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至诚公子
崇化宫。
“笼烟，这里有两份请柬，等下你先带给贾夫人郭槐带一封，然后再带另外一封给本后的从父杨骏！”
皇后杨艳一边整理那略带青色的宣纸，一边口吐兰气，吹拂那未干的墨渍！
“是！皇后！”
那笼烟头顶蔽髫，斜插一只步摇，阳光照射下来，那反射出来的光影如同绿林被微风吹拂一般，碧波荡漾。
见笼烟那青涩的脸庞变得成熟了许多，皇后不得犹豫起来，
“笼烟呀，你也跟本后多年了，斜月、翠鬟，摇影等都相继嫁人了，有的还成了侯爵夫人，你也该想想你的后路了！”
笼烟一听，立马跪倒，一身青色长衫兼红白的多折摇裙立刻晃动，略带哭腔道：
“皇后若嫌弃奴婢蠢笨，奴婢自当改正。还望皇后体恤奴婢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让奴婢在你身边扫地斟茶，不要丢弃奴婢呀！”
“哎！”
皇后叹了一口气，
“笼烟，你的忠心可嘉，可是越是这样，本后心就越觉得对不起你，你本来四人中姿色最佳之人，跟着我这些年，也见识过许多尔虞我诈，心智也逐渐成熟。
本来想帮你安排一个好的归宿的！可是你都不满意，这万一，本后有个三长两短...”
皇后还没有说完，就不停地咳嗽起来，吓得笼烟立马拿出一颗药丸递给皇后。
笼烟间断地轻拍皇后的后背，小心翼翼安抚，
“奴婢自有造化，况且，要不是当年皇后施以援手，奴婢哪有命伺候皇后？所以，奴婢愿意终生侍奉皇后，不离不弃！”
见那笼烟说得这般斩钉截铁，皇后也有些无奈，转移起话题：
“最近宫外有什么有趣的事吗？本后好久没有出这宫门，突然有些怀念身为世子妃的时候，那种无忧无虑的感觉！”
自翠鬟嫁给他人之后，这收集情报的事也落到了笼烟身上。
“启禀皇后娘娘，听说七里涧要举行一次清淡之会，许多名流都来参加，那常山公主的夫君王济，人称一世龙门的王衍，还有竹林七贤中的王戎等，都早已造势许久，
更添乐广、胡母辅之、阮孚、潘岳、韩寿等人踊跃参加，可谓是群星荟萃！这场盛会定是举世瞩目！”
“哼！”
皇后冷笑一声，“都是群夸夸其谈的伪君子，没有一个能像张华，杜预、羊公一般务实，为皇帝排忧解难！”
“是的，皇后所言极是，听说这场盛会由王戎主持！”
“就是那个吝啬到连女儿的嫁妆钱都要拿回去的人？宫中传言，他爱钱如命！世人说他有钱癖！本后看来，他就是一只铁公鸡，一毛不拔！”
皇后一想到那群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地拍打软榻！
“嘻嘻嘻！”
笼烟倒是先笑起来，“皇后的形象还真形象，果然像铁公鸡！”
皇后听到笼烟这般说，也笑起来，
“我多次劝皇上。把这群德不配位的老家伙踢出去，奈何皇帝嘴里答应好好的，却不做出行动！”
“咳咳咳！”
说到气急之处，皇后又咳嗽起来！
“这是他们男人的事，我们身为女子，尤其是皇后，说多了，就是干预政事了！”
笼烟立马附和，“正是呢，皇后娘娘凤体要紧！”
“文苑，就没有一件让本后开心的事情吗？”
笼烟思索了半响，突然道：
“皇后，倒是有个新鲜事，听闻有个朱公子在今日在明月楼大放异彩，与当今天下第一美男子潘岳不管是书法还是才思都打成平手！”
“什么？这倒是奇事！”
皇后凤眼一开，顿时好奇起来。
“奴婢知道皇后精通文墨，特意命令人临摹了两人的文章，这笔法嘛，那人模仿不出来！”
笼烟示意身后的宫女，那两个宫女便拿出两幅文章出来！
笼烟接过，对着皇后道：“不知道皇后喜欢哪篇文章！”
皇后接过，仔细端详。
初见那《秋兴赋》，一阵华丽的词藻扑面而来！
“不愧是中都第一美男子，这番文章，比肩司马相如也不为过！”
皇后连连惊叹，有些爱不释手。
“皇后，这是下一张呢？”
皇后有些恋恋不舍地把潘岳那张小心翼翼地放开。
但见那“清风徐来”一句，就早已内心澎湃，但读到那句“白露横江，水光接天”之时。
皇后一起！
“妙！”
“这当真是天下奇文，亘古未有！”
“果真有这样的男子？”
皇后杨艳不停地惊叹，这是今人的文章吗？
“论起才貌，无人出潘岳之右，论起家世嘛，那朱公子确实略低一点！但是论起文章，这男子的才思，真的是旷古绝今！”
笼烟未曾想到皇后这番赞叹之词！
不由得暗暗咂舌，“这样的文章，怎么会这般不流于世俗！完全超脱这世界，独立于尘世界之外！”
笼烟故意道：“就这样的文章，都是道尽人生哲理的，且修辞不甚秀丽，皇后为何说它亘古未有！”
皇后一听，顿时大怒！
“笼烟，本宫是不是告诫过你，把学识和人品放在第一位，这才是先朝陈太傅的初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家世为主为品评人物为主了，这样的弊端，迟早会导致权利被那群整天清谈之人给垄断的！”
“我更宁愿衷儿和那籍籍无名的朱公子学习，也不愿意让他整天在酒色财气里，纸醉金迷，尤其是那群开口虚无，闭口空谈的映射政务，私下里却实事不干，整日高谈阔论，却不见实施什么举措出来！”
“皇后，这话？”
笼烟立马担忧地看向周！
皇后仔细端详这文章，越读越喜欢：
“哎，算了，这都是皇帝的政务。我们也只是一群躲在深宫的妇人而已，怎么可以枉谈国家大事呢？”
笼烟一笑：
“皇后不必谦虚，你处理过的事情还比皇帝陛下少吗？”
“这大事管不了，这衷儿的事情还是可以插手一下，你去宫外打听一下那朱公子的人品和来历，只要家世清白，人品优良，无论贵贱，都可以让他来陪衷儿伴读。
这朱公子，一派正气，写的文字浑然成文，犹如一位至诚公子一般！”
笼烟听罢，有些犹豫地看向皇后！