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阴谋
驿站前院。
姜易走进鹰舍，抄起把扫帚打扫卫生，同时开启灵耳术。
顿时整个前院内，爬虫声，落雪声，鸟鸣声，脚步声，说话声，声声入耳。
“声音太杂了。”
姜易揉揉耳朵，筛选下前院声音，很快在一处砖墙的后面，监听到有两人在对话。
两人声音压得非常低，显得鬼鬼祟祟。
姜易分辨出，其中一人，似是往驿站送货的一位散修，另一人则是钱四。
只听钱四道：“明天动手。”
另一人回道：“先付定金，我们白河三狼，明日会准时出现...”
接着是一阵解开钱袋，灵石碰撞的声音，想来是钱四在支付灵石定金。
然后两人结束对话。
“白河三狼？”
姜易手握扫帚木柄，脸色微微震惊...谁能想到，一个给坊市送货，看似人畜无害的小散修，竟是臭名昭著的白河三狼。
修仙界，到处都是豺狼！
白河三狼。
做过不少凶案，曾洗劫过数个药园，手上沾满了修士鲜血。
从传言来看，三狼老大了乃炼气四重，老二老三皆为炼气三重。
一般的炼气初期，甚至落单的炼气中期，遇到白河三狼，绝对有死无生。
“钱四找白河三狼，明日要对谁动手？“
“莫非是我？”
姜易心中蓦地惊醒！
驿站上下，谁人不知，当初他和钱四梁子结的最深，是以钱四动手的对象，他第一个怀疑自己。
但很快摇了摇头。
姜易一向行程保密，打猎时间也不固定，为的就是不让人摸清自己的出行规律。
事实上，姜易明日准备灵田除草，并未有外出打猎的打算。
所以钱四明日动手的对象，不可能是自己。
“这半年，钱四对谁都客客气气，倒没什么仇家。”
姜易略一思索，然后又点点头，便离开了鹰舍。
……
夜色渐浓。
烧得热乎的炕上，摆好了一桌好菜，旁边的炉子热着一壶烧酒。
姜易，大寿，赵空三人像往常般，围桌而坐，边吃边聊。
赵空小酌了一杯烧酒，脸色涨红，豪气道：“姜兄，大寿，等咱当上中等杂役，就罩着两位兄弟！”
看得出。
赵空对相识于微末的姜易、大寿二人，还是颇为看重的。
“那我和易哥儿，以后在驿站就有靠山咯！”
大寿拍着肚皮，高兴又羡慕。
高兴的是，有了一尊未来的中等杂役做靠山。
羡慕的是，赵空迈入炼气中期，又练就北雪剑法，与他和姜易的差距越拉越大。
姜易也表示恭贺。
不过倒没什么好羡慕的，赵空的北雪剑法，堪称一绝，在北境同阶修士中，称得上惊才绝艳。
但那又如何，只需在驿站住上一晚，那北雪剑法，还不是自己的。
反而姜易更希望赵空一飞冲天。
修仙界，同样需要人脉。
如今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人脉，就是黄驿监，但黄驿监垂垂老矣，又沉迷雪兔不可自拔，已有半截入土之兆。
倒是赵空。
年纪轻轻，剑道天赋了得，修炼极为刻苦，最关键的是和姜易相识于微末，品性亦经过了考验...
如果赵空未来有所成就，至少对姜易不是坏事。
而赵空成就越高，姜易的杂役地位，就越加稳固！
念及于此。
姜易询问道：“赵兄，明日可有何安排？”
赵空回道：“那钱四托关系，约到了位灵元阁的剑道大师，明日正好前往请教！”
灵元阁。
是一个大型商会，不售卖法器丹药，主要传授功法法术，颇受修士们欢迎，当然收费不菲。
赵空平日里省吃俭用，但在灵元阁，却从不吝啬灵石。
“果是如此。”
姜易并不意外，那钱四对付的目标，果然就是赵空。
原因也很简单。
赵空，炼气四重。
钱四，同样炼气四重。
二人都有争夺中等杂役的机会，钱四若想争上一争，首先要做的，自是要除掉胜算最大的赵空。
“仙门无情，尔虞我诈。”
“仙宗之中，挡人升职，犹如杀人父母。”
姜易闷了口烧酒。
……
翌日清晨。
天空阴云密布，灰蒙蒙一片，一头银羽鹰就载着两道身影，腾空而起，飞向坊市方向。
“可惜，姜兄没有一同前往。”
赵空感叹一声。
此次观摩练剑，他本邀请了姜易一同前往。
在他看来，姜易虽不会剑法，但天下武学，自有相通之处，剑法未必不能从箭术中汲取灵感。
结果邀请被姜易拒绝，令赵空颇为遗憾。
“赵空哥，何需唉声叹气...箭术终究是小道，剑道方才是大道...我看赵空哥未来成就，绝对远超那姜易。”钱四在一旁谄媚道。
箭道，弱于近战，一旦被敌人欺身，几乎必死。
剑道，却是最凌厉的攻击手段，梁国历史上惊才绝艳的天才，不少都是剑道高手。
“非也，非也。”
赵空却摇摇头，说教道：“别人的箭术倒也罢了，但姜兄的箭术，独有一种韵味，令我看不明白，却又觉玄妙非常。”
这种玄妙的感觉。
即便在卢二掌柜、拓跋秀这等箭术高手身上，都未曾看到，也令赵空迷惑。
而事实上。
赵空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剑术有所突破，是否受了姜易箭术的启发。
虽说箭术、剑术截然不同。
但大道归一，历史上从刀法中领悟剑法，从掌法中领悟拳法的事，倒也偶有记载。
眼看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钱四眼中阴毒闪逝。
呼呼~
大鹰飞过茫茫白河，天空阴沉，萧瑟冷风，雪山苍茫，天地仿若一副凋敝的灰白画卷。
此时，钱四突然捂住腹部，身子缩成一团，脸色变的煞白，豆大汗珠不断落下...
似乎是突生了什么急症。
无奈之下。
赵空手持御兽牌，操控银羽鹰下降，落在了一处废弃的寺院之中。
然后翻看口袋，寻找药丸为钱四医治。
噗嗤...
趁着赵空分神功夫，钱四一匕首刺出，又快又狠，直刺赵空腰腹。
唰！
赵空身形本能的爆退，堪堪躲过了这一匕首，当即亮出宝剑，剑锋雪花纷纷...
眼见偷袭落空，钱四脸上写满震惊：“不愧为剑术高手，反应着实够快的...不过，到此为止了！”
说话间。
寺庙废弃的神像后，一一走出了三道身影。
三人人高马大，身披厚厚的白色兽皮，项上围着狼首裘脖，持刀将赵空围在了中心。
赫然是，白河三狼！
老大段天狼一步踏出，冲钱四喝道：“余下的灵石，可曾带来？”
钱四阴着脸：“段老大，完事了，余下灵石自然奉上。”
“谅你也不敢诳我等。”
段天狼冷哼一声，就喊上两个兄弟，一起对付赵空。
顿时破庙之中，雪花纷纷...
白河三狼劫掠多年，但对付的，大多是落单的散修，或药田的灵农，乍一和赵空交战，倒十分不适应。
剑道高手，攻势凌厉。
“老三！”
伴随“咔嚓”一声，白河三狼的老三，右臂陡然被整齐切下，伤口被雪花冰封，失去了知觉。
“是个硬茬，一起上！”
段天狼凶性大发，喊上钱四一起加入战斗。
他一把扯掉兽皮，手持弯刀，光着膀子和赵空缠斗。
铛！铛！铛！
赵空的剑砍在段天狼身上，却虎口吃痛，发出金属般的撞击声。
不由暗道不妙：“此人，练就了横练功夫。”
横练功夫，硬抗刀剑！
赵空登时气势弱了三份，不敢继续与段天狼交手，脚下且战且退...
噗嗤！
但一个不小心，被段天狼一刀削到肩膀，登时手臂不稳，宝剑铛铛落地...
噗嗤噗嗤噗嗤...
随即刀光弥漫，鲜血飚飞，赵空眼中红彤彤一片，不甘心倒在了地上...
仙路多坎坷。
赵空瞳孔涣散，眼皮渐渐阖上...似也没想到，自己自幼苦练剑法十余载，终有所小成，让家父家母以己为荣，却遭此横灾...
在这一刻。
他想到了家族的艰辛...
他想到了家父家母见自己剑法有所成时的喜悦...
他想到了驿站的三两同僚...
他拼尽全力动了动手指，想再去握起宝剑...
但回应他的是一记刀影...
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用仅有的力气喃喃自语：“倒是姜兄，差点被我连累了。”
咻！
恰在此时，他眼皮猛地一睁，赫然看到天上光芒一闪，一道箭影飞速落下，稳稳落在白河三狼老三头顶。
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
与此同时。
数百丈外的一处隐秘树梢，姜易捻起一根羽箭，轻轻搭在弓弦，暗暗盘算道：
“此战胜率约有九成，倒是冒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