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费恩·科尔斯特
“我宁愿忠诚而被杀死，也不愿意背叛而偷生。”
兄长艾德·科尔斯特临终前的话语，已成为了费恩的梦魇。
他提起一壶玫瑰清酒，一饮而下，苦涩地想：“你得到了忠诚和荣誉，那我又得到了什么？”
弑兄的栽赃？杀侄的恶名？夺爵的唾弃？
我做的一切，又何尝不是为了科尔斯特家族。
费恩侧躺在马车之中，手臂的伤口依然在隐隐作痛。
他已没时间去顾及谁救了华莱士，当务之急是尽快返回暮谷城，直面亚瑟和萨克贝家族的联军，或者...那个魔物。
侍女半蹲在他的身前，吸吮小铜壶内的玫瑰清酒，似乎这样能转移他疼痛的注意力。
受伤的手臂已经发紫，那支射中他的黄金箭矢，似乎附有慢性毒药，一点一点侵蚀他的身体。
该死，如果天使姐妹会的祭司在身边，完全可以将他的身体复原。
可是那些阴晴不定的祭司，并不愿意留在身边协助他，说什么教会不插手诸侯之间的战争。
她们插手的战争还少吗？
整座卡尔斯堡公国，有多少城主夫人，是天使姐妹会的人？
甚至连当今的公主殿下，也拥有着天使姐妹会的正统血脉。
费恩和所有北方人一样，信不过天使姐妹会。
这些女人一旦入主科尔斯特家族，必将会露出獠牙，将整个家族生吞活剥。
倘若他当初没有拒绝娶天使姐妹会的祭司，她们会不会助自己荡平两个侄儿的领地？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科尔斯特家族啊，费恩感到一丝苦楚。
“咳...咳咳，大人...这酒呛地我...疼。”
跪着的侍女忍不住喊道，小铜壶的玫瑰清酒呛着了她的咽喉，让她呼吸不上来。
哼，玫瑰城的女人阴柔，制作的酒倒是挺烈。
费恩没有理会她，而是将思绪拉到出征西子城的前一天。
一个身披白袍的巫师，突然出现在暮谷城大殿，殿外的侍卫却一无所知。
“你想干什么？”费恩护在兄长之前，紧张地望着他。
殿外守卫重重，这个巫师却如凭空出现，直接闪现到大殿上。
巫师自称伊森，他递出了一把金色匕首：“我和你们做一笔交易。”
他要利用这把匕首，在暮谷城的大殿底下划破结界，释放中等魔物，并设置祭坛控制它，为他所用。
暮谷城是科尔斯特全境人口最多的城市，这里每天都有大量的死刑犯，可以拿来投喂魔物。
另外，暮谷城大殿的地下，曾经是上古时代天使与魔物斗争的主战场之一，这里本身有着浓郁的死亡气息，利于魔物成长。
作为交换条件，伊森承诺一旦魔物炼成，它能让科尔斯特家族成为北境最强大的家族，甚至成为整个卡尔斯堡公国的翘楚。
费恩有些心动，他在古籍中读到过魔物的力量，知道一旦真能控制魔物，整个科尔斯特家族将实力大增。
但是艾德·科尔斯特伯爵拒绝了伊森的交易请求。
“科尔斯特家族向来注重荣誉，并侍奉剑天使，不会与魔物为伍。”艾德毅然说道。
“请回吧。”费恩冷冷地送客。
既然兄长不愿意交易，那他便支持兄长，他无条件地信赖艾德·科尔斯特。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也许是在战场上，也许是在这里，科尔斯特。”
伊森微微鞠躬，似笑非笑地望着两兄弟。
随着一道亮光闪起，他消失在大殿内。
“啊...我喝醉了，大人。”侍女满脸潮红，她已将小铜壶中的玫瑰清酒全部灌入喉中，醉醺醺地瘫倒在马车之内。
酥麻的畅快感刺激着他的全身，玫瑰清酒确实是好东西，为什么攻陷玫瑰城的时候，自己不带多几桶。
“不经喝的东西，来人，换一个。”
手臂的疼痛还在继续，他还要继续有侍女陪他把酒言欢。
醉意还没有来，玫瑰清酒度数不算太高，他能一晚上喝个七壶。
一个面庞看着些许陌生的侍女钻进马车，熟练地半跪在费恩面前，提起酒壶。
她穿着青色衣裳，有一双杏花眼，双唇略厚，楚楚可怜地喝了起来。
看酒量...似乎是个天赋异禀之人。
与伊森的第二次见面，已经是在西子城的战场上。
他不知道伊森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奔狼军团纪律严明，不可能混进外人。
是闪现过来的？又是谁给他提供的坐标？
事态的后续发展，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他最仰仗的兄长，莫名战死在了战场，他被将士们推选为了奔狼军团的最高统帅。
虽然兄长有着被人下咒害死的迹象，但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报仇又有什么意义呢？
重要的，是科尔斯特家族需要渡过痛失伯爵的危机，马上重新振作起来。
他同意了与伊森的交易。
至于两个侄儿...
大侄儿亚瑟虽然有着成为白银骑士的天赋，但是他的青涩和战力，撑不起他的正直与善良。
公国诸侯纷争不断，让他成为科尔斯特家族的伯爵，家族随时可能被其他家族吞噬。
远的不说，南方沙影城的萨克贝家族可是虎视眈眈。
小侄儿华莱士倒是统治者的不错人选，他和费恩有些相似，并不会拘泥于所谓的狗屁骑士精神，只要达到目的，一切都可以谈。
但是...他那病殃殃的身躯，能否活过20岁都是个问题。
既然他们无法带领科尔斯特家族渡过危机，那就自己来吧。
最好的选择是杀掉两个侄儿，以免后期科尔斯特家族内乱。
但是玫瑰骑士和微笑骑士有自己的算盘，他们不支持杀掉兄长的两个儿子，而是盼着科尔斯特家族内部互相制衡。
那就流放他们。
让他没想到的是，华莱士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率领众多封臣打了过来。
该让位吗？两个侄儿看着干得还不错。
但是...他已经在城内侍奉了魔物，注重荣誉的亚瑟一定会想方设法杀掉魔物。
科尔斯特家族又怎么会是魔物的对手，整个暮谷城都会被魔物吞噬。
就如笑匠城一般。
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了科尔斯特家族，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出兵杀掉两侄儿，让暮谷城继续侍奉魔物。
“大人，您看着心事重重啊？”侍女笑吟吟地望着他。
一般侍女不敢和他说话，甚至不敢正视他。
她倒是有些特殊。
看在对方和自己喝了三壶依旧不倒的份上，费恩敞开了心扉，又仿佛在自言自语，缓解心中抑郁。
“我必须尽快赶回暮谷城，阻止他们发现大殿下的魔物祭坛。如今巫师不在暮谷城，如果祭坛被毁掉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祭坛被毁，意味着着魔物挣脱，暮谷城必将生灵涂炭。
到那时候，科尔斯特家族就全完了。
“魔物...？”侍女怔怔道。
“魔物。”费恩重复道。看来他有点喝醉了，侍女哪懂什么魔物。
“如果您是回去阻止魔物出来的话，那我就留不得您了。”
侍女的眼色一变，眼眸绽放出白色光芒，她猛地将酒壶咬碎，玫瑰清酒的鲜红液体瞬间沾满她的唇齿。
随后，侍女迅速从胸前的吊坠中取出一把银色短刃，直接向费恩的咽喉割去，并用手紧紧地捂住他的嘴巴。
空间装备...
“很快的，大人，痛苦很快就会过去，再忍忍。”她一脸可怜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如今暮谷城内骑士众多，他们的死亡气息必然鲜美，我可不能让您阻止如此好的机会。”
“伊森巫师感谢您的付出。”她最后说道。
费恩想出声示警，但是他什么也做不了，鲜血渗满他的嘴巴，手臂的伤口早已夺取了他大半的战力。
他的身子越来越冷，手慢慢垂了下来。
费恩·科尔斯曼，他用自己方式守护的科尔斯特家族，将面临生与死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