云絮，餐桌上摆满了吐司面包、培根、烤香肠、煎蛋、果酱、蔬菜水果坚果杂拼和牛奶、燕麦粥等饮品。

游林一样在长桌间乱窜，想找点儿好吃的，结果发现每桌的都差不多，最后失望的回到赫奇帕奇的餐桌，愁眉苦脸地取了一盘切片吐司和一盘培根。

——为什么不能用变形术把这些东西变成等量的蜜汁小羊排、兰开夏火锅、酸汁扇贝和苹果糖浆馅儿饼呢？是因为这幅让人没有食欲的样子能节省学生食物的开支吗？

看到游林已经用煎蛋和培根叠起了三个五层厚的三明治，然后等盘子里长出吐司后继续叠，在游林身边吃饭的人立刻加快了咀嚼的速度，生怕在自己吃饱之前游林就吃掉了桌上所有的食物。

不过他们多虑了，游林只是胃口稍微大了一点儿，不是黑洞化形，只吃了三条面包、两盘煎蛋、两盘熏肉、一盘香肠、一壶牛奶和一点儿橘子酱。

然后他就去图书馆了。

现在是早上八点，学生不过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吃饭，图书馆里只有管理员平斯夫人。

她是个消瘦年迈的女人，穿着灰色的长袍，正坐在书桌后修订图书馆内书籍的借记表，看到游林进来后，惊讶了一瞬间，随即眼神就变成剃刀般的锋利，她严肃的说话，声音干哑：

“图书馆内禁止喧哗、禁止吃东西、禁止划破或涂改书籍、外借图书需要登记。”

游林向她点头表示明白，就去挑选感兴趣的藏书，平斯夫人就盯着他的背影，像是在看一个恶棍，直到他消失在书架之间。

身后的视线消失，游林不自觉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他这才开始寻找自己需要的藏书。

魔咒需要即时实践和调整，但他可以直接记住整本书，到图书馆外实践；

魔药学和草药学只有动手实践才有意义，他多买几本魔药配方和草药书就行了；

炼金术是多学科的复合成果，暂时不考虑学；

自己现在是黑魔法大师，黑魔法书用不看；

占卜课自己用不着上，天文学有宇宙模型水晶球，魔法史和麻瓜研究都没什么意义——自己现在又不编曲。

那么剩下的是变形术、保护神奇动物和如尼文。

变形术自己有万物编辑可以替代，两相参照，应该能很快入门。

保护神奇动物……自己学生的权限能够看到的神奇动物信息，肯定还不如自己在被做成缝合兽人的时候了解到的多，等从邓布利多手里拿到深入禁书区的批条再看吧。

如尼文倒是得好好了解，自己的魔杖里有用如尼文封印的凤凰的魔法性质，如果能够解开，就可以着手研究凤凰的那种无限重生的特性。

先开始看变形术吧，顺便拿几本自己没学过的魔咒书记下，如尼文留到他记下图书馆所有的魔咒书后再看。

游林想着，从书架上拿下了《动物变形入门：动物行动手稿》、《植物变形要点：如何变出马匹能吃的青草》，然后他又走到存放魔咒的书区随机挑选了二十本自己没看过的魔咒书。

接着他穿越图书馆漫长的走廊，走到一个靠窗的、能晒到阳光的好位置坐下，才翻开书开始阅读。

首先是动物变形术入门，他翻开书封，扉页上写道：

【变形是变“形貌”，而不是“内在”，不要思考它的结构，你要记住它的组成，然后在一样物品上寻找到相似的点，把剩下的交给世界。

——拉克兰·布兰（1672~1839）】

游林接着向后翻，每一页都是一张不同生物的解剖图，旁边有注释，标注这些部位分别对应这个生物的哪个部位，呈现出什么形象，它在整体的生物运动中会如何表现，在不同的环境条件下会呈现出什么姿态。

整个解释显得非常生物科学，只是用魔法让文字非常小，能够让数万字的注释存在于手指长宽的一小块区域，在需要看的时候又会觉得每个字都非常清晰。

但除此之外，这就是正常的生物科学。

虽然没有一个物理和数学公式，但是那些注释对于不同环境下生物的变化描述堪称入微，甚至拿到三十年后的麻瓜生物课上用来讲解生物动力学都很精细严谨。

一个小时后，游林把书合上，转头看向窗外的一棵花楸树。

它独自一棵耸立在草地上，金色的阳光洒在它黄绿色的叶子上，麻雀在枝叶间窜动，啄食红色的浆果。

树叶上的阳光此时在麻雀身体的不断撞击下不断偏移着光泽，来回移动的偏光频率，形似矛隼翅膀上美丽的羽纹。

游林心中一动，阳光就从树叶上站起，裹挟着风和空气，变形成一只象牙色的矛隼。

游林突然感觉到有另一个近乎有思维的的存在出现在自己的意识中，而且自己能操纵它的动作。

他立刻让它发出一声鸣叫。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矛隼的叫声，麻雀的每一片羽毛都颤抖了一下，它连忙松喙吐出浆果，身体一掉就穿过枝叶掉到了树冠下，接着立刻扇动翅膀从树冠的另一边低空逃走了。

游林微微翘起嘴角，不再关注那只麻雀，而是让矛隼飞上远空，迎着太阳飞翔。

太阳的光芒把翩飞的矛隼映照得像是一片云，游林心中再动，要把它变成一片云，就突然感觉到滞涩，矛隼立刻要爆炸变回光和空气。

不再只用魔法，他立刻用创世之音编织云朵的物质形态，辅助变形术对矛隼进行变形。

远空中，矛隼身体一会儿膨胀，一会儿缩小，一会儿变成半透明的、三只翅膀五个头的奇怪鸟类，过了足足三秒钟才变成了一片云朵。

游林回忆着刚才的感觉——刚才他只是对变形物品进行二次变形，结果就出现了那种畸变。

可是它的确是能够变形的，甚至门槛很低。

他这样认为不只是因为书上这样说，更是因为课堂上学生经常要给物品变形，而且通常不能成功。

但麦格教授不会总是把它们一个一个变回去，而是让学生对着只变出四条凳子腿、或者保留着四条腿的物品继续变形，直到成功。

这证明变形术产物是可以二次变形的。

那他刚才的变形为什么会出现滞涩？甚至变出了三只翅膀五个头的鸟类。

刚才创世之音的编织过程，就像是在把一只真正的矛隼转变成一片云——不对，的确有不同。

游林皱起眉，低下头，用手指在书桌上勾勒出矛隼的结构图，和它变形成云朵时内部所发生的变化。

接着他开始回忆自己刚才给矛隼变形时创世之音和变形术出现的差异，和需要相互磨合的地方，同时在书桌上留下变形图，有些无法用符号描述的地方他就用思维模型来代替。

他又重演了一遍整个变形过程，从四大物理基本力到粒子震动物质生成，再到跟随环境变化成不同事物时变形术和创世之音的变形过程对比。

浑然不知时间如何流逝，过了许久他才得出详细结论。

“血肉运动、物质变化都没有问题，是生物消化系统和外界的风速湿度干扰到了变形，而且不是只在从物质层面干扰，还有思维和概念层面。

这样的话可以解释单一目标可以无障碍继续变形，和二次变形遇到的掣肘。”

游林低声自语，抬头寻找那片云——那片云早已被高空的狂风撕裂。

他只能遗憾地嘟哝一声，又变形了两片树叶成一只尖尾雨燕，接着又按照周围的环境状态和生物的内部结构进行二次变形，把尖尾雨燕变成了一只白喉针尾雨燕。

——至于拉克兰·布兰的提醒？他写的含糊不清的，连为什么不能思考内部结构都没说，他当然得自己试一下。

这一次变形非常顺畅，是堪称行云流水的丝滑。

但这更有问题了，变形术大师在战斗的时候难不成都是把变形产物改变成相近的物种，然后不断进行变形，最后变出自己需要的东西？

原著中麦格教授在对决斯内普的时候用的烟雾匕首似乎印证了他的猜测，那场变形就是从火把变烟、从烟变成蛇、再从蛇变成匕首，整个变形过程行云流水，而且是在相近的形态之间转变。

但是最后，那些匕首展现出来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一支火把的火焰能够提供的力量，那整个过程以及最后发挥的成果更像是将热能变形成动能，并利用烟雾化蛇进行动能收束和增殖。

那显然是个更高深的变形术，所涉及到的东西不是这种简单的二次变形能够碰瓷的。

而且，在传说中，梅林和摩根勒菲的变形术决斗虽然是由小变大的变化，但整个变形过程变成的都是和上一个截然不同的物种。

而最后他更是从最巨大的动物变成了最小的细菌，用来战胜魔龙，这其中需要计算的部分足以超越葛立恒数。

难不成每个可以二次变形的巫师智商都高到了可以瞬间多次运算葛立恒数级别的变形术要求？

——肯定有更简单的方法。

推敲着梅林和莫甘娜的决斗中不断变形的生物的相似点和整个变形术决斗的相似点，还有刚才的尖尾雨燕变形成白喉针尾雨燕的过程中两者的相似之处，游林心里逐渐有了模糊的答案。

——或许，重要的不是生物的组成，而是人们对它的第一印象？

当然，变形物品的结构同样重要，但是第一印象肯定也很重要，人们通常分不清两种雨燕的区别，所以他变形起来格外简单。

神话中梅林和莫甘娜的斗法也是一方变成老鼠另一方就变成猫。

肯定有比猫更适合对付老鼠的，但他们是在斗法，要用最节省时间最有效的变形术。

所以他们变成了最符合刻板印象的生物，保证他们的变形速度面对对方不落下风。

想通这些，他让白喉针尾雨燕飞到树根让它变成蜻蜓，接着让蜻蜓飞向草丛让它变成蚊子，然后他让蚊子飞向草锯齿隙变成血珠，血珠从叶片上滑落滴落地面变成露水。

露水躺在泥土上，最终变回了两片树叶，在草叶遮挡的阴凉中等待被昆虫和微生物分解成土壤的养料。

“只看这本书就能得到这些成果，你的思路很不错。”

大尼尔特赞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游林心里惊讶。

在尼尔特姐妹和塞德里克走过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他们的存在，不过他没想到最后说话的会是在火车上说要和他撇清关系的大尼尔特。

“金钟罩顶。”

游林回身，布下一个局部隔音咒，把他们四人都罩起来，防止被平斯夫人训斥，才回身向他们笑道：

“过誉了，这种水平对你们而言应该不值一提。”

塞德里克此时满脸茫然——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游林刚才完成了怎样的变形，尼尔特姐妹则都是不置可否的表情。

单单是她们在潜入马丁尼实验室时使用的污水变形术，就是变形术领域登峰造极的技艺了，游林的对外物生态环境变形，在她们看来只能算是刚刚入门。

——不过一个和传统魔法完全是两个体系的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清楚要点并实践入门，的确让她们觉得惊讶，甚至起了惜才之心。

“你们是有书要看吗？”游林这时候问道。

大尼尔特点了点头，小尼尔特还是一言不发。

大尼尔特道：“我们来看看霍格沃兹的藏书。”

游林了然，她们都是古代人了，对当前时代的魔法基本都需要从头学习，霍格沃兹的图书馆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你们要买我的书吗？”

游林把自己的钱袋解下来，道：“我这几天就是靠这些书打基础的，有传统魔咒和魔法理论，能组成一个体系。

现在我都学会了，书还都是九九新，你们要是要收我可以八折卖给你们。”

小尼尔特立刻攥紧大尼尔特的衣袖，怕她忍不住买，大尼尔特遗憾地摇头：

“不用了，我们看学校里的藏书就行，你还没发工资给我们呢。”

游林尴尬一笑，想要转移话题，大尼尔特却主动说起了别的事情。

“你先不要尝试更高深的变形术，也别尝试更广阔范围的生态变形术，先围绕一个小的生态体系的一个阶段深耕变形术。

生态变形术的核心是自然生态规则和人的印象的结合，你现在先钻研魔咒学，了解人与自然万物的性质赋予。

等到你能理解并转化人的思想和自然法则的关联的时候，再向更广阔生态领域扩展变形术领域的时候，会学得更轻松也更精深。

而且，最高等的那些变形术基本都需要高深的魔咒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