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南方来的收债人（下）
“陛下，宫内并未缺少物件，许是那贼人已被剑仙大人斩杀。”殿内，御林军副统领萧钰死死的跪在地上，本是骄傲的脸上此刻却布满了汗珠，余光只能够看到龙椅上之人的一双靴子。
萧钰是年不过四十的七品高手，无论是行走于三国世家还是各大门派，他都不会如此低声下气，但是面对龙椅上的那位，他不能也不敢有一丁点的放肆。
因为他所面对的不是秦国的那位傀儡皇帝，他面对的是真真正正的一国之君。
燕帝，姜彻。
“自己去大内司领罚。”龙椅上的声音沉稳有力，但满朝文武任谁都能听出陛下声音中的那丝不悦。
于是无人敢替这位副统领求情。
“是，臣告退。”
萧钰如获大赦，叩头离去。
燕帝望着萧钰离去的背影，心中顿时生出不满之情，堂堂重兵把守的北燕紫禁城，竟是在昨晚遭遇了贼人，如若不是剑仙归来，后果难以想象。
这位一国之君揉了揉眉心，想着是要敲打敲打这些不可一世的修道之人一番了。
“刀圣可有消息了？”燕帝出声道。
“回陛下，刀圣大人前日来信，说雪山盛会前定会到场。”一名大内司官员上前说道。
“如此便好。”燕帝点头道。
雪山夺剑大会不仅是场修行界年轻一辈的盛会，更是三国资源分配的一种重要考量，秦国的云梦泽近些年出尽了风头，燕帝当然不希望这种势头继续下去，前些年刀圣所觅一爱徒，定会让大燕扳回一城。
当然，燕帝也不指望刀圣之徒能够夺魁，因为天下尽知秦国出了个修道怪物。
燕帝在心里盘算着，最终认为或许秦国最后的运势便在此人了。
修道者又如何？剑中神仙又如何？
燕帝嘴角轻挑，他才是运势所归。
朕，乃大燕皇帝姜彻。
......
南唐，陵州，莲华山。
莲华山有七峰，但七峰之首的青莲峰却不如何高大，但是整个南唐应该找不出比它更出名的山峰了。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青莲峰有过真正的仙人，八百年前的青莲真人，两甲子以来的青莲剑仙。
青莲真人暂且不提，那是人们口口相传中的神话人物了，其是否真实存在过已无从考证。而确实使青莲峰乃至整个莲华山闻名天下的是那位青莲剑仙——李青莲。
李青莲原本不叫李青莲，具体名讳只有某些前代高人才隐约知晓。关于其身世传闻，民间则流传着众多不同样式的故事，有人说他是官宦子弟，年轻时家道中落，迫于无奈走上了剑修一途；有人说他是李唐皇室中人，却不愿被皇权中的勾心斗角所困扰，转而走上剑道一途；也有人说他本就是陵州某修道世家子弟，在莲华山的青莲峰得了青莲真人的真传，进而一步登天。
众说纷纭，然而无论李青莲身世到底如何，莲华山终究还是出了个四大剑仙之首的李青莲，并出现了能与秦国云梦泽相提并论的莲华剑宗，在修道一说上，南唐竟也隐隐有了与大秦分庭抗礼之势。
青莲峰上，由于护山大阵的缘故，原本应万物萧瑟的秋季，却出现了春暖花开的奇异景象。
一群身穿白衣的剑宗弟子正在崖边练剑，其中所练的某些剑式正与那晚李乐所用的一般无二。
而在一旁的山亭之中，一位青袍少年脸色有些涨红地嚷道：“我都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许叫我老幺师兄，我下面还有还有位师弟！”
“哎呀，老幺师兄，我都来山里这么久了，却从未见过那位师兄。”一名身材略显娇小的雀斑少女挽住了青袍少年的手臂说道：“再说了，大师兄都说过那位师兄是师父的记名弟子，不作数的。”
莲华山中，青莲峰峰主的亲传弟子身着青衣，而这对年轻男女显然便是青莲峰峰主，莲华剑宗掌门的亲传弟子。
青袍少年闻言刚欲反驳，却见一道身影缓缓飞入亭中。
青袍少年赶忙行了一礼，有些委屈地叫了一声：“师父。”
青莲剑仙李青莲并不像其他化仙高手一样不显露山水，莲华七峰的所有弟子都或多或少的见过他们的掌门大人。李青莲也经常会坐在峰顶亭中的摇椅上晒晒太阳喝喝茶，偶尔也会指点崖边练剑的弟子。
莲华弟子几乎无不被这位相貌英俊，性情温和的掌门大人所折服。
李青莲按照俗世的说法已经一百六七十岁了，但容貌却依旧是三十多岁的模样，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看上去宛如画中人一般，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双眼之中所流露出与样貌完全不符的沧桑与温和。
少女也行了一礼，嘟囔道：“我来山里都一年多了，怎么从未见过这位师兄，我都怀疑是大师兄他们诓骗我的。”
李青莲坐入亭中的那把摇椅之中，轻笑道：“你这位小师兄和别的师兄都不一样，他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自然不能长住在山里。“
少女有些不太能理解，说道：“我们修道之人不应该抛去俗世那些事物吗，小师兄怎的反而本末倒置了。”
李青莲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地说道：“有些俗事可以抛弃，但是有些是不能够抛弃的，世上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因果在身，修道讲究的是解决身上的因果，并不是一味的去放弃或者说不管不顾。”
“你十一师兄身上沾染的因果太大，单纯的抛去解决不了他身上的问题。”
少女好像懂了些什么，眨了眨眼睛，点头道：“弟子知晓了。”
“我倒是觉得你不会喜欢你那位小师兄的。”亭外忽然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
“大师兄。”青袍少年与雀斑少女同时行礼。
被称为大师兄的男子笑着说道：“现在你日日喊着那位小师兄，等你真见过这位师兄之后，你就会想着其实真的不如不见。”
雀斑少女瞪大了漂亮的眼睛，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大师兄突然收敛了笑容，无比认真的说道：“因为你那位小师兄真的很讨人嫌。“
闻言，一旁的青袍少年狠狠的点起头来。
看到少女疑惑的表情，青袍少年在她的耳旁悄悄说道：“小师弟说话......真的很难听，而且他真的很懒。”
“算起来，你能见到小师弟的日子其实也快了。”大师兄说道：“等到夺剑大会你自然就有机会见到。”
“我与师父还有事相商，你们先去练剑吧。“
青袍少年与雀斑少女闻言便告退下去，摇椅上的李青莲此时也收敛了笑意，问道：“情况如何了？”
大师兄回答道：“按照行程，应该已经见到了北燕的那位了。”
他是师父四十多年前所收的第一位弟子，如今境界已入八品，但对于师父与北燕那位剑仙之间的渊源，他对此知之甚少，他也不知晓他那位身世复杂离奇的小师弟又为何被师父派出去去寻找那位剑仙。
但他知道，天下近些年恐怕不会太平了。
此时，李青莲又缓缓开口说道：“你知道剑宗开派不过一百二十余年，世人虽将我宗与云梦相提并论，但你我皆清楚这实属无稽之谈。”
大师兄闻言默默点头。
云梦泽已有数百年历史，七八品高手不计其数，便是那如意照渊之境也有数十之位，更别提云梦泽掌教真人和另外一名与师尊相提并论的剑仙，虽说这些年青莲剑仙的名头一时无二，但作为莲华剑宗首徒终究清楚二者实力其实相差甚远。
“但只要我在一天，他云梦掀不起什么风浪。”李青莲剑眉微挑，语气仍然温和，但所说出的每一个字在此刻便像极了真正的剑：“我们在，大唐就乱不得，所以云梦很急，秦国那些人都很急，剑宗存在的意义就是让那些火烧眉毛的人急不得。”
大师兄缓缓拜服在李青莲面前，郑重道：“弟子温鸣定不忘师尊教诲。”
“剑宗就是大唐的一把剑，无人可以避其锋芒。”
语罢，李青莲御剑而去，化为一道流光直指北方。
......
大内司是北燕皇家的特殊机构，它直属于龙椅上的那位陛下，此外并不需要听命于任何人。
大内司供奉的数位高手更是不会束缚于北燕的任何法律，因此地位也十分超然。
而寒衣剑仙苦寒衣便是大内司的大供奉，自北方风雪中归来后，除去陛下外，便无外人再见过了。
芮小丙是北燕沧澜芮家的庶子，芮家并不是如何大的家族，而他的母亲也只是芮家主母的一个丫鬟，按照常理论下去，他虽说不会有太好的生活，但也会这样平庸下去，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会考取个功名，但注定不会有什么出路。
但就在他六岁那年，一位面容矍铄的负剑老者从芮家门前经过，他成为了这位老者的亲传弟子。
而老者，便是那名震天下的寒衣剑仙苦寒衣。
芮小丙拜入苦寒衣门下已经十六年，但事实上却没有多少时日是跟随在苦寒衣身边的，而苦寒衣也没有尽到多少一个师父该有的责任，除了在见面时偶尔指点过芮小丙外，便是在入门时教会了他一些基础功法。
所以当他看到自己的师父带回一位陌生的清秀少年随他一同修行时，心中的情绪格外复杂。
“我不是来破坏你们师徒关系的。”李乐耷拉着眼皮，语气认真的说道：“我只是来找你师父讨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