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章 找你
“王志和,草泥马勒戈壁的!”
“一个倒插门还显摆起来了!”
江文河出门就骂骂咧咧开来。
这王志和他也认识,毕竟公社就这么屁点大。
他在公社中学读书的时候,王志和还是个普通老师。
王志和是西王庄大队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而他本人则是瘦瘦弱弱,属于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那种。
但这家伙有个大多数同龄人没有的能耐,那就是读书挺好的,他爹娘一看这情况,在农村也混不出头来,倒不如支持他读书好了。
就这样,王志和赶在七十年代初被推荐读了中专。
学的就是师范类,毕业后就被分配到公社中学教书。
在公社读书时候江文河就看不上王志和,胆子又小、性子又软,一点都没老师的样子。
可架不住人家运气好,当时学校有个女老师冯丽芳,长得差不多上下左右一般粗,跟个油罐子似的,外号就叫冯油罐儿,有些更操蛋的还会叫她冯夜叉。
可这么一个没啥水平、长得难看、说话声音跟电锯剌木头似的油罐子,却很少人知道她背后有座大靠山,这靠山就是人家亲爹,当时贵为县教委副主任。
不知道王志和从哪里打听到这个内幕消息,就立马对着冯油罐儿献起了殷勤,后来竟然还恬不知耻的倒插门做了冯家的女婿。
别说,人要是豁得出去脸还真是能时来运转。
这才几年工夫?王志和就从普通老师、教导主任、副校长变成了校长。
要知道王志和这会儿也就三十刚出头,过几年调到县城做个校长或者到教委去当个小官儿,那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好像前世那家伙就做到了副局长然后退休的。
具体江文河也记不清,谁让他在里面住了二十年,啥都耽搁了呢。
只是没想到重生这一遭,竟然跟江文河撞上了,还敢横插一杠子截胡他看上的活儿,如何能让江文河不上火?既然如此那就好好说道说道!
如今是暑假,按照正常来说,王志和得待在县城的家里。
但江文河琢磨着回来这一趟,王志和估计没那么快走,毕竟好不容易来这一趟。
江文河没有去西王庄,而是去了南李庄,他知道王志和估计这会儿肯定在南李庄。
北李庄、南李庄,其实距离江家湾都不远。
一条河拐了个弯,弯里面叫江家湾。
过了国道就是北李庄的地,南李庄就跟北李庄挨着。
江文河到南李庄摸了半天,才摸到自个儿想找的地方。
那是位于村东头的一户人家,三间贴砖蓝瓦房还挺不错的。
只不过大门紧闭着,里面也没动静,不知道还以为家里没人。
关着门却也难不住江文河,绕到侧面踩着柴火堆就翻过了不到一人高的墙头。
对他来说,翻个墙头这事儿太简单了,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的简单。
悄悄摸到窗户根底下,果然屋里有声响,而且声响还不太好描述。
江文河立马脸上浮现出笑容,就知道王志和不能白出来一趟,得把该做的事做完才行,当即起身站在窗户口咳嗽一声,“王校长出来一下,找你有事!”
瞬间屋里就安静了,然后就是一阵的鸡飞狗跳,大概十来分钟里面才传出颤颤巍巍的声音问道,“你是谁?这没你找的人,你赶紧走吧!”
“你别怕,我江文河!既然我来了就知道王校长在这,再说他自行车还在院里停着呢!你让他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他,其他事我不掺和,你可以当我今儿没来过!”
江文河对着窗户口有些没好气地地说道。
“啊?江文河?你......这真没你要找的人......你走吧行不?”
“你这就不对了,我既然找来了那就肯定是知道他在这,我觉得你还是让他出来,要不我进去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你说是不?黄老师!”
“你......文河,你饶了我中不?我......”里面竟然传来哭声。
“哎呀,我说这么半天你咋还不明白?王志和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就知道躲女人背后藏着!你要不出来我可喊人了,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别!别喊!我出来,我出来!你......你等我一下,千万别喊人!”
接着就是一阵嘀嘀咕咕、窸窸窣窣的声响,江文河稍微离开一些蹲在院子里点了根烟抽起来,差不多四五分钟的样子,门开了,一男一女低着头走出来。
江文河看了一眼俩人,无奈的对那女人说道,“你先进屋,我找王校长说两句话就走,说的事跟你没啥关系!唉,真不知道你图啥......”
那女人听到这话脸一红,吓得赶紧低头走回屋里。
江文河她是知道的,毕竟也曾做过他一年的老师。
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害怕江文河,谁不知道这人就是个疯子。
瘦瘦弱弱带着一副金属框眼镜的王志和缩着脖子不敢看他,等到女人回屋关上门才胆怯地看了眼江文河,眼神里带着恳求的神色。
江文河带着嘲讽的神色走到王志和跟前,对着他的脸吐了口烟,呛的王志和赶紧捂鼻子,胆怯地后退几步才用颤抖地声音问道,“你,你想咋样?”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王校长?我好好地也没招惹过你,你非要招惹我干啥?你不会不知道我今儿来找你是为啥事吧?”江文河怒视着他低声问道。
“你......我......”王志和支支吾吾说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别你你我我了,你这种人,我说实话,我都不稀罕讲你,看到你就恶心!王瘸子给你钱了是吧?我今儿话放这了,江家湾的桌凳我全要了,让他王瘸子有多远滚多远,敢跟我抢我能活剥了他信不?”江文河直接了当的提出诉求。
都站到这院里来了,他就不信王志和想不明白是咋回事。
要不是江文河不忍心屋里那人丢面子,才不论王志和呢。
“那事儿......那事儿跟我没关系......我也不知道你......”
“滚你娘的!”江文河直接给了王志和一脚,压低声音吼道,“敢做都不敢当,你王志和也算个男人?我要不是给你面子,今儿直接就找你媳妇去了,她估计很喜欢我给她讲讲你做的烂事!话我都说明了,咋办是你的事!我只跟你说一句,别踏马惹我,不然我踏马让你吊蛋精光,回家种地你信不?”
“文河,文河,我错了,我错了,看在咱们师生一场的面上......”
“别提那个,你也没教过我,就算教你也没教好!你在我这也没啥面子|!知道咋办就去办,以后手再伸这么长,不然你看我咋收拾你!别忘了,你媳妇可是正而八经教过我一年,我要是去找她.......你该知道是啥下场!”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会儿就去找江校长,你们村的桌凳肯定是你的!”
“明白就好!我走了,一会儿出门小心点,别踏马祸害人了好不好?你又啥都给不了人家!曹尼玛的,她也是真眼瞎,咋就看上你这东西了!”
江文河说着直接走到墙根底下,手一抬摁住墙头就跳了出去。
利落的如行云流水,看得王志和一个劲儿的往下咽唾沫。
“志和,他......咋办啊?”门开了,女人有些慌乱问道。
“跟你没关系,他要是想整咱俩,刚才就喊人了,我这边还有事先走了,回头......回头我再来看你,我先走了......”
王志和的手还在抖,转身就去推自行车。
女人不放心跟到院门口,王志和推车低头就往外走,连句话都没多说,背后的女人看着他的背影瞬间就掉下了眼泪,刚才的对话她一字不落的听到了。
关上门,女人抵着门就坐了下来,然后把头埋在双腿间无声哭了起来。
“草塔马的,真是个大渣男!”江文河走在回去的路上还忍不住骂着。
“图啥?你图啥?那么个人你图他啥啊?真踏马的傻到家了!”
“我也是贱!管这些烂事!唉,真踏马的想弄死这大傻叉!”
江文河无语地踢着路上的土坷垃,一边叹气一边低头往回走。
回到家,江文河也没心思干活了,就坐在门口树下眯着打瞌睡。
大概一个小时不到的样子,江守诚又来了,一脸奇怪地看着江文河。
“咋了二叔?这眼神看我?我又不是大姑娘!”
江文河知道事已经妥了,笑呵呵地开起了玩笑。
“去你的,你要是大姑娘我还不来找你呢!”江守诚接过江文河递过的烟点着,美美的吸了一口才疑惑地开口问道,“你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江文河抬起眼皮看着江守诚笑道。
“怎么让王志和改口的?”江守诚有些不满地开口说,“你是没见他来找我那样子,满头大汗,进门就道歉,说他做错了什么的,不该瞎插手这些事,还说你家学渊源做几个桌凳肯定没问题,非让我赶紧跟你定下来!”
“哦!”江文河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呗,再怎么说我也曾经是他的学生,我想做点事儿他不得支持一下?”
“我呸!他是个吃啥草料的我不比你清楚?没利的事情他会去做?你小子搁着糊弄傻子呢?还晓之以情......不是,你咋都会用成语了?”
“噗!”江文河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带着满腔的怨愤看着江守诚,“你教不好我,我还就不能学好了是咋的?有你这样天天门缝看人的不?”
“我这不也是好奇嘛!你是个吃啥草料的我能不知道?毕竟我也做了你六年的老师!唉,你不是不聪明,你就是不好好学,要你好好学......”
“说不定我还能考个大学呢是吧?”江文河没好气地说道。
“那够呛!咱老江家坟头也没那根草,就算有,也绝对长不到你们这一支坟头上,你要能考上大学,那估计你爹的坟就不是长草了!”
“那该长啥?”
“冒青烟,也不对......”
江守诚又紧接着跟了一句,“冒青烟也不够,得着火才行!”
江文河气得都无语了,只能摇头苦笑一声,“我说二叔啊,你这是特意来笑话我来了是吗?我不是那块料儿,你家文星才是中了不?”
“你看你还急了!”江守诚难得对着江文河笑了起来。
“走,咱签文书去!对了,那王志和还让我跟你捎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